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如果是對一個人失望透頂了,那便是連恨都沒有必要了。尚且有恨的人,心雨總覺得那是他(她)心中還抱有某種幻想。
第60問:心雨想知道,如果本書上架了,還會有書友付費來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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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南郊的岔路口,高大的垂楊柳枝繁葉茂,清風(fēng)吹過,如同雄獅初醒。翠綠搖曳的柳枝下,掩映著一個簡陋的小茶棚,棚子下兩張方桌子,三五把長凳,年輕的茶棚老闆肩搭著雪白的毛巾、手提著茶壺,招呼著路人們進(jìn)來喝茶歇腳。
茶棚裡,劉飛、李皓軒和段逍遙正圍坐在一張桌前,一邊逍遙自在地品著香茗,一邊欣賞著郊外美景。
李皓軒一襲白緞子長衫襯托得氣質(zhì)格外優(yōu)雅,他高舉茶壺,默默地爲(wèi)大家添水。段逍遙則還是那身土黃大褂,油脂麻花,沒有半分的乾淨(jìng)利落勁兒,他是興奮異常、東張西望,好似第一次出門的小孩子,總有看不完的新鮮景、說不完的新鮮事。劉飛一身整潔的藏藍(lán)長衫,穩(wěn)重內(nèi)斂,他心不在焉地輕搖摺扇,低眉不語。
似劉飛這般愛他不理的態(tài)度,段逍遙自然是心中不滿,於是故意湊到劉飛耳邊,假裝嚴(yán)肅地問道:“喂喂喂,阿飛啊,你果真放心讓秀秀一人去暗訪南郊糧倉,她一個小丫頭,懂得什麼?”
劉飛依舊是低眉淺笑,淡然言道:“不是還有羅鎮(zhèn)虎同行的嗎?又非她一人前往。”
段逍遙心中暗自得意,果然一提到“秀秀”二字,劉飛便有了回話,他臉上閃過一個詭異的笑容後,立即輕輕咳了幾下,調(diào)整回嚴(yán)肅的表情,不屑地?fù)u著頭,緊皺著眉頭,故意放低了聲音言道:“那羅鎮(zhèn)虎脾氣急躁,不能算是個辦事之人。”
段逍遙此話一出,李皓軒的臉色立即變得緋紅,由緋紅轉(zhuǎn)而變紫,又由青紫轉(zhuǎn)爲(wèi)蒼白,紅脣微微顫,卻沒有多言,只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委屈、無辜地望著劉飛。
劉飛稍擡眼眉,便瞟見了李皓軒的尷尬,又後轉(zhuǎn)頭瞪了一眼段逍遙,收起一切和善,冷冷地言道:“那羅鎮(zhèn)虎雖是性格暴躁了些,但辦事還算心細(xì),是個可託之人;秀秀更不用說,機敏嚴(yán)謹(jǐn)。何況臨走的時候我交代的明白,他們只是去糧倉周邊略作查看,無妨的。”
李皓軒聽到劉師爺如此評價自己的三弟,這才安下心來,嘴角掛上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趕緊擡手提起茶壺,爲(wèi)劉師爺杯裡倒上熱茶,卻將茶壺在段逍遙的眼前一晃,未曾倒茶便又放回了原處。
段逍遙氣得朝著李皓軒一呲牙,自己搶過茶壺,自力更生,又問劉飛道:“這麼說你一點不擔(dān)心那丫頭?”
劉飛不假思索地隨口答道:“非是不擔(dān)心她,而是要相信人家。”
段逍遙壞笑著點點頭,故意放大聲音言道:“哦哦哦,明白了,如此說來,你是既關(guān)心人家,又相信人家!”
李皓軒在旁邊聽得小臉再次轉(zhuǎn)紅,掩口而笑。
劉飛這才聽明白段逍遙這話裡的調(diào)侃之意,尷尬得臉上直髮燙,卻又覺反駁這老頑童更加自討無趣,只得裝作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撇著嘴、瞇起小眼睛瞟了老頑童幾眼,便不作理會,轉(zhuǎn)頭搖扇,欣賞路邊諸景去了,只留給段逍遙一個冷冷的後腦勺,而心中卻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雨中的浪漫以及兩人的第一次牽手……
茶棚不遠(yuǎn)處,站著一位身材佝僂、衣衫襤褸的老太,拄著一根柺杖,不住地朝路上張望著,遍佈皺紋的一張臉上盡是焦急與痛苦,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人,不住地?fù)u頭小聲嘟囔著什麼,用柺杖一下一下地戳著地面。
此時正值晌午,驕陽似火,老太巴巴地站在路邊,無遮無擋,又像是在此等待已久,那神情愈發(fā)地焦急,臉色也愈發(fā)地慘白。突然,她一手擋在額頭,撐住柺杖的胳膊在劇烈地顫抖著,身子搖晃了兩下,最終體力不支,暈倒在了路邊。
劉飛見狀“啪”地收起摺扇,起身幾步跨到老人身邊,伸手將老人上身微微攬起,口中輕聲喚著:“老人家?老人家?您這是怎麼了?”
見老人已是面無血色,渾身癱軟,劉飛趕忙招呼段逍遙過來看看。
那老太太的情形段逍遙早就看在眼裡了,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他上前蹲下再一把脈,更加確信了。他叫李皓軒迅速送來了一杯溫水,慢慢讓老人喝了一點,口中言道:“她這是身體本就虛弱,再加上暑熱難耐所致,不過也無大礙。”
過了一會兒,老太果然睜開了眼睛,恢復(fù)了意識,李皓軒和劉飛將老太扶到方桌前坐下休息。老太客氣地千恩萬謝,但卻不時回頭望著小路的盡頭,顯然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
這時候,小路上卻突然熱鬧了起來,一羣手拿斧子、木棍的莊稼漢氣勢洶洶漸走漸近,足有幾十人之多。
老人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萬分,拎過柺杖,跌跌撞撞地迎著莊稼漢們走去。劉飛不放心,趕忙跟上攙扶著老人,心中暗自不解老人此舉的目的。
老太太雖略略有些駝背,臉色不濟(jì),但此時卻是神情莊重,站在小路中間,伸展雙臂,擋住了莊稼漢們的去路,厲聲喝道:“都給我站住!”
劉飛暗自揣測,這條小路直通南郊糧倉,這一幫人手拿棍棒,難道是去糧倉生事?這樣一位體弱的老者,難道要和這一幫身強力壯的莊稼漢抗衡嗎?
“老人家……”劉飛眉頭緊鎖,言辭和善地剛要和老人低聲溝通幾句,卻見老人絲毫不搭理劉飛,又迎前一步,環(huán)視著這羣莊稼漢,毫不畏懼地言道:“今天誰也別想過去!若是誰要去劫糧倉,就從我這老太太的身上踏過去!”
什麼?這些人真的要去搶劫糧倉?劉飛心中不禁大驚,一雙小眼睛頓時瞪得溜圓,驚詫地望著眼前的這幫莊稼漢以及攔路的這位老者,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只見人羣中走出一個三十歲上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皮膚黝黑,相貌樸實周正,一雙大手掌上盡是老繭,一看便像是常年田間勞作的農(nóng)民。
這男子手上拿著一把鋤頭,上前一步後,將鋤頭往地上一戳,用一種無奈的目光望著眼前的這位老太太,厚厚乾裂的嘴脣微微顫了幾下,眉頭一皺,才最終雙手一攤,擠出一句話:“娘啊,您咋來了?您這是做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