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然緩緩地坐起身靠在牀上,一臉淡然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沐然知道,有些話,妮可憋在心裡很久了,這次恐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妮可笑了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我曾經問過哥哥,問他爲什麼總是往中國跑,他說因爲一個女人。”
沐然心裡莫名一顫,表面卻兀自漠無表情的樣子。
“哥哥說,那個女人是他所有女人中,唯一一個始終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從來不允許失敗的他,同樣不允許自己連一個女人都不能掌控,更不能看到她嫁給了別人,不允許她還沒將他記在心上,卻要開始把他淡忘。”
“他用婚姻將你綁在身邊,然後讓你活在他的陰影下,這是他對你的懲罰。”#_#67356
沐然冷笑,說:“你不是愛他嗎?爲什麼他會跟你說起其她的女人?”
“因爲我不在乎哥哥有其她的女人,甚至不在乎他有妻子,因爲那都是暫時的。”
“一切都是你的片面之詞,讓我如何相信你。”
“家裡誰不知道你只是個擺設,除了是法律上的妻子,家裡沒人當你是真正的嚴太太,不過是個虛名而已,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沒錯,所謂的嚴太太,不過是用來迷惑別人的幌子罷了!”菲林突然推開病房進來說,“elmer說過,再也不讓妮可受到任何傷害,這麼多年來,她始終如一,無時無刻保護著妮可的安危。對他來說,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會再讓妮可被人傷到分毫。我這樣說,你終於知道你與妮可比起來孰輕孰重了嗎?”
沐然的心裡再也難以平靜了,彷彿一切都有了答案,但是她卻有些接受不了,她們說那麼多,無非就是告訴她,她只是個炮灰而已。
菲林看到沐然死撐的外表下,有些動容,便繼續道:“你應該永遠也不知道elmer的關係網和背景有多複雜,而在仇敵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個不能被人抓住弱點的人,因爲有弱點就意味著有突破口,那將是致命的。”
“elmer的前妻kris也好,你也好,你們的存在對elmer來說,不過是爲了保護更重要的人——那就是妮可,她纔是老夫人之外,elmer最愛的女人。”
沐然見妮可一臉驕傲,彷彿在現在才真正出了口氣的樣子,冷笑說:“你們這是在跟我編故事嗎?真感人!”
菲林譏嘲道:“你還想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嗎?幾年前,elmer就差點和妮可舉行了婚禮,可那時是他處境最危險的時候,他不想將自己最愛的人和自己綁在一起。這麼多年,妮可都只是在等,在等elmer真正脫身過自己平靜的生活。不管這期間出現過多少女人,都無法真正介入他們之間,破壞他們的約定……”
菲林還說了很多很多沐然從來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沐然腦子裡越來越混亂,最後變得一片空白,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聲音了。
沐然一個人發著呆,甚至不知道那兩個,此刻在自己看來面目可憎的女人什麼時候離開。
沐然感覺自己的心很痛,原來自己還是做不到什麼都不在乎,做不到忘記他,做不到知道自己只是個棋子之後還能無動於衷。
她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她不是木偶,爲什麼他要這樣殘忍地對她。他要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就要來傷害她嗎?
她那麼愛的男人,卻不能考慮她的感受。
沐然無力地躺回到病牀,閉上雙眼,流下了眼淚。#6.7356
“你準備一下,我送你回小鎮上休養。”嚴沛呈的聲音突然從牀邊響起。
沐然將頭偏向一邊,默默地流著眼淚,她心裡一陣陣地揪痛著,她不想再看這個男人一眼了。
嚴沛呈見沐然一聲不吭,俯身過去,用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說:“燒已經退了,接下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吧!不要再受寒了。”
沐然現在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著嚴沛呈的接觸,所以忽略了嚴沛呈相較於前一段時間態度的轉變,對她來說,這個人的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沐然用手擦乾眼淚說。
嚴沛呈的黑潭幽深莫測,注視著沐然,很久之後才說:“現在你先別想那麼多了,好好養好身子。”
“求你放過我!”他折磨她了那麼多年,難道還不解恨嗎?難道還不能滿足他驕傲的內心的發泄嗎?
嚴沛呈彷彿沒聽見沐然的話一般,自顧自地說:“我送你回去,小鎮上空氣很好,還是那裡更適合你,以後不要到處亂跑了。”
沐然倍感無力,看來嚴沛呈還沒打算放自己離開,那她還有什麼辦法呢?“讓我回中國好不好?”
嚴沛呈目光如注,靜靜地看著沐然,沉默半響後說:“你在那邊已經沒有親人了,你還留戀什麼?”
“那裡至少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那裡有我曾經歡樂的童年過往,而這裡對我來說,只有噩夢,這裡是一個冰冷的世界,我不喜歡這裡的一切。”沐然聲音冰冷,訴說著自己對這個地方和這裡的人的絕望。
當一個人在異地過得不好的時候,總是會特別地思念家鄉,因爲在家鄉,即使親人不在了,也會感覺到溫暖與安定。所以,她真的想回去了。
嚴沛呈蹙著眉頭,看著沐然,一言不發,眼睛裡竟含有若有似無的悲傷。
兩個人就那樣對視著,長久的沉默之後,嚴沛呈彎下身,將沐然抱起來,走出了病房。
……
算起來,沐然不過才離開了兩個月,山上的豪宅在她眼中竟成了牢獄一般,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也沒那麼可愛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沒有了關係。當然,除了阿諾。
之前,沐然爲了嚴沛呈,即使不喜歡,她也說服自己去接受與融入,因爲那是自己愛的男人的世界,她要學會適應。
可如今,一切都沒有那個必要了,她的付出就像個笑話,爲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爲一個從來都不把自己當成一家人的這羣人,她還要浪費心思嗎?
之後,沐然在這個偌大的別墅裡,自成一格,她不會刻意早起和老夫人一起吃早餐,有時候出去找小玟,徹夜不歸。她不在意老夫人會給她怎樣的冷眼,更不會在意嚴沛呈會不會因此不高興。
她不用在意這家裡的人的感受,因爲他們也沒在意過她,她在這個家裡本身就是一個奇怪的存在。
剛回到小鎮上的時候,嚴沛呈竟然在山上住了幾天,他的脾氣突然變好了。
沐然卻不以爲意,她想,這個人反覆無常,也許這幾天天氣好的緣故呢!
事實證明,沐然沒有因此心花怒放是對的,因爲,他在別墅住了幾天後,就又消失不見了,不過這對沐然來說都不重要了。
如今對沐然來說,這山上唯一的好處就是,空氣清新,風景優美,一個人走在山間小路上,還可以自娛自樂,沒人打擾。
這天,沐然在小鎮上四處遊走,回家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用過餐了,沐然因爲走了很長一段路,有些肚子餓了,便讓廚師給自己準備晚餐。
聽說是嚴沛呈刻意跟廚師交代的,一定要遵從她的吩咐,也因爲這樣,她每天回來纔有食物吃,不然老夫人早就對她下“禁食令”了。
對於嚴沛呈,沐然覺得越來越難以琢磨了,不過她也懶得去琢磨他。
當沐然交待完廚師,準備上樓換衣服的時候,老夫人板著一張臉,冷冷地說:“站住,你當這個家是旅館嗎?”
沐然頓住腳步,一言不發地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看沐然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裡更氣了,“有你這樣當兒媳婦的嗎?見了我也不打招呼,每天吃飯時間見不到人影,有時候還徹夜不歸,你是當我不存在嗎?容你這樣放肆!”
“你要是不滿意我這個兒媳婦,可以把我趕出去,我可以淨身出戶。”沐然淡然道,“我也覺得自己當不來你們家的媳婦,既然我們對彼此都不滿意,那就好聚好散吧!”
“你……有你這樣跟我說話的嗎?”老夫人氣極,厲聲喝道。
“非常抱歉,我這個人就這樣,我行我素慣了,不習慣被人管束。”
“放肆!今天我就要好好管管你,我們家容不得這樣的兒媳婦!”
老夫人突然大聲一喝,外面進來幾個大漢。
老夫人命令道:“給我把她綁起來,給她吃一頓鞭子之後關到房間,不許給吃飯!”
沐然有瞬間的晃神,竟然還可以這樣,真是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
“你沒權利對我實施暴力,我可以去告你!”沐然冷冷地瞪著老夫人說。
老夫人一聲冷笑,說:“你太天真了,我就算弄死你,你也不能拿我怎樣——還不給我把她捆起來拉出去!”
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拽著沐然的手臂,用繩子捆在沐然身上,正要將她拉出去,門口突然緩緩走進來個人——是嚴沛呈。
嚴沛呈一臉陰沉,用冰冷的聲音,說:“你們誰也不能動她!”^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