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了片刻,清苑趕緊找回自己的聲音:“祁丞相怎麼來了?”
祁少澤立於清苑面前,俯身微微行禮:“特殊時刻,還請皇后原諒微臣禮數(shù)不周,只是這些日子擠壓事物繁多,微臣怕皇后一人應(yīng)付不來,所以特來請命。”
清苑頷首:“祁丞相來的正好,本宮正有幾處不解的地方。”
清苑乾脆起身,來到祁少澤面前,將奏摺遞給他看:“你看這處,朝廷往日撥款賑災(zāi)的銀兩都按時送達(dá),怎麼林州那處還能有這些災(zāi)害,周邊的州省也沒有這樣的奏摺送來。”
祁少澤微笑著解釋:“想來這是當(dāng)?shù)氐墓賳T的伎倆,往日皇上都不去理會的。”
“哦,這樣…”清苑拿著奏摺陷入沉思,她不能再這樣處理這些奏摺了,一是很多事情她都不瞭解內(nèi)情,會浪費太多時間,二來若玄家那些老頑固知道她又染指朝政,肯定不會輕饒了她。
祁少澤見她這副模樣,想到她心中憂慮,便道:“皇后不必在這些朝政奏摺上浪費太多時間,就算皇上病倒,朝堂中還有其他機(jī)構(gòu)會處理這些事情。送到皇后這裡來的奏摺怕都是玄家人刻意爲(wèi)之,大概是想要分散您的注意。”
清苑聞言,恍然大悟,將手中的奏摺拍到案幾上,慍怒道:“玄家的這些人也是夠了,我一再的忍讓,他們卻處處暗藏心計!”
祁少澤道一聲:“皇后息怒。”複道:“皇后現(xiàn)在倒不如想想,趁這時間能怎麼將權(quán)家的勢力扶植上來。”
清苑反問道:“那依你看下一步應(yīng)該怎麼辦呢?”
祁少澤緩緩道:“其實微臣認(rèn)爲(wèi),皇后不必太過緊張朝堂之上的勢力,而是應(yīng)該著眼於後宮中的明兵暗衛(wèi)。”
清苑贊同的頷首:“本宮也是這樣想的,後宮之中,就譬如像鄧煒這樣的,各方的暗勢力太多了,本宮想倒不如趁著鄧煒這件事,把整個後宮都好好肅清一下,這樣之後再做什麼事都會方便很多。只是……只是本宮在宮中勢力還是有限,這也是一件難事。”
聞言
,祁少澤則道:“趁著皇上病重,您可以利用他的勢力,一可以排查出玄家的勢力,二可以看出來相反的勢力。”
“好,就以你所言。”清苑站在遠(yuǎn)處,婷婷而立,臉上的笑容溫暖而堅定,祁少澤趕緊低下了頭,生怕自己忍不住這份心思。
“既然如此,微臣會盡自己所能幫著皇后。”
至此後幾天,在祁少澤的幫助安排下,百里清苑從自己身邊的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入手,最後包括宇文天佑身邊的人,都處理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全都換上了身家清白的宮女太監(jiān)。
殊不知,百里清苑所做的一切,宇文天佑都一清二楚。
彼時,宇文天佑倚靠在牀邊,剛代替了鄧煒位置的小太監(jiān)正在小心翼翼的伺候宇文天佑用藥。
“皇上,今日皇后娘娘和祁丞相將後宮中的勢力全部清洗。”宇文天佑面前跪著玄家安排給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皇后如此這般,皇上您打算怎麼辦?”
宇文天佑不急不慢的喝完藥,擦乾嘴角的藥渣,才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這樣她安心。”
“可這都是玄家辛辛苦苦安插在宮裡的人脈啊。”
“那又如何,玄家是有多不相信朕能擔(dān)得起這天下!咳咳咳…”因爲(wèi)動怒,牽扯肺臟,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那侍衛(wèi)不敢再多言,只道:“皇上息怒,請皇上保重龍體。”
宇文天佑望著遠(yuǎn)處,目光沒有焦點,眼中慢慢都是回憶:“她是朕選的皇后,便是朕的妻,朕縱容她一時,便要縱容她一生。”
百里清苑不知道她在宇文天佑心中的位置,她只只道她是爲(wèi)了這個國家好。
日日忙碌,忙著清理後宮,忙著對付朝堂上的老古板,忙著安排權(quán)、玄兩家勢力的均衡,百里清苑好像忘了什麼。
又一日深夜,天瑰殿內(nèi)焚起助眠安神的玉桂香料,這塊香料還是宇文天佑賞下的,據(jù)說匠人制了七日才完成一塊,宇文天佑剛得到,轉(zhuǎn)手就送給了清苑,只因清苑夜裡覺淺,總是驚醒。
夏意伺候清苑卸下繁重的頭飾,換上天衣綢緞製成的羅羣。夏意手持桃木梳,幫著清苑梳理長長的黑髮。
清苑按著太陽穴,問道:“夏意,本宮近日可有忘卻什麼事情?”
夏意猶豫半晌才道:“娘娘有些日子沒去看皇上了。”
“哦…”清苑輕應(yīng)一聲,指尖托腮,她有多久沒去看宇文天佑了,好像是在鄧煒被處死之後吧…清苑問道:“皇上可還好?”
夏意答:“還是老樣子,但御醫(yī)加大了用藥劑量,病情卻是未加重。”
“沒更嚴(yán)重那就好了。”夏意的回答讓清苑心中少了幾分愧疚感,便道:“伺候本宮就寢吧,明日還要繼續(xù)和祁丞相議事。”
宇文天佑的確沒惡化,徹徹底底的靜養(yǎng),雖然並未養(yǎng)好所中之毒,但卻還養(yǎng)好了往日繁忙政務(wù)下積累的病癥。
如今,他只需安安靜靜躺在牀上,不用再去煩惱政事。
此時,宇文天佑正立於窗前,望著天瑰殿的方向。
小太監(jiān)得了消息前來彙報:“皇上,皇后娘娘已經(jīng)就寢。”
宇文天佑頷首:“嗯,這幾日她必是累了,吩咐身邊的人照顧好她,還有吩咐御膳房,這幾日送到天瑰殿的膳食多加些營養(yǎng)。”
小太監(jiān)領(lǐng)了命令退去,只留宇文天佑一人對著夜色悵惘。
愛癡了一個人應(yīng)該是怎樣的感情,宇文天佑心想:百里清苑你倒是狠心,朕處處爲(wèi)你著想,你處處置朕於無情。
朕病重這麼些日子,你都不來看朕一眼。唉,到底什麼纔是你想要的。朕到底應(yīng)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心,才能得到你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的看朕一眼。
在權(quán)和愛之間,宇文天佑寧願選擇愛,他選擇去愛百里清苑,處處退讓,處處關(guān)心,可是百里清苑卻還看不到這一層,若沒有宇文天佑撐起的這層保護(hù),她哪裡能若現(xiàn)在這樣逍遙自在。只是這世間從來不缺癡情之人,缺的偏偏是相愛至深的人。
宇文天佑是這般,祁少澤亦是這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