話說七千歲朱天弘四散消息,立時便傳到了皇上耳中。朱天弘心道此刻皇上似乎已是奄奄一息,時機成熟,便以看望皇兄爲名進宮面聖,實有逼宮之意。
衰楊古柳,憔悴楚宮腰。暮春早暖,今日的天氣卻一如反常,冷色躁暖,風輕寂靜。
朱天弘邁步入宮的時候,卻覺得今天天氣出奇得好,天高雲淡。御道上靜悄悄的,站位的侍衛連呼吸也不敢重一點,阿天高傲的擡著頭步隨其後。已有個御侍太監迎了出來,朱天弘隨那太監四拐五繞,便到了皇上寢宮。寢宮外的侍衛顯得極爲森嚴,幾乎是三步一人,朱天弘心中卻冷笑:“當晚就是全城的禁軍都在這裡,你也非中迷毒不可!”
朱天弘提步跨入寢宮檻門,就聽一絲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朕聽說你沒事,也就放心了!”那太監一會意,所有的宮女侍衛盡退了去,阿天也被攔在寢宮外不得入內。
朱天弘上前側目一看,龍牀上正蜷縮著一箇中年人,臉容已是極爲憔悴,雖是一身皇袍,卻早已失了天子的威嚴!但這眼瞥下,卻又覺得皇兄在此情勢下似乎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那種鎮定!
朱天弘心中也在暗暗打鼓:“這**乃結七種天下最奇最毒之藥捻制而成,卻不想他熬到今日竟還有說話的力氣!”
“朕所中之毒已入骨髓,可能挺不過幾日了,太子年幼,以後國家的重擔就肩負在你的身上了。朕駕崩前只想再問你一句埋存多年的話,事情都過了十幾年了,你可還一直記恨著朕。”
朱天弘反倒一弄,自己和皇上暗鬥了這麼多年,水火不容。想皇上怎會突然對自己這般好起來,難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了,正不知該如何答話時,外面突然傳報道:“一直未曾尋見的香香姑娘剛纔自行入宮,現已經帶到!”
“哦,快讓她進來!門咯吱一聲響,卻見一個簡衣女子走了進來,只跪下身,並不做聲!
朱天弘微一皺眉,心道阿屍真是不會辦事,有負自己所託,卻假裝大喜道:“香香姑娘,聽說你任何花草藥毒之香都可以嗅出名目,還不快給皇上看看!”心中卻想:“幾天都過去了,她還能嗅出個什麼!”
香香凝神聞了片刻,道:“皇上身上的毒香仍有殘存,但當時決不是在這間屋子裡中的毒香,兩者的氣味不對!而且這種毒香細微的量都會留下異味,只是小女子也沒有能力判斷出它究竟是由什麼組成!”
朱天弘心中一驚,料知這香香果真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只覺幸好她不能嗅出毒香的成分,否則毒可真給解了。
“香香姑娘說朕不是在這間屋子裡中的迷香,那可奇怪了,當晚朕還去了什麼地方不成。王弟,當晚你曾和朕在一起,你說說朕當晚還去了什麼地方?”
朱天弘不知皇兄爲何要這樣問他,頓時一絲不安的感覺涌上了心頭:“當晚……當晚怡妃病死在屏幽宮,皇兄起駕去看她!”
“哦!朕倒想起來了,那晚朕先去屏幽宮,回來便遭到一羣殺手突擊,那班殺手雖已爲朕御前高手拿下,卻不料他們早在朕的寢宮施下毒香暗害,只是朕有件事不明,他們怎麼施下毒香的?王弟你說呢!”
朱天弘只覺皇兄垂危之體,出口倒是咄咄逼人,而且似是針對自己而來,心想:“莫不是他知道了事情真相!”但轉念一想:“就算他懷疑自己,也拿不出證據,再者,他已身中劇毒,太子尚在襁褓中,到時他一駕崩,這皇位還不是自己的!”心中雖是這般想,口裡卻道:“臣弟也捉摸不透!那班殺手實在是可恨可怖,若不是臣弟逃的快,只怕在倩雨樓也遭了毒手。”
“可朕卻想通了,那批殺手?哼,絕做不到。是怡妃想加害朕!香香姑娘說的對,因爲根本沒有人能在朕的寢宮施下毒香。”這一厲聲從一個快奄奄一息的人口中說出,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朱天弘心中一驚,已知事情暴露,嘴上仍裝作毫不知曉:“臣弟不知皇兄的意思!”
“哼,我們兄弟鬥了二十年,朕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你欺瞞朕還要到幾時?來人,把阿天帶上來!”阿天在寢宮外正在得意,御座高手早已乘機將他拿下。
阿天戰戰兢兢的把朱天弘當晚派遣殺手以及自布迷局的事說了出來,但對於皇上如何中毒之事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道理來。
朱天弘心中暗怒:“好個阿天,養你這麼多年,居然出賣本王!幸好他知道的並不多。”
朱天弘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這個人說話混亂,簡直荒繆至極,又豈可聽信。”
“臣弟,我看你不如認了。朕看在骨肉相連的份上也許可以饒你一命,難道一定要把一切都點破不成!”
朱天弘反倒寬下心來,他知道皇兄要是有證據,早就將自己拿下了,決不會半句廢話!而光憑阿天迷糊的言辭顯然還不足以治他的罪,他的手中畢竟有先皇的熨金貼,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就是皇兄也決不能拿他,口中便道:“皇兄如果懷疑臣弟,臣弟也沒有辦法,但如果沒有證據就誣陷臣弟一番,壞了兄弟感情,先皇在天有靈,也不會安息的!”
“誣陷你?好,朕問你一句,怡妃病死,你這心中十幾年來可記恨著朕!”
“當年是臣弟之錯,怨不得皇兄!”
“是嗎?怡妃病死,你應該最是關心的,那晚你爲何就不肯去見她最後一眼呢!”
“當年臣弟犯下大錯,一直於心愧疚,怡妃與臣弟自十幾年前就已沒有任何關係了!”
“真是這樣?朕卻一直看得很明白,只怕怡妃死前仍記恨著朕,不然她就不會在死前還施毒香加害朕了!只是有點朕不明白,怡妃自打入冷宮後,根本沒有人可以接近她,她又如何得到毒香的呢?你還想狡辯嗎!”聲音雖然有氣無力,卻震得朱天弘心頭一驚一顫。
“皇兄的話讓臣弟更不明白了!”
“本就此點,朕就可以拿你人頭,但朕念你我兄弟一場,想調查清楚此案,卻不料朕派往尋找香香姑娘的楊侍衛被你手下襲殺。近年你收養江湖人物,早有反意,還不伏誅!”
朱天弘本以爲皇上早已不行,卻不料皇上對一切似都是瞭然如心,立下心理防線已經崩潰,心道:“狗皇帝果真高我一籌,鬥了二十年,最終還是我敗了。”轉念一想狗皇帝身中劇毒卻是不爭的事實,此時也不過同歸於盡的結局。
“來人,拿下!”語音剛落,就有七名御座高手攔在了朱天弘的面前。朱天弘卻抖然從胸前拿出熨金貼:“你們都閃開!狗皇帝,既然你都知曉一切了,我也不想瞞什麼了,不錯,這一切都是我乾的!哈哈……你如今身中迷毒,也活不了幾天了,一切都晚了,就讓我們一起同歸於盡吧!”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王弟,你既已親口承認,就休怪朕無情!”這話說來卻一掃靡音,中氣十足,再看龍牀,朱天弘驚得“啊”了一聲,皇兄居然從牀上站了起來,只見英姿颯爽,天庭飽滿,哪裡是中毒的模樣?
“啊!你沒……中毒,怎麼會這樣……那香香如何嗅到異香……”
再看那香香,原來也是假扮的,皇兄竟是故布疑局,來引出他自己說出罪行,心中回思:“是了,香香被一個神秘人劫走,又有阿屍追查,又怎會無端的出現在這裡呢!況且香香嗅香之術雖聞名已久,但也不可能事隔六日之後還能作出如此清楚的判斷。”頓時大悔,如果死死咬牙不承認,有先皇的熨金貼,皇兄又奈他何?
“你一定奇怪朕爲何沒有中迷香之毒,哼哼,朕要是真得中了毒,京中可就不是目前這個局面了!朕告訴你,你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步棋!當晚怡妃重病垂死,朕召你入宮,本想開恩讓你們最後再見一面,但你卻偏偏不肯!從你的眼神中朕就看出不對勁,而後怡妃卻要單獨見朕一面,還要告訴朕一個秘密,更讓朕覺得奇怪。所以當晚朕並沒有親去,去的只是朕的替身,卻不料一個時辰後居然被毒死。你想借她臨死見朕的一個機會施下毒香來毒害朕,又故派殺手佈下疑局,怡妃如今已死,好讓朕懷疑不到怡妃,好高的計謀!”
朱天弘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站著。想到此處,朱天弘知一切都敗了,反大笑起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你不用假惺惺的。”接而聲音一沉:“只怪我名利心太重,太過疏忽,殺不了你這狗皇帝!小琴,這麼多年你在後宮吃了多少苦,只可惜……你已去了,我活在世間也沒有意思。”聲音又是一喜:“這麼多年,我只愛過你一個人,你也只愛過我一個人,我馬上又可以再來陪你了,十幾年了,終於可以解脫了!哈哈哈哈……”接而聲音又是極爲凌厲:“狗皇帝,我和小琴做了鬼也不會原諒你的。”
朱天弘喃喃自語,淚水竟不由自主滑了下來,他的心中究竟有過怎樣的恨呢?他爲何對自己的皇兄如此痛恨不已呢?
朱天弘已緩緩拔起佩刀,正要抹脖自盡,突然一股柔勁打了過來,竟將他手中的佩刀掃脫。
“千歲爺,阿屍來遲了!”只聽門外幾聲慘叫,幾名侍衛立刻便橫死當場,而阿屍的人竟已站在朱天弘身邊。
原來阿屍追尋刀刀未果,擔憂七千歲安危,便趕了過來。
“阿屍!”朱天弘心中驀得一陣感動,眼下是個必死的局面,卻還有人爲他效忠。
“千歲爺,有我阿屍在,我不管是誰,也不能傷害您半點!”阿屍橫劍在手,劍光爍爍,可危機已現——在他前面已經站好了御座七大高手,左右及身後早已被數百名侍衛團團圍住。
“阿屍,你不用管我,取狗皇帝人頭來!”
阿屍冷冷一笑:“狗皇帝的人頭我是取定了。”這一出劍竟就是劍氣修爲中最高的“劍掃八荒”,這一招傷人七分,亦損己三分,但威力之大不作第二想。數百名侍衛被三餘丈外的劍氣所逼,竟齊齊退了一步,御座七大高手內力均是上品,卻也難抵這奮力一擊,頓時只覺胸悶無比,手中武器幾要脫手!
阿屍不待招式用盡,又是一招劍法修爲中最高的“八面玲瓏”,這一招不講絲毫防禦,是以攻制攻的一招,完全看你的劍究竟有多快。阿屍的劍夠快,卻也快不過御座七大高手於不同方向的一擊;御座七大高手的一擊夠狠,卻還是狠不過阿屍看似一影分八的劍招!就在御座七大高手先快一步傷及阿屍的同時,阿屍的劍也讓他們慌忙擇亂之下不及發出第二招。
“護駕!”侍衛們大驚,因爲阿屍居然能從御座七大高手的一擊下衝過,最後的劍影雖已是強弩之末,但只要再遞上三寸,當今皇帝的人頭就要不保。
一寸、二寸……刀,又是刀,不是飛刀,卻比飛刀更能飛,飛得更快,阿屍只覺眼前一閃,他手中的劍就再也把持不住了,偏過了方向,皇帝也驚呆了,而阿屍也倒下了——他雖衝開御座七大高手的合力一擊,但身上卻受到七個不同方向的傷害。御座七大高手大驚失色下見皇上爲人所救,暗慶僥倖,又布好羣羣護衛皇上的防衛,均朝來人看去。
而出手相救皇上的人正是刀刀,這招“刀若飛刀”是他剛剛慌亂中領悟出的招數。刀刀手中有皇宮御賜金牌,這一路自是無人阻攔,卻不料剛入寢宮竟聽到打鬥聲。正在阿屍一劍將要刺中皇上的時候,他便以這一招救了皇上一命。
阿屍心中大怒,雖身受重傷,卻依舊錶現出高手的風采。提步立身,倒轉劍影,卻也不過一瞬間的事,而這一劍是刺向刀刀。
刀刀對阿屍恨之入骨,一心想爲三位捕頭報仇,拼力揮刀迎上。他連日苦練刀法秘訣,武功已是大進,竟當空和阿屍連拼了三十招,雖招式頗立下風,但畢竟阿屍有傷,拖耗下去,阿屍未必能殺得了他。可阿屍畢竟是十年來少有的絕頂高手,立時集結全身內力發出他的必殺絕招“萬馬齊喑”!
刀刀根本無法應施,正在這生命危急即喪於阿屍之手時,一道極快的身影卻飛了過來,一掌格開刀刀。又聽“譁”的一聲,闊刀平立,猶若長虹霰雨,阿屍拼死於空中連用一十七招劍法的“萬馬齊喑”卻沒有傷到那人半分,兩人身影交錯而對,又乍分而開。
阿屍把持住身子,突然長鳴一笑:“能接住我‘萬馬齊喑’這招的世上只有一人。我阿屍縱使敗在‘大內第一刀’刀天月的手中,也不算損了面子,可沒想到,你竟還沒有死!”
只見來人灰衣大馬連坡帽,正是救香香的那個神秘獵戶。
這句話對刀刀而言無疑晴天霹靂,刀刀晃了晃身子,似乎根本不信眼前的事,顫聲道:“父親,是您!您……您還健在人世,那……太好了,您怎麼……”
刀天月朝刀刀望了一眼,嘆聲道:“不錯,爲父潛隱了十餘年,卻也有自己的苦衷。”接著又轉向阿屍:“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識得我的身份!”
阿屍哈哈一聲怪笑:“刀天月,你忘得可真快。也難怪,當年我在三皇子手下做劍客的時候,你已經是名動大內的第一刀了。”
這句話,不但令朱天弘想不到,那堂上的皇上也不由怔了一下,奇道:“你究竟是何人?”須不知當今皇上正是當年的三皇子!
刀天月疑問道:“難道你就是‘快劍折柳’的柳飄兒,怪不得有如此的劍法修爲!”
“哼,我這一身劍法怎敢和‘大內第一刀’相比,還記得當年不,我們交手未過百招你就贏了。”
皇上臉色突然一變:“你什麼時候和刀天月交過手的!”
阿屍突然厲聲一笑,卻是無比悽慘:“皇上,當年你讓我辦的事沒辦成……哈哈,我偏不告訴你當年之事,讓你一輩子都不安心。狗皇帝,你真是好狠毒,居然還要殺我滅口,也怪我那時年幼無知。如果不是千歲爺將我從死牢秘密救出,我柳飄兒十幾年前就死在牢裡了!”
朱天弘突然長嘆一聲,也驚問道:“阿屍,你當年給狗皇帝辦得是什麼事?”可話未說完,阿屍已拔地而起:“狗皇帝,我阿屍今天跟你拼了!”御座七大高手早有準備,阿屍又身受重傷,更是氣力不支,這一拼無疑是飛蛾撲火。
阿屍一招被擊落在地上,身上已中了七八劍,嘴角鮮血流個不停,眼睛卻瞪得很大。他死亦不能瞑目,他埋藏在心中十幾年的恨還未傾盡,隱藏在心中十幾年的秘密也未傾訴,死也許是一種身體的解脫,卻不是心理的解脫!
皇上眉頭一皺:“來人,把阿屍拖下去鞭屍。將朱天弘打入死牢,明日午時凌遲處死!”
朱天弘本早已報必死之心,但耳聞了阿屍的話,只覺甚是蹊蹺,心中卻有點放不下,便任由侍衛押著,也不說話,他究竟又在深思當年怎樣的一件事呢。
刀刀見到朱天弘,分外眼紅:“你這個惡賊喪心病狂,竟派阿屍殺害陳大人及三位捕頭!”
朱天弘冷冷的道:“陳大人及幾位捕頭的死我都不知曉!”阿屍擅自殺死三位捕頭的事他也確實不知道。
刀刀怒道:“你還要狡辯?”人已衝向朱天弘,卻被刀天月一手拿住:“刀刀,我相信朱天弘的話沒假,他實在是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算算陳大人被殺當天,我一直都在刑部府衙,以阿屍的武功還不足已在未驚動我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殺了陳大人。”
待朱天弘被帶走,皇上退開侍衛,對刀天月道:“刀天月,朕念刀刀和你今日救駕有功,就不追究你當年詐病退出宮廷之過了,但你以後要跟著朕,朕冊封你四品帶刀侍衛一職,如何?”
刀刀原以爲父親定會拒絕,卻不料刀天月未半點遲疑,立下便爽朗得叩身謝過皇恩,心中不由納悶:“父親怎麼變得貪求功名利祿了?”
“刀刀,陳大人的案子你也不要查了,你找到香香後馬上走,找個安靜的地方過日子,不要和她提及我的事,我以後在皇宮做侍衛,會很好,你也不要來看我了!”
“父親……”
“按我說的做,切記不要告訴香香,也不要來找我!”話說完,刀天月就頭也不回的隨皇上走了。
刀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八里莊小茶鋪時,離小村不過片刻的路程。天濃如墨,春意蕭索,夜涼如水,刀刀的心更涼。這短短幾日發生的事,實在讓他承受不了,他想了這其間很多事,卻無論如何也弄不明白。只覺得世間爲何竟有這麼多仇恨,有這麼多殺戮,那人生一世,又有什麼意思呢?
早晨的廝殺、血腥似乎一起貫了過來,刀刀想起幾位身死的捕頭,心中更添傷感,阿屍已經死了,他們幾位的仇也算報了。可他隱隱覺得陳大人的死並沒有這麼簡單,如果不能查清此事,又怎麼對得住爲救自己而死的三位捕頭呢。還有他父親爲何好端端的要詐死十年呢,而且他感覺父親和陳大人之間似乎也有著微妙的關係,刀刀腳步越走越重,也越走越慢!
這時,前面似有一隊人反著方向行來,卻是幾個趕貨的商販。那幾個商販都推著小輪木車,小輪木車上用帆板架平了,留著幾個槽,每個槽中都放著一盆花,看上去極爲珍貴。
“小路顛簸,各位都小心了,別折騰死了花。趁著天涼,把這幾盆龍吐珠運到陳大人府院,就有錢買酒吃了。”
刀刀不經意間聽到那人說話,心中一震:“龍吐珠!對了,陳大人死前手指著龍吐珠,陳大人的死一定與此有關。”心中立下便打定主意,是一定要把事情的始末查個一清二楚!立下人已經順著原路飛奔回去,他想找到父親,把所有事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