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雙眼被墨鏡遮掩著,更加讓人難以捉摸,但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容。
她雖然長著一副中國人的面孔,但從她極爲不標準的中國話裡,可以知道,她應該不是中國人。
這聲音似曾相識,沐然眉頭一蹙,突然意識過來,之所以覺得這個聲音熟悉,是因爲,她們昨晚才通過話——沒錯,她就是嚴沛呈的太太。
這個女人美倒是美了,但是那冷豔的氣質,卻和嚴沛呈平日在外獵豔的口味不太相符,或許是家裡已經有這樣一個陰冷氣質的妻子,才致使他在外面想換個口味?
這還是第一次有幸見到嚴太太,沐然的心情一下子複雜起來。
沐然盡力讓自己表現得鎮定,出聲說:“你好。”#_#67356
kris見沐然對她的身份並不好奇,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看來喬小姐是知道我的。”
ktis的言外之意便是:看來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怎麼?喬小姐不請我上去坐坐嗎?”kris一直打量著沐然,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的答案。
“當然沒問題。”這整個交談過程中,kris還算是以禮待人,她更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小心眼了。
kris一進屋就四處走動著,對屋裡的一切打量了一番後,說:“這房子還不錯,不過比起美國的家卻太小了。”
“……”
“不過這裡住起來應該挺溫馨的,美國的家太大了,他反而住得不自在。”
沐然始終一言不發地注視著kris,感覺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起來,渾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看來,她今天也不是來找沐然聊天的,人家那氣勢,可謂是洶洶。
“你偷了我的東西,準備什麼時候還?”kris突然轉身,指向沐然厲聲道。
知道kris的此番用意之後,沐然倒是鎮定了,一臉淡然地看著氣勢逼人的嚴太太。不過這女人的情緒倒是挺讓人難以捉摸的,爆發只在一瞬間,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給沐然一個下馬威嗎?
kris看著沐然譏嘲一笑說:“看來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是他在外面的所有女人中,唯一一個,見到我還那麼冷靜的。雖然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但一直以來,我都沒把你放在眼裡,想不到你卻是那個對我威脅最大的女人。”
從kris的言辭中,沐然可以聽出來,她必定是在背後幫嚴沛呈解決過不少女人,維繫這樣一段婚姻,有這樣一個丈夫,倒是還挺辛苦的。
“你愛他嗎?”沐然很好奇,這樣的婚姻,她和他之間是如何維繫的。
kirs鋒利的雙眼,鎖住沐然的臉,笑說:“你覺得你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嗎?”
沐然一怔,心裡非常牴觸kirs傲然的態度,便說:“這樣的婚姻讓你很辛苦吧?可是你明明知道問題出在嚴先生身上,你卻只知道對付他在外面的女人,你不覺得一直以來,你都沒能真正地用對方法嗎?”#6.7356
kirs狠狠地瞪了沐然一眼,眼底卻閃過倉皇,也許她面臨和沐然同樣的問題,就是她們都管不了這個男人。
kirs很快便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冷笑道:“我還要你教我怎麼做嗎?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在他眼裡,你不過是他玩膩了就扔的抹布罷了,轉身又可以換新的,只有我才能真正給他一個家,而且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擺脫我。”
“他還好嗎?”沐然自成一個頻道,顯然沒把kirs的話放在心上。
kirs並沒有回答沐然問題的意思,笑說:“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可惜了你的一片真心,他恐怕是要負了你了,你還是死心吧!”
“他現在在哪裡,他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不然他不會不接我電話的。”沐然自顧自地喃喃道。
kirs譏嘲道:“也許你還不知道吧!回到家,他是不會接別的女人的電話的,因爲那樣會破壞我們家庭的和諧。在外面,他要怎麼玩,自有我管不到之處,但家裡的人是堅決不允許他,將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帶到家裡來的。”
沐然一陣失落,在他的世界裡,自己終究只是個外人,但她盡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在嚴太太面前,表現得太可憐。
“事實上,是個聰明的女人,都會在得到豐厚的補償之後,選擇全身而退,因爲誰都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想,你也不希望和凌韻一一樣的結局。”
沐然突然擡起頭,看著kirs,說:“原來是你害死了凌韻一?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讓人害死的吧?”
kirs一陣冷笑,“我給過她機會,既然她不懂得珍惜,那就不能怪我狠心了。”
“那可是一條人命!”沐然不可思議地看著kirs說,“你害死了一條人命,難道你就一點愧疚也沒有嗎?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kirs搖了搖頭,說:“你還是太天真了,這纔是嚴沛呈的世界,他的世界裡充滿危險,只要是對他重視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即使我不動手,總會有人出手。倘若連這點心裡準備都沒有,你還是儘早離開他吧!”
沐然心裡一陣翻江倒海,雖然有些問題她也設想過,但真正從kirs口中聽說,內心就難免不受到衝擊了。
“你最好不要有過份的奢望,倘若他要跟我離婚,就意味著他將損失幾十億的資產,你覺得你自己值那麼多錢嗎?與其這樣苦熬下去,還不如儘早放棄。爲了一個不夠愛自己的男人,做出那麼大犧牲,到頭來卻一無所獲,你甘心嗎?”
他會爲她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嗎?沐然心裡的答案是否定的。
kirs的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沐然沒有被觸動是騙人的。有的問題,沐然以前不是沒想過,只是一直都在逃避罷了。
此番,kirs算是和顏悅色了,但接下來呢?kirs又將會使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她,她不知道。
但這一切不足以威脅到她,她想要嚴沛呈的一個態度。
kirs離開了,卻給沐然帶來很多問題,她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著呆。
愛上嚴沛呈,本來就是個錯誤,但是感情發生了,卻是身不由己的。
kirs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總是以名正言順的身份,偷偷地將嚴沛呈在外面惹下的感情扼殺掉,可這終究沒能改變什麼,自己的丈夫繼續在外面拈花惹草,沒有停歇。
沐然自問無法接受這樣的生活,倘若是她,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婚。
她如今也沒比kirs強多少,那她還在堅持什麼?此刻她才發現,嚴沛呈給她帶來一種空前的挫敗感。
……
第二天凌晨兩點的時候,沐然接到醫院的電話,確定母親已經死亡。
接完電話,手機從手裡掉落,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要不是本身就躺在牀上,她恐怕整個人都要癱軟了。
心口一陣揪痛,她忍不住用手捂上心臟,卻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不知不覺間,眼淚從眼角滑落,連她也離開了。
沐然沒想到,母親的離世會讓她如此奔潰,原來,她一直都很在意母親,有時候,母親甚至成了她支撐下去的動力。
早上,沐然還是強撐著去了機場,回到a市。
當沐然在醫院的太平間裡,一個大冰櫃被人抽開,看到躺在裡面熟悉的人,臉色已經發紫,她當即就癱軟在地上。
醫生說,母親離開的時候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彷彿就是睡了一覺沒有醒過來而已。
這幾年,她一直安祥地躺在醫院,而沐然卻始終都在水生火熱中。如今她終於離開了,彷彿是向沐然討完了債,沐然因此也欠下了一生的“債”。
當火葬場的車運走母親時,沐然並沒有跟去,她感覺自己有些難以負荷,她需要靜一靜。
沐然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自動屏蔽了周遭的一切,彷彿一切都不再跟她有關係。
一輛車朝沐然衝過來,但她卻沒有躲閃的意識,她整個人都是遲鈍的,她不知道這種情況,自己該做何反應。
車子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是最終卻沒有撞上她,她被摟進一個結實的懷抱,她安全了。
一雙手臂瘋狂地在搖晃著她的雙肩,說:“你是不是在故意尋死?爲什麼?爲什麼要尋死?”
沐然怔愣地看著一臉緊張的男人,喃喃道:“一個人之所以要活著,是因爲還有牽掛和對未來尚有期待,可我,親人沒了,愛人沒了……也不想再愛了。”
男子沉譚深深地鎖住沐然的臉,眉頭糾結,久久地沉默後,才說:“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們誰又能保證經歷幾段失敗的感情之後,就已經失去愛的能力呢!只要活著,你便有機會獲得幸福,相信我。”
沐然搖了搖頭,她滿眼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著。
在這個世上,她已經是一個孤苦無依的所在。
一個人最慘的是,不再被人需要。^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