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一滅時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一線,安萬民的死活對於這些親戚來說至關重要。醫生和護士們推出一張蒼白的臉,但並不是被白布蓋上的臉,這讓安澤涼心頭一鬆,不光他,推安萬民出來的醫生們也鬆了一口氣,感恩戴德的讓家屬陪伴老人家醒來。
病房內很安靜,安悅握著安萬民的手已經靠在牀沿上睡著了,安澤涼則去處理那些記者的問題,根本無法分身。此刻落在安悅旁邊的手機忽然一響,她一個激靈坐起了身,眨了眨眼,之後伸手劃開屏幕鎖。安澤涼,如果我向你認錯了,你會不會原諒我?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如果我說我現在在想你,如果我說孩子是你的,如果我現在想見你,你還會回來嗎?
安悅捏緊了手機,雖然她已經猜想到了孩子可能會是…………但在得到蕭桐,那個一向高冷的蕭桐親口承認後,她還是會無法接受。小小的身軀開始顫抖,安悅幾乎是在憤怒下打出幾個平淡的字,而後發送,只是一行字卻足以要了蕭桐的一切。包括命。那如果我說我知道孩子的事呢?包括今天你會流產。
“小悅,怎麼了?”安萬民剛睜眼就看見安悅雙眸紅紅的,臉色還有些不對勁。“爺爺!”安悅幾乎在悲喜之中哭了好幾次,
安澤涼剛到門邊就聽到了安悅沉悶的哭聲,像錐子一樣一下在心頭的疼痛,門邊的守衛向他鞠躬。咬咬牙,他還是得面對終該面對的事,安萬民拍打著安慰安悅的手忽然停住“你還來幹什麼!”
安澤涼立在門邊,安靜地低下眸光,安悅擦乾淚,不再哼一聲的坐在安萬民身旁“對不起”安澤涼啓脣顫立的蹦出這三個字,安萬民稍稍有些驚訝,這是他有生以來聽到的最痛心疾首的道歉,他焦躁的扭開臉,像不想見到安澤涼一樣,安悅仍舊淡淡地,安澤涼上前一步“我,知道這次真的很過分,不求你們原諒,只想,爸,您,能好好休養”他腦中仍然忘不了剛剛醫生顫抖害怕的告訴他其實安萬民早得了腫癌的消息。
是有多久都沒聽到他的兒子這樣親切的呼喚他了?萬安民扭過頭的臉浸溼了衣襟。在這種沉默無言中,安悅緩緩開口“爸,小桐的孩子是誰的?這句話像一枚**一樣扔到安澤涼心裡,安萬民陰沉下了臉,但卻沒有說話,很顯然在等安澤涼的話。
“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誰的,但絕與我無關”安澤涼很想知道嚴謹是誰,可現在他不打算把他說出來,因爲他認爲蕭桐沒有騙他,孩子真的是嚴謹的,再說他完全不記得那晚和蕭桐有過關係。
門外的蕭桐徹底相信了剛收到短信中內容,安家的守衛知道她是蕭桐,所以也沒有阻攔她的去留,她就站在安澤涼門後沉默的聽著,忽然蕭桐那麼想笑、大笑自己的無知、大笑自己的愚昧、大笑自己居然相信他也是愛自己的,安萬民這才鬆了口氣,他相信安澤涼的性子是不會騙他的,但臉上卻沒露半絲高興之意。
安澤涼看向玻璃窗,雨水一直衝刷在地面,把大地洗的乾乾淨淨,身後的父親正在休息,安萬民難得這麼安詳的睡,他們是一家人,只要安澤涼肯回來,安萬民怎麼忍心往外趕,所以之前罵罵之後就當沒發生過什麼一樣過去了,只是安悅像遠離瘟疫一樣疏遠了他。
安澤涼打開門,聲音極小的詢問“找到了嗎?”
“抱歉,先生,一點蕭小姐的蹤跡也沒有。”
他痛苦的關上眸,陰冷了臉。
雨水的冰冷已經麻痹了蕭桐的神經,夜色裡她就這樣一直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在想原來她纔是一直被瞞在最後的人,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黑夜裡一張張車疾馳在雨裡。
忽然有一輛車停在蕭桐的面前,擋住了去路,這時蕭桐用手遮住刺眼的車燈光?!笆捦?!”嚴瑾使個眼色向黑西度男人,男人點頭下車打著傘,把蕭桐抱到了車上,之後車疾馳而去,安澤涼遲了一步,車停在不遠處……
“這個女孩,不是那天在學校遇到的女孩麼”坐在駕駛上的女人回頭思考的說道。嚴瑾脫下衣服披在蕭桐身上,“媽,開點?!?
嚴蓉笑了笑,加快了車速,在整個夜幕裡劃下一道長虹。
在前天之後他就沒見到過蕭桐,原以爲會在學校裡遇到她,卻沒想到昨天她根本沒來過學校,這不像她,這一點令他很心,居然有些茶不思飯不想,而剛剛就只是輕輕一瞥,他就認出了黑夜裡的蕭桐,嚴蓉也驚了一跳的停下車,她不明白嚴瑾爲什麼會突然讓她停車,跟要她命似的。
她通過反視鏡看向自己的兒子,她勾脣一笑,她的兒子她最清楚,誇張一點說,第一次在學校碰到這女孩時,她就從嚴瑾神情中看出點意思,不過之後也打消了念頭,如今她又見到蕭桐,簡直就覺得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蕭桐就像老天送下來給她當兒媳的人,嚴蓉正愁這事呢!
安澤涼撤回了手下,他們都很奇怪的望著他,安澤涼坐到沙發上點上了一隻煙。
“先生,真的不找了嗎?可蕭……”
那人話還沒說完安澤涼就一個冷光瞄去“以後都不要再找了,回來了,也不允許進安家的門”安澤涼的臉在煙的氤氳下看的不是很真切,樓上的周顏顏轉身回了房。
“我還能去哪?”
嚴謹看向一直昏迷不醒的蕭桐,她略蹙的眉,因發燒而白皙紅潤的臉,和一張粉紅一直唸叨著什麼的脣都深深刻進嚴謹的腦袋裡,只是這麼凝視,時間就一點一點流逝。
蕭桐在昏昏沉沉中好像看見安悅笑顏如花的站在馬路中央望著自己“安悅!不要這樣!”蕭桐想衝過去拉走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張飛馳而來的車從她面前一閃而去,安悅就像從天上滴下的雨滴一樣,被風吹落在地,頓時一地鮮豔,從她手中飛落出一張彩色照片,上面有她,安澤涼和自己,隨後融在血水沾污了上面的笑。
不——
這樣的結局不是她所想要的,如果從九歲那年和你們不認識該有多好,或者從那年後就沒有蕭桐該有多好。
嚴瑾看著似乎陷入夢魘的蕭桐,看著她一臉痛苦,他的心不由的一陣心疼,對於這個女孩,他只瞭解她的名字而已,他轉動輪椅,出了門,望著樓下的嚴蓉淡淡到“幫我調查安悅這個人”
“哦,好啊”嚴蓉坐在沙發上扭頭朝他一笑,這麼多年,嚴謹在這個家沒呆過這麼長時間,或許是家裡有她的存在吧,應該屬於那個女孩的功勞,嚴蓉笑笑,不用他說,她已經在看蕭桐資料了。
“她的養父居然是安澤涼”嚴蓉邊看資料邊驚訝的說著 ,她是做慈善事業的也和安家打過交道,當然清楚安澤涼的爲人,可居然從來不知道他還有另一個女兒,而且是養女。
嚴蓉放下資料,有點驚疑的蹙起眉,在傭人給她換下的衣服中居然帶著血,既然是安家的人,蕭桐丟了,爲什麼沒有人來找呢?以他安澤涼的本事,不會連她此刻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吧?難道她在安家根本不受關注嗎?嗯,也有可能再說報紙上不是說,安家那個老頭生病了麼,或許安澤涼忙的連蕭桐去哪了都不知道。
“你們給我去安家附近看看有什麼動靜”
“是”
安家
周顏顏臉上遮著一層面紗,或許她是怕嚇到安悅,又或許是別的原因,她緩步走到安悅身後,看向玻璃窗外。
院裡,安澤涼的車停了下來,傭人立馬撐著雨傘,前去接應。
安悅回過神,轉身準備走,忽然手中傳來一陣涼意,她擡眸看向她。周顏顏依舊目不轉睛的望著院裡,口裡卻含糊道“還要不要你爸爸了?”
安悅眼圈一紅,她靜靜地立在原地,周顏顏卻轉身來到門口迎接安澤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