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神不寧的吃完了晚飯,原本鮑比還想要讓我當嚮導好好轉轉,可是見我面色不佳,便只好改到明天。
我也真的是有些疲累,感覺每邁出一步都好像耗費了所有力氣。
曾經作爲洛燕,爲了守住一份感情,我苦苦的掙扎著,如今換了身份,成了威爾斯·楚的養女楚心慈,我卻不知道還能不能堅守住這一份感情。
我仰躺在牀上,努力的想要將凌天賜看著我的目光從腦子裡揮散出去,可我越是這樣,那道目光便越是清晰。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
我以爲是鮑比,揉著額角開了房門。
卻是赫然一驚。
凌天賜目光陰沉,準確的說他整個人都冷冰冰的,直到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我才驟然收回神思。
他直接將我抵在牆上,握著我雙肩的手卻在發抖。
我靜靜的看著他,心裡有萬千話語,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了我一會兒,意味不明的笑笑,“楚心慈,威爾斯·楚的養女。”
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語氣之中的不屑,一如我們曾經在凱撒初遇的時候,他也是用這種戲謔的眼神,不屑的語氣跟我說著話。
“你聽我跟你解釋。”我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他嘴角一挑,“是啊,你的確欠了我一個解釋。”
我深吸了口氣,“爲了守住這份感情,我纔會去國外。”
他挑了下眉,似乎並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知道,米可之前曾經重重的傷害過他,他會恨我,將我與米可歸爲一類人,也在情理之中。
“用三年分別換這個身份,你覺得很劃算是不是?”他聲音冰冷,每吐出一個字就好像是紮在我心尖上的刀。
我只覺得心裡有太多委屈,每日飽嘗思念,努力的完成學業,證明我洛燕縱然以前淪落風塵,可是我並不比任何人差,爲什麼在他的眼裡,就被如此衡量。
身份麼?
那在我眼中根本什麼都不是,可是爲了能夠永遠的留在他的身邊,我也只能爲了這個能夠配得上他的身份去努力。
但是,我換來了什麼……
他的不理解,他的戲謔和不屑,最重要的是,他憑什麼這麼認爲?
“你真的一點兒沒變,還是這麼自以爲是。”我沉下臉色,心下因爲再度重逢而升起的喜悅與激動,盡數被他這無情的話敲擊的支離破碎。
心口很疼,縱然我反覆深呼吸,依舊無法緩解心口的痛意。
他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咬牙質問:“你是想說我比不過對你體貼入微的外國佬是不是?”
我皺眉,“你什麼意思?”
他冷嗤一笑,“洛燕,你特麼的裝什麼裝?老子親眼看到你們成雙入對,看到他去了你家,直到八點才離開,這麼長時間裡,你們做了些什麼?”
我的眼睛一點點的瞪圓,所以,那時候我感受到的那種讓我不舒服的目光真的是他,敲破鮑比腦袋的也是他!
可是他既然已經來了L國,爲何不現身?
“不是你想的
那樣。”我沒好氣的說完,用力拂開他的手。
他的雙手再度支在我的頭兩側,將我困在狹小的兩臂之內,“你還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我凝眉看著他,“因爲我的不告而別,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是你不能隨意質疑我,甚至誣陷我。”
“你說我在誣陷你?”他挑高了尾音,眸中的寒意卻越來越盛,“那麼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那些照片散落在我的腳下時,我完全懵住了。
我跟鮑比一同去給威爾斯·楚選禮物的,一起在咖啡廳忙碌的,還有他騎著自行車載著我的,他送我回家的……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凌天賜,“這些照片又能說明什麼?”
他冷嗤一聲,“你在國外過得這麼逍遙自在,還回來幹什麼?”
我心裡的怒火終於不受控制的爆發了,完全是不假思索的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後,我們不約而同的驚住。
他嘴角一勾,“你也一點兒沒變。”
我凝著他那雙如同布著一層霧靄的眸子,感覺他是那麼的陌生。
“還是這麼下賤!”凌天賜說完了話,轉身便走。
當他離開後,我只覺得全身如同置於冰水之中,我曾經想過好多種重逢的場面,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幕。
他離我那樣近,卻如此的陌生。
恨,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我自嘲一笑,三年努力,的確只換來了這樣一個光鮮的身份,以及那洗白了的過去,卻又放棄了太多,愛人,孩子……
第二天,鮑比見我神色懨懨,便讓我好好休息,可是我知道他初來乍到,一定會有諸多不便,便讓他稍等我二十分鐘。
快速洗漱,爲了遮掩臉上的憔悴,我化了濃妝,收拾妥當,我對著鏡子極力扯出一抹明麗的笑。
這是這三年裡我習慣做的動作,或許這樣就可以讓所有人知道我活得很開心。
鮑比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
我衝他彎了彎脣,便按著之前的選址去了辦公地點。
市中心的CBD,落地窗戶,光線通透,這地方的確很好,之前威爾斯·楚便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剩下的工作一切都進展順利。
記者招待會的時候,威爾斯·楚也特地飛了過來,有記者看到我的時候怔愣不已,都說我與三年前跳樓墜亡的女星洛燕簡直就像雙胞胎一樣。
聽著這些,我心裡的那種自嘲越發濃郁。
威爾斯·楚遞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我的養女楚心慈自幼與我生活在L國,並不知道那個女星,而且這是FT集團大陸區分公司的記者招待會,還請記者朋友們不要跑題。”
聞言,記者們倒也安靜了下來,只不過看著我的目光依舊充滿了好奇與探尋。
招待會上,威爾斯·楚公佈了大陸區分公司的合作計劃書,首要爭取合作的就是淩氏集團以及孟氏……
記者招待會結束後,威爾斯·楚說道:“讓你背的那些你都清楚的記下了?”
我點了點頭。
他又道:“晚上我約了凌董,你陪著一起去吧。”
我怔了一下,“凌天賜也會去嗎?”
“應該吧。”他道。
我咬脣,想到那天晚上他那般無情的話,竟有些畏懼這次的見面。
夜幕一點點降臨,我換了一件衣裳,或許是在商場中也摸爬滾打了這麼久,連我自己都發現我的氣質好像變了。
高檔的西餐廳裡,四人分坐兩邊,用餐的氣氛有些詭異。
桌子下,我的手越攥越緊,凌天賜的目光只在我進來的時候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再也沒有看向我。
凌峰對凌天賜道:“你還不快給楚小姐倒酒?”
凌天賜冷嗤一聲,有些不耐的說道:“這裡又不是L國,講什麼紳士風度。”
凌峰皺眉,“我讓你怎麼你最好照著辦。”
凌天賜將刀叉丟在桌子上,“老東西,我說了不做你的傀儡,你最好不要總是以你的意願來決定我的人生。”
說完,他起身便要離開。
凌峰握住他的手,厲聲說道:“坐下。”
我看他們一眼,“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我腳步慌亂的去了洗手間,只覺得如果再在那裡待下去,肯定會窒息而亡,想到凌天賜看我的那個眼神,就好像當初他看著米可,我便覺得心痛的無以復加。
給威爾斯·楚打了個電話,以我不舒服爲由離開了西餐廳。
一個人走在街上,看著霓虹燈閃爍不停,可心裡卻覺得灰突突的一片。
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一輛車在我身邊停下,我回眸看去,驚了一下,宋時雨將車門打開,“上來吧。”
我上了車,他將車開去一家小餐館,我不解的看著他,直到走進去,看到鳳姐忙碌的身影的時候,我才明白他爲何會帶我來這裡。
鳳姐趕忙帶著我們去了雅間,並讓廚房多做了幾個我愛吃的菜。
“很累吧?”宋時雨溫聲問道。
我晃著手裡的酒杯,一口飲盡杯中酒液,酌辣在口腔中迅速蔓延,“是很累,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苦苦堅持,放棄了很多,卻不想最後他竟如此不理解我。”
我拿起酒瓶就要再倒一杯時,他奪下我手裡的酒杯,“無愛就無恨,他會如此怨著你,就說明他還在意你。”
我自嘲一笑,“宋先生,時間真的是個奇怪的東西,人心是比時間更神奇的東西。愛與恨只有一步之遙,可是想要將恨變成愛卻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力氣,可愛變成恨,卻很容易。”
宋時雨輕嘆了口氣,“可能你的不辭而別讓他又品嚐了一遍被拋棄的感覺吧,他現在對你只是不信任。”
我依舊還是笑,可眼角的淚水卻越來越多,“我並沒有拋棄他,相反的,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一個可以配得上他的身份,但是這一切看在他的眼裡卻變成了我的下賤。”
宋時雨將我攬入懷中,“想哭就哭出來,悶著會生病。”
鳳姐端著菜敲門進來,看到這一幕,亦是嘆了口氣,“先吃點兒東西吧,別餓壞了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