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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未卜先知

第二天, 用過中飯後,大家開始最後半天的行程,原本還在討論去那裡的人們在斬殤的極力推薦下決定去鏡湖旁的清涼山和清涼寺逛逛。據說那裡是個天然氧吧, 空氣和風景都極好, 而且清涼寺的香火極旺, 遠近馳名。方斬殤既然說了話, 自不會有人異議, 況且以他的眼光和決議,大家向來都是信服的。

車子在山腳下停住,大家信步向山上走去, 流湘這會精神尚算不錯,偶爾打量過去, 只見方斬殤一臉沉靜之色, 完全看不出昨夜的醉態, 她方覺得安心不少,畢竟在聽過張亦臣的解釋後, 她心中的某一部分正慢慢融化,即使依舊不能接受釋懷,但知曉他當初離開是別有隱情,心中開闊不少。

衆人沿著山路盤旋而上,山中不光是各種動植物的天堂, 更是風景如畫, 在半山腰向下望去可見到整個鏡湖在湖光山色中美得超凡脫俗, 衆人在不斷的驚歎和清新空氣中, 可以盡情享受著大自然的魅力無窮。

流湘一路上和幾個女同事聊得很開心, 步伐也漸漸輕快起來,方斬殤一直走在前面和張亦臣一起, 看起來心情不錯,半天未曾回首看上一眼。當不用再面對他時,壓迫感遠離,流湘頓覺得自然隨意許多。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已到達山頂,遠遠望過去,山頂的空地一面是臨湖的懸崖,一面是座寺廟,廟的佔地面積不大,但往來的人卻極多,那就是著名的清涼寺。

流湘隨著衆人往寺中走去,在喧鬧的人羣中檀香嫋嫋,上香的人絡繹不絕,流湘對於這些大抵是抱著尊敬和敬畏的態度,並沒有太多信仰,只是隨意走走看看。

“喂!”身邊的一個女同事忽然拍了拍流湘的肩膀,“快看那邊!”

“啊?!”流湘蹙眉,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微微一愣,只見方斬殤幾步撥開案前的人羣,恭恭敬敬的在腳踏前跪了下來,他英俊挺拔的身影,清雅的氣質即使在人羣中也能輕易分辨,人羣中的擁擠驟然一頓,片刻間竟自覺給他讓出一個圈子,原本在排隊祭拜的衆人都將目光聚焦在這個一身風華儒雅氣質的年輕小夥子身上。

方斬殤跪下的身形很是虔誠標準,雙手向上,額頭點地,往復三次,而後將案上準備好的香,恭敬插於案前,緩緩起身,身上冷凝肅穆的氣場一收,周圍人羣才重新恢復正常。

流湘看得目瞪口呆,以她對方斬殤的瞭解,她從不覺得他相信這些,雖不至於是無神論者,但至少也該和她一樣尊重,卻並不信奉。

“想不到老大,也會這樣。”身邊的同事們紛紛感嘆。

“是?。≌娌恢浪罅耸颤N,竟這樣虔誠?!眲⒙督涌诘?。

是啊!大神向來是無所不能的,無論是在當初的H大,還是現在的IMAX,這是衆人皆認可的事情,這真是。。。太。。。太不可思議了,流湘心中也是困惑不已。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不知何時張亦臣走了過來,在流湘旁邊輕嘆道:“恐怕求的是姻緣吧,來的時候聽方總提起過這裡的清涼寺求姻緣很準的?!?

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除了默然的流湘,衆人沸騰起來。

“像我們老大這樣的極品男人還缺姻緣麼,只怕是情有所終,求而不得?。 ?

“都說病急亂投醫,可憐的老大,哎!”

“絕種好男人??!”

。。。。。。

衆人口中說著,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向流湘望去,這事情太明顯,大家都是明眼人早就心知肚明。

劉露雖同情方總,但畢竟和流湘有幾分私交,幫忙上前打圓場道:“我們IMAX員工的口頭禪是跟著方總走,必定有飯吃,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該求姻緣的求姻緣,該拜佛許願的去拜佛許願,跟著老大定然不會錯!”

“對!對!我們也去拜拜!”劉露的話將大家從困惑中驚醒,爭先恐後向廟中涌去,難得出來一趟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這個年頭姻緣難求,在物慾橫流的年代,真愛難求,是要好好拜一拜的。

“我們也去看看吧!”劉露挽起流湘的胳膊,隨著衆人向前走去。

一路上劉露一直體貼的陪著流湘,見她有些微愣的神情,嘆口氣斟酌道:“湘湘,雖然不清楚你和方總是怎麼回事,不過方總這樣的男人也算難得了,你要惜福??!”

流湘笑笑,沒有答話,心中明白劉露並沒有惡意,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亦如她和方斬殤的關係。她和劉露並沒有擠到人羣中去祭拜,而是懷著崇敬和尊重的心情從佛案前走過,在環顧參觀清涼寺的建築以外,還瀏覽著清涼寺周圍的景緻。

在佛案左側有一張木桌,後面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僧,他望著過往的人羣,面露安詳之色,只是那樣簡簡單單的微笑著,竟有股俯視衆生的氣度在,他面前放著幾張格子紙和一支毛筆,流湘望過去的時候,那老僧的目光正好望來,相交之時老僧目中竟有精光一閃而過,流湘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

“施主!”在流湘接近時,老僧笑著招呼,話語中自有一股卓然氣度。

流湘一愣,沒想到他會主動招呼,微微一笑道:“師父!”

“坐吧!”老僧朝桌邊的木椅一指,流湘聞言未及多想,順勢坐下來。

“施主!我見你面色不渝,似有難解之事,所以才叫住施主,不若容老衲爲施主卜上一卦如何?”

流湘於占卜一事,並不熱衷,但見這老僧平和的容色和語氣中的翁定和沉穩,如此的與衆不同,出於禮貌客氣,她微微欠身道:“如此便麻煩師父了!”

老僧將面前的白紙和毛筆往前一推,“女施主,請在紙上寫下你的名字!”

流湘執起筆,流利的寫下沈流湘幾個大字,筆走龍舌,隱含力度。

“沈流湘?”老僧遲疑了下,而後笑道:“女施主,難怪我遠遠望去便覺得施主面善,原來冥冥之中早有指引,施主抽個籤吧!”

老僧自桌上取出一個略有些陳舊的竹筒罐子,遞給流湘。她伸手接過,只覺得溫潤的手感,觸手冰涼,舉起竹籤晃動幾下,一個籤子從筒中躍然而出,落在桌面上。

流湘放下罐子,好奇的伸手拾起籤子,之間上面書著一行詩句: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句詩很簡單,是耳熟能詳的詩句,她伸手撫摸簽上簡單這一句遞到老僧的面前,“敢問大師此籤何解?”

老僧微微一笑,伸手接過,看了看簽上的詩句,半響撫須而笑,“果真不出所料??!”

流湘看著老僧老身高深莫測的模樣,心中疑惑,擡首問道:“大師!你此話何意?!”

老僧自桌下抽屜中取出另外一張紙,上面幾乎也有幾個字,流湘定睛望去,那字體是如此熟悉,如此蒼勁有力,力透紙背,方斬殤三個字赫然入目,懾人心魄。

“女施主可識得這個寫字的施主?說起來這個施主還有個典故,讓老衲記憶猶新啊?!崩仙D了一下,方道:“那大概是5年以前的事情了,這個方施主那會還是個學生,他到清涼寺旅遊,曾在我這裡問過一卦,他說知曉我們這裡是方圓幾百裡最靈驗的姻緣廟,他是慕名而來,那會我曾幫他佔過一卦,說他若是帶著心愛的人到此一遊,拜過姻緣娘娘,自然可以美夢成真。當時他的談吐不凡,話語誠摯,又和我聊了很久,所以我對他的印象很深,本以爲他會帶心愛之人再次光臨,可5年來他都不曾來過。”老僧笑著打量流湘一臉震驚的表情,似乎是在思慮著什麼,卻是在認真傾聽才道:“直到今日我才又見到他,施主可知他抽的籤面是什麼?”

“是什麼?!”流湘一時失神,順口問道。

“山窮水盡疑無路!”

“???!”這樣的兩句話,山窮水已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裡的含義不言而喻,已不用老僧再多說什麼,流湘頓時愣在當場。

“流湘!一會兒功夫就找不到你了,你在這裡做什麼?算卦?!”不知何時劉露從人羣中擠過來,站到流湘身邊,看著微笑點頭的老僧和失神站在一旁的流湘,一臉疑惑。

“哦!沒什麼,和大師聊會天?!?

“恩,時候不早了,那我們走吧!大家都在等呢,要出發了!”

“知道了!如此多謝大師!我告辭了!”流湘客氣的微微躬身,依照佛門規矩雙手合十拜別。

“我送施主一句話吧。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施主一切隨緣,順其自然!凡事不要刻意,好好問問心之所衷。我相信施主一定會得到幸福的!如此就此別過吧!”

回H城的路上,方斬殤沒再坐到流湘身邊,而是和張亦臣坐在一起,流湘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在得知這麼多她想象不到的事情後,她心中破不平靜,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好在他似乎能體會她的心情,刻意保持了距離。

日暮西垂,玩鬧了兩天大家都累了,車廂中靜悄悄的,大部分人都進入了睡眠狀態,流湘雖覺得困頓不已,精神上卻無比清醒,她靠在車座背上,閉眼假寐,慢慢記起,似乎在當年,在斬殤絕然離開她之前,確曾提起過空閒時,要帶她去一處寺廟上香,但尚未如願,兩人便分道揚鑣,那麼當年是否真的如張亦臣所說,是有著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呢,她反反覆覆,左思右想依然覺得有些很多地方還是解釋不通,就這樣任思緒混亂無章的在腦中亂撞著,不知不覺中已到達IMAX大廈。

大家陸陸續續的下車,互相道別,流湘也隨著人羣,拎起挎包,正要下車,剛走了兩步,身後低沉的聲音傳來,“湘湘!累了兩天,不如一起吃個飯,我送你回家!”

聲音是來自方斬殤的,他自然的伸手攬過她手中挎包,流湘猝不及防,被他接了過去,只得低首道了句謝謝。

方斬殤看著她淡淡道謝的容色中幾分疏離,幾分淡漠,心中微痛,面上卻依舊笑著道,“這麼晚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算是爲了安全讓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的極是認真,語氣也極近溫柔遷就,流湘在他凝視的眼神中擡起頭來,發現他目光深深的墨色,像一潭不見底的深弘,心中一絲微動,一邊往外走,一邊猶疑著該如何回答。

斬殤似是很有耐心,見她不答,也並不催促,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纖秀的背影,默默出神。

IMAX大廈門口顯眼處,停著一輛黑色奧迪,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神態悠閒的斜倚在車門之上,陽光一般的明媚笑容掛著他俊逸的面容之上,極近溫柔之色。

“蕭逸?!”流湘一下車,便看到站在車旁一身清爽的蕭逸,正微笑看著她,微笑道:“你怎麼來了?小卿呢?”

“這麼晚了,見你還不回來,有些不放心,小卿在姥姥那裡,不會有事的!”蕭逸上前幾步溫柔笑道,彷彿完全沒看流湘身後的方斬殤。

方斬殤腳下一頓,旋即恢復常態,幽幽然的走下車,望著對面的蕭逸,並不說話。

蕭逸幾步上前挽過流湘的胳膊,又向她身後的方斬殤伸出手,笑道:“多謝學長照顧流湘!我來接她,就不勞學長大駕了!”

蕭逸笑得十分客套,看似熱情招呼,自然道謝,目光卻犀利的直射在斬殤手中的挎包之上。

斬殤一笑,隨意的將流湘的挎包放到蕭逸手中,又微微躬身,對一旁的流湘輕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我們改日再約!”

流湘就算再遲鈍也已發覺兩人間隱隱蔓延的不善氣息,不敢多做停留,淡淡的迴應道:“方總,再見!”

斬殤不再多做停留,聽到流湘告別的話語,向兩人微微額首,轉身向IMAX大廈走去,流湘見他雅緻挺拔的背景漸行漸遠,清傲間竟有絲落寞的冷意,不覺垂下眼瞼,快速掩蓋了心中情緒,直到蕭逸拉了拉她的胳膊,才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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