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趕回南晟的時候,城裡城外仍是走之前那一片蕭瑟的模樣。只是城中的人不再嗜血成性,多虧了那兩位仙人,靖在北瀟時曾拜託過他們,看來仙人都是說話算話的。
“你說,他還在這裡麼?”一行人剛走至那宮門前,靖突然轉過頭問軒。軒腦子裡一直想著如何找到那些失落的魂魄,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只草草的回了聲“在的。放心吧!”。
蘭欣不在,他們也只能靠自己了。光是這王宮就夠找個幾天幾夜的,更別說他那數不勝數的藏身處了。
本以爲已經見慣蕭瑟荒涼之景的他們,會很平靜的看待眼前的景象。但還是異口同聲的脫口而出,“呀!”
那些亭臺樓閣、宮殿迴廊,也不知多久沒打掃過了,積著厚厚的一層灰,那回廊的樑上滿是蜘蛛網,活像進了一個開闊的洞穴一般。
迴廊四周長滿雜草,御花園也被野花野草佔領,那些嬌嫩的名花早已枯敗,那片竹林也因爲沒有及時挖掉爛根,而枯死了。
這裡連一個侍女守衛都見不著了,變得任人出入,禮法崩壞,這個偏方小國的氣數已盡,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風光了。
他們也不知該從何找起,只好每一處都不放過。軒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煉丹閣了,那裡一看便有蹊蹺。進去之前,他們還是很小心的先往裡邊探了探,以防萬一。
“你剛纔問我什麼?”靖一時沒反應過來,軒突然轉身問了她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直到瞥到軒躲閃的目光,這才清醒過來。“我不會再問第二遍!”她心裡早已經有答案,他在或不在,又與她何干呢?
他們連那個巨大的煉丹爐都掀開了,爐子空空的,爐壁摸上去也冰涼的。他們剛從煉丹閣出來,迎面走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步履蹣跚,雙目無神,嘴裡嘀嘀咕咕的說著:“你們找不到的,這裡就剩孤一個人了。孤的御前大將軍都跑了,孤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難道是…,唉,這一切都要怪那個該死的妖道,要沒有他,好好一個君王能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麼。”歷唉聲嘆氣的說道,他們見一無所獲,便出了宮。
接下來去哪裡,他們真不知道,唯有像無頭蒼蠅那般瞎找。“要不先回去向族聖稟報,如今那個妖道也是在劫難逃,找尋魂魄一事尚可以從長計議。”
“難道這事不重要麼?那麼多人的性命,你都不顧了麼?”歷早知會招致這番說教,但還是被軒的話刺中了心窩。
就在他們倆爭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只聽得一聲慘叫聲,周圍的人們嚇的落荒而逃。他們這才停止了爭論,只見不遠處,靖雙手緊緊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的跪在一旁。當他們上前去定晴一看才發現,躺在地上滿口鮮血呻吟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凌風。
有個少女跪在一旁給凌風擦拭嘴角流出的血,並惡狠狠的盯著靖。她身後還站
著幾個農夫打扮的人,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怎麼隨便出手傷人,還有沒有人性了?”那位少女一邊扶起凌風,一邊冷淡的衝軒他們大聲的質問道。
“實在是我們失禮在先,實在是很抱歉。不如先找個地方讓他歇歇,順道幫他請個郎中爲他瞧瞧。”
那少女氣呼呼的撇著嘴,讓身後的人將凌風扛在肩上,隨著軒他們一行人到了一個空宅子裡,少女很仔細的把那榻上的灰塵拂去,那幾個人隨後將凌風放在了榻上。郎中來了之後,他們都一齊來到屋外等候。這時那幾個農夫打扮的其中的一個,終於發話了。
“敢問那位夫人是什麼病癥?爲何你們不看住她?萬一再傷著別人怎麼辦?”
軒連忙賠笑說:“其實她並無大礙,只是認錯了人罷了,實在是抱歉。”“這樣啊,還好他習武,不然夫人那一掌恐怕得出人命。”
說完,那人便進屋去了,待到郎中開了方子,他們才進去。那個少女從歷手中搶過方子,“還是我去吧,省的再讓你們給毒死了。”
這話說的歷怪難爲情的,連忙低下了頭。過了好一陣子,凌風才睜開眼來。嘴裡喊著“靖,靖,…”軒同歷聽了大吃一驚,急匆匆的去屋外找靖。
她蜷縮在牆角,離那屋子遠遠的,他們找了好久纔看到她。看著她痛苦的模樣,軒實在不忍心問她。
“他爲什麼喊著你的名字?你告訴他了麼?”
聽到這裡,她把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裡,哭了起來。“我什麼都沒說,我只告訴了他我的名字而已,我真的什麼都沒說!”
“那你爲何出手傷他?”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要是知道了,定要躲的遠遠的,再也不見他。”
他們沒再說什麼,回到那屋中。此刻,凌風也已經清醒,那些農夫打扮的人也出去了,屋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你真是害人不淺!”?凌風聽了他的話,只是笑了笑。“情難自已也是錯?”他坐在那榻上,看著軒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也不想的,可看著她,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我與她已經相識了幾千年一般。呵呵,很可笑是吧,更可笑的是,我竟然冒著被師父送上西天的危險,只爲了幫她救一個小女孩的父親。我用一條魂魄來取悅一個女人,僅僅只換得她的名字。靖,的確是個好名,你們說是麼?”
“那男子是你救的?靖沒跟我們提起過,我們還以爲他是自己逃出來的呢!”
“他的確從我師父手掌心裡逃出來了,可沒有我,他沒可能回到他女兒身邊。只要是我師父要的東西,從未溜走過。除了靖,那次要不是我,恐怕你們早就見不到她了。”
“那你師父把最寶貝的東西都藏在哪裡呢?”
“他從來不會把自己寶貝的東西藏在什麼地方,那些東西永遠只會在他身
邊,從未離身。”
他們楞在那裡,“你是說他都隨身帶著?”凌風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都藏在自己的眼睛裡,他的所有寶貝都在他那雙眼睛裡。”
“怎麼可能,怎麼裝得下嘛?”歷大驚失色,連忙反駁道。
“信不信由你,我有必要騙你們麼?”
他們剛準備離開,凌風又叫住了他們。“等等,我只想知道我是誰,你們既然認識她,也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無可奉告,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他們說完便離開了那屋子,這時小蓴端了藥進來,見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感到十分詫異。
“怎麼,那些人打完人就走啦,這些藥要了我不少金子呢!”
“他們把一些金子放這了,可以買下那間藥鋪了。”
“哇,真的假的!”她上前去掂量了一下,果然很多。“看在這些金子的份上,我就暫且饒過那個瘋女人。你怎麼樣,好點了沒?”
他瞪了她一眼,“才喝了藥,就能好?你以爲這是仙丹啊,仙丹也要一會兒才能奏效的好麼。”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空了的碗,對她說道。
“那隻好在這裡暫時湊合一宿咯,唉,早知道你這麼招人恨,我就不讓父親帶上你了。”
他想找個東西砸她,找了半天沒找到。“當初要不是我,你能和你父親見面麼?忘恩負義的傢伙!”
在他們嬉笑打鬧之際,軒他們一行人已經出了城。如果凌風說的沒錯,那些魂魄還在妖道手裡。
不知怎的,出了城之後,心裡那灼燒的感覺便漸漸的消失了。她依稀記起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她不知道該叫它巧合還是這個詛咒把她變成這樣的,也許有些事就是永遠不會有答案吧。
“那我們去哪裡找冰前輩呢?”
“不用找,循著氣味就能見到她了。”他的語氣好像在怪她連這個都不知道,說完便幻化爲鳳,飛向空中。
她小聲嘀咕著什麼,慢吞吞的念著咒文。轉眼間三隻鳳凰,一齊翱翔在天際,它們的翅膀在落日的餘暉中顯得越發閃耀了。
她也許永遠不會習慣在天上張著一雙一丈多寬的翅膀俯瞰大地,但那無疑是最美的景緻,儘管她多不願意承認,但還是會情不自禁的看上幾眼。
那些河流就像系在腰間的綢帶,山峰也剎那間變成了平地,那一抹綠,一抹藍,星星點點的在她眼皮子底下一閃而過。
他們離那氣味越來越近,盤旋很久之後,他們最終落在了山下的石灘上。難道冰前輩回來過?他們來不及多想,連忙上山去看個究竟。
前輩早消失的無影無蹤,軒的父親麟卻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還有族聖他們以及那些之前消失了的族人。
靖笑著看著這一切,感覺太不真實。但滾燙的日光,曬的她臉發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