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簡?奧斯汀在小說《傲慢與偏見》中寫道:“驕傲多半是由於我們對自己的認知過於膨脹……”的確,凡事自以爲是的人,通常容易讓自己膨脹過頭的自信衝昏了頭腦,因而變成了自大。
第3-100問:老祖宗對井氏的懲罰是不是太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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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段天廣他們進山取蛇王膽的消息的確是井氏讓兩個兒子想辦法放了透露了出去。她知道,這蛇王膽極其罕見,定會有那貪財之人趁機奪取。
而大兒子段擎宇則比母親更爲直接,他通過周圍的朋友將蛇王膽的消息高價賣給了江湖大盜“遁地鼠”。而“遁地鼠”一聽,喜出望外,當即便動了心。
爲了讓“遁地鼠”有充足的時間佈置好陷阱,段擎宇還將少輝臉部有青紫胎記的特徵告訴了這位江湖大盜,好讓他派人監視少輝他們,以掌握最佳的打劫地點和時機。
井氏這一招可謂毒辣,自己只動動口,便可在家坐享其成。她盤算著,這一次,借他人之手可以不露痕跡地除掉段天廣和段少輝兩人,這樣一來,老祖宗便只能將段家的寶貝先傳給他的相公段晟睿了。
井氏原本頗爲得意,貌似事態的發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但段天廣等人的平安歸來卻讓她心中一驚,暗自咒罵那個“遁地鼠”不過是徒有虛名。不過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就此作罷,想著今後日子還長,只需另尋他策即可。
誰知道段天廣纔回來一天,老祖宗薛氏便洞悉了一切,這纔是真正讓井氏始料未及的。
如今,老祖宗問到設計陷害段天廣等人的緣由。井氏雖然心中惶恐,但腦子裡卻還保持著一分清醒。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將自己覬覦段家寶藏一事隱瞞下來。
於是她大哭著言道:“妾身這輩子無名無分,只恐自己的孩兒將來在段家也受人白眼,沒有地位,因此纔出此下策。可是妾身只想著要那賊人奪了蛇王膽,削一削少輝的銳氣,卻絕對不曾想過要害了他的性命!”
聽井氏言道,她不曾想要謀害少輝的性命,薛氏心中微微一動。又見她言辭懇切,哭得悽慘,心中不由得萌生了一絲憐憫。探身厲聲問道:“此言當真?”
井氏滿臉掛著淚珠,擡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老祖宗,悲悲切切地答道:“妾身所言句句屬實。妾身生性膽小,連一隻貓兒、狗兒的都不敢殺,又豈敢動了謀害他人性命的念頭呢?更何況是咱段家之人!妾身只想到他們劫走蛇王膽也就罷了。誰知那賊人竟然如此狠毒……”
井氏嗚咽著解釋個不停,那言辭愈發悽婉了,越說越是委屈,淚珠便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而薛氏也聽得有些厭倦了,無奈地擺手打斷她道:“好了好了。不必多言了,多說無益。”
井氏偷眼瞟了一下老祖宗的神情,見她的神色已遠不如方纔嚴厲。心中頓覺有望,忙跪在老祖宗的面前磕頭言道:
“是,老祖宗睿智,自然不用妾身多言了。不過,還望老祖宗看在妾身多年服侍晟睿不曾有半點差錯的份上。饒恕了擎宇兄弟倆吧!”
老祖宗見井氏不顧自己的阻攔,還是要爲自己的兒子求個情。倒當真是護子心切,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低頭思索了片刻,這才緩緩言道:
“擎宇和擎傑是你的兒子不假,可他們也是段家的子孫啊!只要他們自己爭氣,行得端、走得正,自然能挺直了脊樑做人!誰又能瞧不起他們呢?”
井氏雖心中不屑於老祖宗所言,但表面上仍舊恍然大悟一般,用羅帕掩面而泣,痛哭著言道:
“虧得老祖宗教誨,妾身這才明白,自己真是糊塗啊!如今真是後悔不已啊!只可惜妾身命不長矣,再無機會聆聽老祖宗的教誨了,亦無機會痛改前非,妾身真是愧對段家列祖列宗啊!”
見井氏幡然悔悟的樣子,薛氏嘴角一撇,搖頭言道:“你如今能明白這個道理也還不算晚啊。”
井氏一聽這話,心中又是一動,忙變本加厲地悽然言道:“妾身罪孽深重,將來即便是去了陰曹地府,亦無顏面見段、井兩家祖宗前輩呢……”
“哼,你身爲人母,卻教唆自己的兒子陷害親人,哪裡還配爲人母呢?”薛氏手中的檀木杖在地上重重一點,激動地罵道。
井氏嚇得渾身一抖,深埋著頭再不敢言語,心中卻不服氣地暗道:我不配爲人母,那你呢?你身爲一家之長,卻將寶貝自己私藏起來,這又當如何論處呀?
薛氏站起身來,低頭瞟了一眼井氏彎著的後背,瞇起鳳目,義正詞嚴地說道:“擎宇和擎傑雖犯下大錯,但鑑於他們只是遵從母命,故從輕處置:罰閉門思過三日,不得踏出廂房半步,今後也再不準他二人蔘與進山之事,每日都須去農田勞作。”
“啊?”井氏一聽,不禁心中一涼,老祖宗再不給自己的兒子們進山的機會了,這是否表示那寶貝亦與他們無關了呢?井氏不禁暗自揣測了起來。
老祖宗見井氏並未叩謝,似乎心不在焉,索性不予理睬,繼續言道:“井氏,至於你嘛,本當處以‘火刑’,但看在晟睿的面子上,留你一條命在,望你今後相夫教子,老實爲人。”
薛氏言畢,便伸手攙扶起了井氏,並迅速地將一粒小小的丸藥塞進了她的口中,並點住她的穴道,強迫她吞了下去。
井氏吞下丸藥之後,只覺得嗓子生疼。她用手捂住胸口,神色恐慌地望著老祖宗,柳眉一立,假裝怯懦地問道:“老祖宗,您給妾身吃了什麼?”
薛氏淡定地一笑,背過身來再不看井氏,口中朗聲言道:“凡事再一再二、卻不可再三、再四。老身之前警告過你,讓你好自爲之,今日,還是這句話,若你能謹記在心,自然平安無事,否則便不要怪老身不顧多年的情分了。”
老祖宗含糊其辭,到底也沒說出那粒丸藥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井氏卻可以從她的話裡領悟到其中的威脅之意。
送走了井氏,老祖宗這才轉回身來,坐到了椅子上,用手中的檀木杖輕輕敲了地面三下,口中言道:“睿兒,你出來吧。”
正座之後的牆面上“吱呀”一聲響,一道暗門輕輕打開,段晟睿從暗道裡走出來,恭敬地來到了母親的身邊。
“兒啊,你都聽見了吧?這個井氏著實不是個省心的啊!”薛氏望著門口,痛心地言道。
段晟睿淚流滿面地“撲通”一聲跪在了母親身邊,悲痛地言道:“娘,都是兒子不好,娶進門這樣一個禍害,讓娘操心了。”
薛氏伸手將自己的兒子扶了起來,昂著臉威嚴地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睿兒啊,不用跪,這事不怨你啊!”
段晟睿含著淚點點頭,握著母親的手,哽咽著說道:“娘仁慈,才留了她的性命,亦沒有重罰那兩個不爭氣的混小子,可是孩兒心裡……心裡……”段晟睿話到一半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井氏慈愛地將晟睿攬在了自己的身邊,笑道:“娘知道,你是個老實的孩子,你家裡出了這種事情,你覺得丟臉,覺得對不住大家,是嗎?”
“是。”段晟睿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悲憤的心情,勉強擠出了一個字,心中卻在暗自感嘆著母親能洞穿他此刻的心意。
薛氏長嘆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神色黯淡地言道:“這次的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息事寧人才可讓你們兄弟間不生嫌隙啊!”
“娘……”段晟睿感激地望著母親,突然又憋得滿臉通紅,費盡地說道:“娘,難道您就沒有半點懷疑過孩兒?”
薛氏一聽這話,仰面而笑,用手掌輕撫著段晟睿的額頭,言道:“你是孃的孩兒,娘瞭解你,娘有這個自信,娘絕對不會看錯自己的兒子!”
“娘!”段聲睿撲到在薛氏的懷中,痛哭不止。
薛氏安慰了好一陣,段晟睿的情緒才緩和了些。薛氏拉著兒子的手,嚴肅地問道:“你知道我爲何沒有將那井氏趕出家門嗎?”
段晟睿不解地搖了搖頭。薛氏冷笑了一聲,問道:“那寶貝的事情,你在井氏面前可曾提及過呢?”
“這……”段晟睿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努力回想著有關此事的一切片段,卻不敢保證自己半句都不曾提過。
薛氏見狀,微微頷首,神情謹慎地言道:“兒啊,娘知道,寶貝一事,你斷不會明白地告訴她,可或許在無意間曾經透露過一言半語,對吧?”
段晟睿漲紅了臉,重重點了點頭。
薛氏在段晟睿的手掌上輕拍了幾下,語重心長地說道:“這纔是娘擔心的啊。井氏精明,你雖是無心之言,但她卻是聽者有意啊。”
段晟睿恍然大悟,點頭言道:“所以您纔給他服下了那粒丸藥?”
“不錯。將來若是她老實聽話,娘自會給你解藥,畢竟,她是擎宇他們兄弟的母親啊!”薛氏無奈地嘆道。
段晟睿微微頷首,抱拳言道:“一切全憑母親做主。”
薛氏欣然一笑,對兒子言道:“好了,你先去暗室解了擎宇的穴道,再帶人將他送到後院廂房和擎傑關在一處。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們倆,希望他們知錯能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