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姑順著飛燕所說的方向,一路飛奔,卻見遠處一輛馬車,出了驛站往北而去,老尼姑往驛站裡探視了一下,裡面靜悄悄的,這個離京城很近的驛站,基本沒怎麼用,只是作爲外官們磕見皇上前,在此淨臉更換官服的場所。
老尼姑追隨馬車,一直到了天亮,車在半道上停下。
“跟累了吧?要不上來歇息一下?”
此刻一個馬伕打扮的老人,拖著娘娘腔,勒住馬繮繩,從車上下來,對著後面一百米外的老尼姑道。
老尼姑一下愣住了,他是怎麼發現的?走上近前,老尼姑卻見面前這個老男人,面容消瘦,額骨高突,雙目死死盯住老尼姑,老尼姑驚訝,從他的形貌上可以看出,此人定是武林高手。
老尼姑也不答話,既然對方已經識破,沒必要再囉嗦,她走近車門,打開簾子,裡面卻空空如也。
老尼姑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老男人。
“怎麼?失望了吧?人沒了是不是?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老尼姑往回走,沒有理睬他。
忽然老男人縱身越過老尼姑的頭頂,背對著老尼姑,擋住了她的去路。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你想怎樣?”
“跟我走一趟!”
老尼姑哼了一聲,忽然出掌,兩個交戰在一起。過了百招,兩個心裡都大異,對方果然好手段。
老尼姑心裡著急,飛燕交給自己的任務,卻沒完成,激鬥中,老尼姑明白了,就在那個驛站,他掉包了,陳瑤和蘇曼,一定跟著另一輛車走了。
老尼姑抱著一線希望,希望陳瑤和蘇曼還在驛站,還沒有動身,自己得趕緊去找。想到此,老尼姑忽然飛起身,腳踢向老男人的頭顱,手同時伸向懷裡,摸出一包粉末,揚手撒向老男人。
咳咳咳,老尼姑扔出了一包胡椒麪,老男人躲過,但是空氣中瀰漫著胡椒麪的粉末,他處在下風頭,實在嗆人,老男人忍不住咳嗽起來。
“你敢使詐?”說著話,老男人閃到一邊,也從懷裡摸出東西,揚手向老尼姑扔去。
兩道光影,一前一後向老尼姑奔來,老尼姑心驚,忙地躲開,低頭看,確是雪花鏢。
德公公?怪不得他的功夫如此高呢。想到此,老尼姑無暇與他糾纏下去,從懷裡摸出一包,揚手向德公公撒去。
咳咳咳,老尼姑走出幾步,是後退,她得防著德公公再次襲擊。
老尼姑再摸出一包,揚手向蹲在地上的德公公撒去。
咳咳咳!
這是個初冬的早晨,剛纔還好好的,只是有小霧,此刻卻大霧瀰漫,驛站裡什麼也沒有,沒有馬車沒有人。
老尼姑心裡想,此刻問什麼都是白問,既然宮裡早做準備,她是找不到她們的。
老尼姑站在那裡,發了會呆,悠悠地往回去。
老了,真是不中用了,一路上,老尼姑甚是落寞。
此刻的蘇曼陳瑤,坐在馬背上,趙清寶正策馬飛奔,他要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驛站。蘇曼的長髮撩在趙清寶的臉上,趙清寶只覺得臉上癢,要在平時,他一定會產生無數的想象,但是此刻,他知道事關重大,必須把蘇曼陳瑤,交給另一個人。
蘇曼在趙清寶懷裡,有些不自在,有些不適應,但是在飛奔的馬背上,她只能忍著,只能摟緊前面的陳瑤。
兩個女孩,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她們此刻還不知道去哪裡,從關押處出來,就被帶上一輛馬車,然後那馬車一路飛奔,像拼了命似的。然後,然後等在驛站的趙清寶,等老尼姑跟著馬車過去,立即帶著她們兩上了馬,往東路上去。
路上,趙清寶經過一家客棧,下馬買來兩籠包子,遞給陳瑤和蘇曼。
“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裡?”蘇曼問道。
“去下一個驛站!”趙清寶一口吞了一隻大包子,嘴裡喔嚨道。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趙清寶道。
蘇曼驚訝地看著趙清寶。
趙清寶吃完手裡的包子,上了馬,架地一聲,對著蘇曼的耳邊道:“我真的不知道!”
天黑前,趙清寶把蘇曼陳瑤送到驛站,趙清寶抱著陳瑤蘇曼下了馬。
“王爺,你還是跟我們說清楚,我們便是死,也死個明白不是?”蘇曼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道。
“我向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要去哪裡,皇上只是讓我把你們送到這裡,然後我便獨自往北,接管那裡的統帥一職,你明白嘛?”
趙清寶說到這話,蘇曼信了,這個男人,連這個絕密都不隱瞞她,可以相見,他一定不知道內幕。
趙清寶從身上拿出一個包裹,遞給蘇曼道,“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只代表我個人,讓瑤瑤活得自在些。”
趙清寶說完,轉對陳瑤道。
“瑤瑤,不管你怎麼看我,但是你要記住一點,我與你都是同病相憐,我從來就沒有放棄追查當年殺害我爹的兇手,東王爺因此而被害,我已跟盟主說了,請她幫我追查幕後的兇手,種種跡象表明,殺害東王爺全家的,並非楊府的意思。”
“不是他們?”陳瑤嘴角撇著,“不是他們又是誰?你當我三歲小孩啦?”
“我現在跟你解釋不清,楊基當年抄了東王府,追殺你們,楊桐追殺你們,這都是事實,但是楊基當年抄了東王府,那是有幕後黑手的,我只能說這麼多,等我搞清楚後,一定爲你報仇,東王畢竟是因爲我爹一案,遭了毒手。”趙清寶蹲下身子,雙手夾著陳瑤的肩膀,“哥哥所說的,都是真的!”
陳瑤聽了趙清寶的話,有些驚訝,以爲當著她們的面,趙清寶直呼楊基和楊桐,按說,這是大不道的。
趙清寶站起身,看著遠處接手的那個人,走過去,對他道:“請你一路上多加照顧!”
“王爺放心,我也只能照顧她們到下一個驛站,那裡還有人接手。”
趙清寶回來,飛身上馬,看了蘇曼和陳瑤最後一眼,一聲駕,馬疾馳而去。
蘇曼陳瑤還以爲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沒想到馬車已停在她們身邊。
“這位爺,我們可以喝口水麼?”蘇曼央求道。
“沒問題,但是要快,這裡不能停留,上面要是知道了,不光是飯碗的事。”
蘇曼喝陳瑤匆匆忙忙喝了茶,就被帶上了車。
車又在路上疾馳。
蘇曼萬萬沒有想到,她們這一路,會是在馬車上度過的,每到一個驛站,就換了個人。
這一路往東,究竟要去哪裡?
時間過去了半月,這一日,車在一個碼頭上停下,只見有幾個人,正等在那裡,只見馬伕走上前,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駕著馬車走了。
蘇曼她們根本不知道,李矩這回動用的是單線道。
也就是說,除了王昕慧知道她們的去向外,沒第二個人知道她們要去哪裡,這些在驛站等著蘇曼陳瑤的人,都是通過飛鴿傳書,接到李矩的直接命令的。他們中各式各樣的職業都有,但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等會子船來了,你們就上船,到了那邊,你們自己想法子生活。”爲首的對蘇曼陳瑤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東宇島!”
“爲什麼讓我們到那裡去?”
“不知道,但是有一條你們得記住,你們可以跟漁民出海,但是沒有我的容許,你們是上不了岸的。”
“爲什麼?”
那人苦笑笑,“我說這位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們從哪裡來,我就是這邊管事的,上面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哪裡知道那麼多爲什麼?”
“那邊有人接應我們麼?”
“沒有!”
蘇曼不再問了,蘇曼心裡想,這算是流放麼?那島上究竟是個什麼樣?蠻荒之地,還是人間天堂?
蘇曼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拉著陳瑤上了船,這隻船除了船老大夫妻,沒有一個船工,也沒有一個渡客。
船在大海中顛簸,蘇曼與陳瑤,第一次出海,先還覺得新鮮,接著開始反胃,胃裡翻江倒海,兩個扒著船舷,吐了個痛快,似積壓了一輩子的噁心,在此刻都吐出來。
船老大夫妻就像沒看見,兩個該幹嘛幹嘛,根本不理會她們。
過了四五個時辰,船終於靠了岸。
“到了,下去吧!”這是自蘇曼陳瑤上船後,船老大唯一一句話。
蘇曼見船老大夫妻一副冷漠的面孔,想要問什麼,止住了,她拿起行李,拉著陳瑤,硬撐著上了跳板,那跳板顫顫巍巍,中途兩人差點掉進海里。
好不容易上了岸,蘇曼陳瑤身子都汗溼掉了,海風大的差點讓她們掉進海里,陳瑤是率先哭了,蘇曼摟著陳瑤,坐在大風中,眼淚不知是因爲風大,還是因爲內心委屈,把那張白淨的臉,弄了個稀里嘩啦。
船駛離岸邊,兩個人坐了一會,蘇曼搖晃著站起來,拉起陳瑤,向一條凹凸不平的路走去。走了有半個時辰,她們終於見到了第一個人,是個瘦癟的老男人,正揹著手,向她們走來。
兩個人站住,老男人發現她們,用那深凹眼睛,看了她們一眼,又走過去了,根本不理會她們。
這裡的人怎麼這麼怪?蘇曼想,帶著陳瑤繼續走。
蘇曼陳瑤心裡都忐忑不安,她們今晚住哪裡?接下來該怎麼生活?她們要在這裡多久?李矩爲什麼讓她們到這裡?諸多疑問擁上心頭。
“姐姐!”陳瑤叫了一聲,這是她到島上,說的第一句話。
蘇曼低下頭,爲陳瑤抹去臉上的泥土,然後把陳瑤摟緊,看著這滿山的石頭,蘇曼心裡有絕望。她們現在能聞到魚腥味,越往裡走,魚腥味越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