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斐中午發來信息說他酒精中毒來著。可是這深更半夜的,他怎麼會在這裡?
“凌子烈……”她艱難的託他起來,放到牀上:“你怎麼了?喝這麼多酒,幹什麼?”
她自言自語一般,唸叨著,眼裡便有了淚意,溼答答的。
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這種明知故問的揪心問題,問出來,就是爲了傷自己的。她知道!
醉了的人,似乎很累,被她那麼大幅度的拉扯、翻轉,竟也只是擰眉嚶嚀了兩聲,連像樣的意識反應都沒有。
剛剛將他在牀上放好,蓋上被子,宋斐的電話便急吼吼的進來。田小萌捂著聽筒接起,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火急火燎的問:“凌子烈在你那裡嗎?”
田小萌短暫的,不好意思的沉默之後,囁喏著低聲回答:“在,在這兒。”
宋斐如釋重負般長出了口氣,啞著嗓子交代:“凌老大是從醫院跑出去的,剛纔找他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機遺落在‘緋色’,想必從醫院出去後,又去喝酒了。你注意點,如果他有不舒服的,就立馬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去。”
田小萌聽著,咽喉已經被一股濃重的酸澀堵死,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傻傻的,在電話這邊,很認真的點頭。
電話那邊宋斐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便已猜出七八分她的狀況,於是便認真的叫了她一聲:“新芽……”
他想了想,還是叫了她本來的名字。
田小萌在電話這邊頓時僵住。她還不適應被人喊這個名字,尤其……尤其還有凌子烈在場的情況下,即使他是醉的不省人事的。
“不管你認爲和他分了手,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成全,都不要引以爲傲。因爲,你活生生掏走了他整顆心,沒資格慶幸。
同時,不管你認爲推開了他,對自己來說,是多麼大的解脫,也不要引以爲喜,因爲,遇到你之後漸漸變得優柔寡斷的他,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都會像今晚,不由分說的纏上你,讓你沒有退路。”
宋斐忽然異常平靜的口氣,好深情且憂傷的說了這麼一大段話後,便自顧掛了電話。留田小萌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久久擡不動腳步。
以爲從此與他扯清了,難道真要如宋斐所說:不過是另一段糾纏不清的關係的開始嗎?
**
宋斐說的沒錯,他是從醫院裡直接跑出來的。手上輸液針扎過的地方,連拔了針之後的保護膠帶都沒貼,想必是沒有輸完液,他就硬生生給拔掉,自己偷跑出來的。
這個倔起來任性霸道的男人……
這個怒起來不管不顧的男人……
這個狠起來不惜傷害自己的男人……
此刻,她怎麼對他就這麼不放心呢?
田小萌淘了條熱毛巾來,抖了抖上面的熱氣,疊好,敷在他手上青腫的地方。然後又端來溫水,將他臉上身上擦了個遍。
牀上的人似乎舒服了些,翻身換了個姿勢,又沉沉睡去。
田小萌蹲在牀邊,注視著氤氳燈光下,這張她已經一幀一幀刻在心裡的臉,心竟然不自覺飄忽起來,倒像是:喝醉的人,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