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婚禮一直都是莊嚴肅穆的,每個月在這裡舉行婚禮的年輕人不計其數,但當沈流湘和蕭逸出現在教堂會場之時,還是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皆因金童玉女的組合總是引人注目的,況且沈流湘的豔麗漂亮和蕭逸的英俊瀟灑是有目共睹的。
婚禮開始前,教堂內外已擠滿觀禮的親朋好友,而今天的男女主角則站在教堂前的小廣場上迎接賓客們的到來,寒暄間賓主盡歡,鮮花布滿的教堂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衆人的祝福的話語和豔羨目光緊隨著兩個新人。新娘一身簡潔的緊身婚紗,將美好玲瓏的身材展露無遺,她只簡單的將垂順的長髮盤起,鬢邊插上幾朵精緻的玉蘭花,更加襯托出姣好的面容,一雙明眸被掩蓋在微微閃動的長睫之下,小巧的鼻子,嬌嫩的嘴脣,並沒有濃妝豔抹,亦不需要過分修飾,那種豔色是無需刻意雕飾的,只讓觀者覺得美絕耀眼。而新郎則是一身白色禮服,服帖得恰到好處,精緻的五官,棱角分明,渾身上下散發著陽光般的乾淨氣息,他此刻正垂首望著身旁的新娘,眼中滿是幸福的神采,溫柔的伸手細細幫她整理裙襬的褶皺之處,那種自然流露出關懷備至和濃烈的情感表露無疑。
方斬殤就是這時走進會場的,會場上熱鬧喧譁的氛圍絲毫沒有影響到他臉上冷凝的表情,遠遠望去,在彼此寒暄的人羣中,那個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身影,真實的出現在不遠處,可惜無論他曾經怎樣想象,唯獨今天這種見面方式不在意料之中。
他腳下一頓,旋即走上去,在彬彬有禮的適度笑意中,隱含了幾分凌厲氣勢,開口招呼道:“流湘!好久不見!”
溫潤的熟悉聲音傳來,流湘恍然只以爲是聽錯了,有些茫然的擡頭,驚道:“斬殤!”
“怎麼?見到我很意外麼?!湘湘!”方斬殤原本在來之前反覆告訴自己要冷靜控制住的情緒,卻在見到她時,輕易崩潰,所有的防備和僞裝都在她擡眸的那個瞬間,支離破碎,連話語都不自覺的有些凌厲起來。
“意外?!學長的意外是否太多了些?!”流湘雖然震驚,但反應極快,牽起嘴角的一絲笑意,換上一副平淡冷漠的模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湘湘,來者是客,學長既然來了,一會也來觀禮吧!”蕭逸轉頭,見兩人間盤恆的氣氛很是詭異尷尬,側身巧妙的將流湘擋在身後,英挺俊朗的身形略略彎下,客氣而禮貌的道。
來觀禮的人羣中,很多是H大的老同學,想當年,方斬殤在H大是衆星捧月被膜拜的大神級別人物,早有人認出了他,他們這樣一寒暄,人羣不自覺的開始向這邊慢慢聚攏。
在H大讀過讀書的人,有幾個不知道流湘和方斬殤的那段情,在婚禮現場上演新歡和舊愛的精彩戲碼,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不了!只要看到流湘幸福就夠了!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斬殤心中一痛,卻強自忍住,如今這樣的結局又該怪誰,缺失的五年,他沒有任何權利去質疑她的決定,是他一直一廂情願的以爲還有機會,無論如何只要求得她的原諒,做什麼都無所謂,可現在他幾乎是有些狼狽的逃開,想象永遠不及見到她和別人真實的幸福來得震撼,那種感受緊緊的將他抓住,呼吸困難,雖然他轉身的步伐看似依舊穩健,可他卻清楚自己無法堅強的面對她和別人的一場婚禮,彷彿如果是那樣,他連幻想的空間都不復存在。
“媽媽抱!”就在斬殤剛離開兩步,一個清脆的童聲自身後傳來。
他停下腳步,幾乎立時轉過頭來。
身穿白色蕾絲禮服的可愛女童,上前一把拉住流湘的手,不斷的搖晃她的手臂,而她正彎腰欲將女童抱起,卻因感受到對面一道灼熱的目光,擡起頭來,見到是尚未走遠的方斬殤,原本平靜柔美的容色上,瞬間浮現出一絲驚惶和無措,轉眼間化入她的盈盈美目,消失不見。
“這是誰的孩子?!”方斬殤幾步撥開人羣,跨步回來,有些急躁的拉住流湘纖細的手腕,目光中盡是疑惑。
流湘厭惡的盯著她已被捏紅的手腕,奮力掙扎了幾下,眼眶不能抑制的微紅起來,提高聲調道:“你放開!這與你無關!”
“你?!”方斬殤有些憤然的開口,卻不知道要如何繼續下去,過去他和她相處時光中,他們曾是何等的熟悉,她的反應和神態變化,他早已盡收眼底。此刻她如此的不淡定,那這個孩子的身份確有可疑。
“學長!”蕭逸見場面有些失控,邁步過來插在兩人中間,迫使斬殤放手,方平靜的道:“學長來觀禮的話,我們夫妻榮幸之至。如今流湘已是我的妻子,無論你們當初曾有什麼,我可以不計較,但學長是有身份的人,更應該分得出輕重,也懂得自重!”蕭逸幾句話說得不軟不硬,又有息事寧人的客套和禮貌,斬殤就算心中再疑惑,也不好當衆再繼續下去,他不理蕭逸,只是越過蕭逸的身影,定定望著流湘有些蒼白的側臉,不發一語,連帶周遭的氣氛也漸漸凝重起來。
“既然學長這麼關心,不妨留下來,我稍後會給大家一個交待!”蕭逸收斂了笑意,擡頭和斬殤對視,沉穩從容的拋下這句,又側首對尚在發愣的流湘,溫柔道:“那邊還有客人,我們過去看看!”
流湘乖巧的點頭,在蕭逸的攙扶下離去,只餘斬殤愣在當地,望著兩人離去背景,心中若有所思:湘湘,那個孩子是不是我的?當年我離開的時候你不是懷孕了麼?依照年齡判斷,難道那孩子竟是我的骨肉?!如果真是這樣,你讓我如何甘心放手,看著你和別人的幸福。
典禮在肅穆的氣氛中開始了,蕭逸和沈流湘攜手緩緩走進教堂,身後跟著剛纔叫流湘媽媽的女童和一個年齡相當的男童拖著婚紗入場,預示著婚禮的儀式正式開始。
教堂婚禮的流程大抵都是一樣的,比在普通婚禮要簡單大方的多,也更多了絲神聖和莊重。
當神父捧著聖經,面色鄭重的問道:“沈流湘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蕭逸先生,作爲他的妻子,無論順境或逆境,無論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的愛他,對他忠誠直到永遠?”
陽光灑在流湘豔麗至極的側臉上,只見她對蕭逸微微一笑,臉上溢滿溫暖滿足的幸福,用音調不高卻讓全場人都聽得清的聲音堅定的道:“我願意!”
方斬殤坐在觀禮的人羣中,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也看不出心緒如何,唯獨手指在袖間慢慢抽緊,透出修長而泛白的指節,泄露了他的心事。
蕭逸溫柔的擁了下一旁的流湘,濃眉下的眸光中透出一抹狂喜來,那種幸福感和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連場中衆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神父又將誓言重複了一遍,這次卻是問向蕭逸,“蕭逸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沈流湘小姐作爲你的妻子,無論順境或逆境,無論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講毫無保留的愛她,對她忠誠直到永遠?”
蕭逸沒有若大家預想般簡單的說出那三個字,而是微笑著轉身朝神父深施一禮,謙虛道:“神父大人,在我做出至高無上的承諾和誓言前,請允許我說幾句話!”
這種情形極爲少見,神父見他誠摯翁定的神態,略一沉吟,點頭道:“好!蕭先生請講!”
蕭逸對向他投來詢問眼神的流湘溫柔一笑,轉身面對大家,深鞠一躬,緩聲道:“感謝大家參加我和流湘的婚禮,今天是我和流湘即將攜手一生的日子,在這裡有幾句話我不吐不快,也請在場諸位做個見證!”
“首先,我要鄭重的向我妻子道歉,這麼多年早該給她個像樣的婚禮,現在我們的孩子蕭卿都已經這麼大了,只是這些年來我忙於打拼,一直希望能給予流湘的更多,而不是僅有愛情沒有任何物質保證的生活,因爲執念這場婚禮才推遲了這麼久,雖然是錯了,但也算情有可原,流湘你能原諒我麼?!”蕭逸說到最後已然面對流湘,自旁邊捧起已準備好的花束,忽然單膝跪地,捧到流湘面前。
“老婆!我錯了,你受委屈了!”
流湘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幕,震驚過後,她努力的讓自己儘快平靜下來,微笑的雙手接過蕭逸手中的花,長睫微顫,細細密密掛了一層水意,語氣有些動容的道:“這不怪你!不要這麼說!”
在蕭逸起身的瞬間,會場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衆人在爲兩位新人高興的同時,有知道內情的人,悄悄議論起來。
“原來蕭學長和流湘竟交往了這麼久!”
“是啊!聽說那會在學校,蕭學長是曾追求過流湘呢,可惜那會流湘是方學長的女朋友,可見功夫不負有心人,蕭學長這條路走的不容易啊,也總算修成正果!”
神父示意大家安靜,蕭逸將一把將已有淚意的流湘擁在懷中,深情的道:“我願意!流湘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
在歡快的人羣中,方斬殤俊逸的身姿顯得有些突兀,此刻他的目光正越過衆人,冷眼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心角驟然疼痛,他閉了閉眼睛,似是在積蓄力量,在心中默唸:流湘!這些我不相信,不相信!那不是你和蕭逸的孩子!你們以爲這樣我就會放手了麼,只可惜你們都忘了這世上最瞭解流湘的人,一直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