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萌如往常一樣,不談孩子,便與他無話可談。在他問到她的身體時,果斷閉嘴不再接他的話。
稍稍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別的話要說,便擡手朝他擺了兩下:“我先上去了,你也抓緊時間回去吧?!?
凌子烈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迫她停下。略帶憂傷的語氣問:“到底要這樣對我到什麼時候?”
田小萌下意識沉下腦袋,固執的抿緊雙脣,一言不發。
良久,見他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她似乎是強力忍下某種痛苦,重重的嚥了口口水,擡手,緩緩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朝電梯走去!
凌子烈只當她還在爲自己當時沒經過她的允許,強行拿掉孩子,懷恨在心。
隱忍著奔騰而來的痛苦,追過去,復又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掰過來面對著自己:“田小萌……”他只喊了她一聲,聲音便像含了口沙子似得,變了音色。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好一會兒才說:“是不是不談孩子,我們就什麼都談不下去?你在做什麼,懲罰我嗎?用壯壯提醒我:我曾經親自下拿掉了我們的孩子,對嗎?”
田小萌低著頭,張大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沉沉的呼吸了好幾下,纔將將忍住眼淚,轉而換上一副淡淡的笑容,仰面對他說:“回去吧,天黑路滑,開車小心。我很累了,明天還要上班?!?
“明天週末你上什麼班?用工作麻痹自己能解決問題嗎?”凌子烈忽然忍無可忍,重重的掐著她的雙臂將她提起來,拉向自己,恨恨的質問。
田小萌有那麼一瞬的愣怔和恐懼。轉而平靜下來,仍是一副蒸不熟煮不爛的樣子,不言不語。用這麼長時間一來,慣用的沉默,來應對他的所有情緒:嗔、癡、怨、怒……
凌子烈磨著牙,猩紅著眼睛注視著這個想用沉默將他逼瘋的女人……他真恨不得給她一耳光,將她徹底打醒。
可是他也很清楚,此時就算打死她,她也是不可能醒來的。
凌子烈就那麼恨著看了她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犯賤妥協了。他鬆開她,無助又無奈的朝她揮了揮手:“上去吧,孩子白天玩的太累,睡的不安穩?!?
孩子?
孩子??!
凌子烈此時恨透了這兩個字,卻是揪著心一遍一遍在心裡重複著這兩個字。
那個孩子,方楊說已經有了心跳了。已經是個生命了。已經……
可是一切都晚了。
凌子烈懊惱萬分將自己放逐在飛雪曼舞的街頭,漫無目的的走。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膩膩柔柔的笑聲。循聲擡頭四下找去,又找不到來處。他站定,仔細聽了聽,發現:這聲音來自於他心裡。
曾經,她的小東西是那樣愛笑愛鬧,雖然矯情卻是真真實實,一把能抓得住的。
她說:“凌子烈,你是個怪人?!?
她說:“凌子烈,我恨你。”
她說:“凌子烈我要嫁給你,現在就要!”
她說:“說‘喜歡我,快說’!”
她說:“說‘娶我’,現在就說。你老婆在我手裡,不說就撕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