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依與蒲胥因的婚禮訂在了聖誕節那天;距離婚禮還只剩半個月。
是啊,他們終於決定結婚了。
依照蒲胥因的願望,周依依辭去了在醫院的工作,而且他還給這麼一偉大的做法普及了一個說辭:“那醫院都是我們家的,你若不是給醫院打工,還不如在家陪我?!?
於是周依依受不了他那一連串的炮語連珠,終於妥協了,雖然她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自己學了那麼多年的醫,難道就這樣在家相夫教子,從此荒廢,怎麼想都覺得心裡不舒服。
可因現在正在忙著婚禮,倒也顧不上許多。
辭職的那天,金院長先是錯愕了一會,接著嘆了一口氣說:“哎,你這一走我們醫院又損失一個人才?!?
她只是笑,但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這只是院長挽留一個人的說辭。
當金院長知道周依依是要和蒲胥因結婚時,略尷尬了一下,微微彎腰向她道歉:“周醫生,我再一次待我太太向你道歉?!?
周依依搖了搖頭,這些事都過去了那麼久了,她也早已不在意了,只是多少有些替林潔不值,雖然表面上她與林潔很疏遠,甚至不想靠近她,但是歸根究底說道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點掛念著。
她本來已經遞了辭職報告轉身打算走時,卻還是止住腳步忍不住問道:“院長,有些事我知道本不應該我開口,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應該說出來,我誰都不爲,只爲林潔好?!?
金院長正坐在辦公桌前擡手扶眼鏡,聽周依依突然的一番話,虎軀一震,鎮定的說:“你都知道了?是她告訴你的?”
這話聽上去怎麼有一股質問的味道,現在周依依是徹底的不想走了,她上前兩步,坐在院長辦公室的對面的靠椅上說:“怎麼?你們給我背了這麼大的黑鍋,難道不應該告訴我實情?是林潔她善良,一直不肯把這件事說出來,是她爲了不壞你名聲才求我幫忙的?!?
“是,是我虧欠了她?!痹洪L突然神情頹敗,低下頭愧疚的說。
周依依毫不打算給她面子的接話道:“既然你覺得虧欠了她就要好好的補償她,要麼和你老婆離婚娶她,要麼現在就放開她,讓她尋找和你無關的幸福?!?
周依依之所以會現在說這麼一番話,一是不想林潔就這麼永遠憋屈的生活下去,她每天都活在唉聲嘆氣中,周依依不是看不到,二是,照她老婆那張牙舞爪的態度,她若知道林潔纔是真正的小三,還不得給她活剝了一層皮,紙畢竟包不住火,就算能包的了一陣子卻包不了一輩子,總不可能永遠就這麼偷偷摸摸的活下去。
金院長終於是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刷的一下站起身,愣是瞪著周依依卻一句語氣高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周依依更不知道他這氣是從何來,是不想和他的老婆離婚,還是不捨得放開林潔,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這都是一個人品有問題的人。
她繼續說道:“你不想娶林潔的原因是什麼?或者說是你又另覓佳人?”
“周醫生,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似是戳到了他的痛處,金院長終於是沒忍住怒氣,突然脫口而出,可隨後又意識到自己言語的過激,不自然的在原地跺了幾步腳補充道:“林潔跟了我那麼多年,我自然是不會虧待她,還有,我正和我老婆辦理離婚手續,只要她簽了字,我可以立馬迎娶她?!?
周依依同樣站起來,並不打算和他有過多的
交涉,只是鞠了一個躬後說道:“希望金院長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諾,做到說到做到,這纔不枉費林潔的一番癡心。告辭。”
從醫院出來後,周依依突然感覺到身心舒暢了許多,是爲解決自己的事,也是爲能可以解決林潔的事而高興,她什麼也不能爲她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爲她所愛之人要一個保證。
此番辭職,或許就是與這個醫院所有人的永別,包括林潔,所以她以後的路怎麼走,她都無從再知曉,現在能盡一點力的就幫著她,雖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幫的上她。
周依依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與韓木本約見面的時間還有不到一小時,剛纔在醫院倒是沒見到他,索性現在沒事,就提前往咖啡館走去,冷風襲擊後的天空很好,雖然還是那麼的寒冷,但所幸陽光明媚。
這也讓她走在去咖啡館上的步伐也輕快了許多。
到了咖啡館,由於是上午時分,沒趕上吃飯的點,所以閒情聊天的人倒還是不少的,周依依站在門邊,往裡張望,本想找一個幽靜一點的位置坐下來,可是他突然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韓木本。
下意識的,周依依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沒有到兩人約定的時候啊,而這時韓木本已經看見了她,正朝她揮手。
她點頭,便朝著那個位置徑直的走了過去。
在韓木本對面坐下後,他率先開口說道:“依依,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總喜歡先來。”
周依依本想說你不也先來了,可說出的話卻又是另外一番意思:“嗯,我辭職剛出醫院出來,沒地方去,所以就先在這邊等著。”
他的眼神暗了又暗,低下頭看著灰色咖啡桌上的紋理輕聲的說:“是真打算和蒲胥因結婚嗎?”
“嗯?!?
韓木本突然笑了起來,彷彿都不知道她快要結婚的這事一般,故意轉移話題的說:“我也是沒什麼事,就提前來了,知道你的習慣,想不到……”
“木本?!彼蝗淮驍嗨?,非常真誠的說:“我被綁架了,非常謝謝你救了我?!?
兩個人都答非所問,氛圍雖算不上好,但所幸沒有再尷尬。
他搖頭,有些哭笑,並沒有回答周依依的話而是擡手招來了服務員要了兩杯咖啡。
周依依突然開口:“等等,把我的咖啡換成原味的,謝謝。”
服務員領命而去,反倒是韓木本有些詫異的看著周依依;
她解釋說:“我已經把原來的味道戒了?!?
他點了點頭,似乎也並不勉強,只是面容上雖然苦澀但仍強裝著笑容,低了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纔想起回答方纔周依依的話:“我們是朋友,看到你有難,我總不可能袖手旁觀吧,況且就算不是朋友,遇到陌生人我也是會救的,所以你不用謝我?!?
“哦。”韓木本話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她總不好再說些什麼。
此時咖啡已上桌,她攪完之後微微抿了一口,雖然喝不慣這種味道,但總歸是要適應的。
“依依,你的婚禮我恐怕是不能參加了,我有一個學術調研會,要去一趟法國,一個月,明天就得走,不過你放心新婚禮物在你結婚的那天一定會準時的到達現場。”
周依依先是愣了一下,茫然的擡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韓木本,他要走了?他終究也要走了。雖然知道這一切的離別太殘忍但總歸還是要面對的
:“啊,沒事,你有工作就去忙,沒關係的,真的?!?
這或許對韓木本是太殘忍的。
他不能和自己所愛之人白頭偕老,已是痛苦萬分,若如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嫁給別的男人,他會崩潰的,即使沒有醫院這次的大行動,他想他也會找個藉口離開。
只是不管怎樣,只要她幸福了,他離開也是心甘情願的。
韓木本點了點頭說:“夏靈的事也算是塵埃落定,以後再沒有可以傷害你了,你只管幸福的好好的生活下去?!?
“木本?!彼偸侨滩蛔〉脑僖淮谓辛怂拿郑^了明天,過了後天,再見他怕已是奢侈。
可即使有再多的語言對於彼此兩人來說都只不過是一顆五彩斑斕的泡沫,終始泡沫再美,也有隨著時間流逝消失的那一刻。
這個道理卻也是兩個人再明白不過的。
所以在臨別之前周依依只是說了一句題外話:“夏靈,她怎麼判的?”
“她情節較爲嚴重,僱兇綁人,但認錯態度良好,有悔改之心,應該不會判的太重,這幾天警察應該會和你交涉,你發表追不追究她之後,差不多就可以定案了。”
兩個人的最後一次會面到此也算是接近尾聲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再見就這樣轉身告別。
和韓木本分開後,周依依便去了看守所看望夏靈。
當時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夏靈雖眼神平靜,但仍泛著光彩,沒有了之前的妒氣,很平和。
兩人注視了一會,夏靈率先拿起電話,跟著周依依也拿起了電話放在耳邊。
“周依依,我那麼傷害你,你能來看我,說實話我心裡什麼怨氣也都沒了,相反挺感激你能來看我的?!?
她表情突然嚴肅了下來說:“你就不怕我是來諷刺你,來嘲笑你的?”
“啊。”夏靈愣了一下後說道:“即使你是來諷刺我來嘲笑我,都是我自找的,你有那權利。”
她突然失笑說:“騙你的,好好改造,我等來出來重新開始新生活?!?
夏靈突然眼泛霧光,兩人隔著一層玻璃,她最終也已放下所有的不好的一面笑了:“嗯,我會的,絕不會讓你和韓醫生失望?!?
周依依的笑容突然僵在了嘴角,不知道韓木本曾經和夏靈說了什麼,現在竟讓她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只是她應該還不知道韓木本要走的事情吧。
“韓醫生要走了,離開這座城市,他去……”
她還未說完就突然被夏靈打斷:“我知道,求你了依依,讓我心裡有那麼一個念想,別再和我說他的消息了?!?
“嗯?!彼读艘粫従彽膽?。
“我要變成他所期待的那個可愛,純真的夏護士?!?
周依依靜默不語,其實夏靈能有今天的這種轉變是她最希望看到的,這樣真好,真的很好。
林臨別說夏靈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其實依依,我曾經真的有把你當過朋友,很真很真的那種?!?
她再次笑了,留著眼淚的笑,放下電話轉身走的那一刻,周依依說:“其實夏靈,我曾經真的把你當做了敵人,也是很真很真的那種?!?
出了看守所,周依依便折去了派出所,向相關人員說明,關於夏靈綁架自己的案件,不予起訴。
最終夏靈被判了有期徒刑兩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