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劉警官忽然提醒。
定位系統(tǒng)上所顯示的紅點最後停留的位置近在眼前,本該是荒無人煙的廢棄工廠,此刻卻光亮一片,而且閃爍著的分明是警車。
“有人比我們早到?”杜子萱不解地問。卻沒有得到回答,因爲段禹曾已經(jīng)隨劉警官下了車,見狀,杜子萱緊隨其後。
確認都是自己的同事,劉警官連忙帶著段禹曾和杜子萱走進工廠。
已經(jīng)有手下通知王牌,王牌第一時間迎上前:“老劉!”
他們二人分屬不同的刑偵隊,因爲晚上是好友拜託,臨時任務出得急,所以王牌事後才知道劉警官那邊也在負責這件案子。
自打一進門就注意到半數(shù)的人都守在這,杜子萱隱約猜到點什麼,不想聽兩個警察間相互寒暄的廢話,正準備開口詢問正事,一直保持沉默的段禹曾快了她一步:“戴待人呢?”
雖然問著王牌,但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隔間的門,而且未等王牌回答,他便朝隔間走去。然而才走了兩步,一隻手臂擡起來阻攔了他。
不是隻有女人才有第六感,男人的直覺有時候比女人還準。項陽看著面前的男人一副緊張戴待的模樣,油然替顧質莫名地憂心。
段禹曾不明所以地迎上項陽的目光,而隔間的門就是在這時猝然“嘭——”地一聲由裡打開。
沒料到顧質這麼快出來,幾人均愣怔。
卻見顧質薄脣緊抿,腳步踉蹌,一出來後背就緊緊靠到牆上支撐住身體,眉眼冷沉。
“……你還好吧?”項陽急忙上前關切地詢問。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她還好吧?”。但一看顧質這副模樣,到嘴邊的話終是因不忍而換掉了主語。
可他不忍問,杜子萱卻莽撞地出聲:“顧先生!嫂嫂呢?!”
一語出,所有人都緊張地屏住呼吸提著一口氣。
心不在焉的顧質對他們的話恍若未聞,片刻之後,隔間裡女人淒厲的尖叫聲和哭泣聲再次傳出,這才令他驀地一個激靈。
原本以爲停止工作的心臟瞬間“噗通噗通”地有力跳動起來,空白的腦海亦即刻恢復了清醒。
“救護車到了沒?先讓女警進去給她收拾收拾。看緊點,別讓她死了,後頭恐怕還有話要問她。”顧質站直了身子,目光凝回了炯炯的焦距。淡淡地瞥了一眼隔間裡頭,一閃而逝的銳利以及口吻中隱隱透露出的憎惡令捕捉到這細節(jié)的項陽和王牌不明所以地愣了愣。
顧質收回目光的同時,恰恰撞上了段禹曾的目光。不過因爲此時他的心思悉數(shù)掛念著戴待。很快便掃走,沉聲對王牌道:“麻煩讓大家立刻在周圍搜尋!”
其餘的人均丈二和尚一般,項陽最先反應過來:“戴待不在裡面?”
他問話的時候,顧質已經(jīng)拉著王牌邁步往外走:“那羣人呢?我有話要問他們!”
現(xiàn)在知道要問話了,剛剛下手怎麼不輕點?一個個全都昏死著,怎麼問?
王牌無語。
有警察跑進來報告:“頭兒!有個小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叢裡偷窺,被我們逮個正著,看起來跟他們是一夥的!”
聞言,王牌如獲救星,顧質更是頓時心頭一緊。
“帶過來!快帶過來!”王牌忙不迭吩咐,而顧質的腳步不僅沒停,反是更加火急火燎地走出去,一眼看到幾個警察押著個小流氓迎面而來。
下一刻,他一個箭步以迅雷之勢衝到對方面前,揪起他的領子厲聲問:“她人呢?!你們抓來的那個女人呢?!”
他整個人被顧質提在半空中。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沾滿灰塵的臉漲得通紅,偏偏雙手又被手銬桎梏在了身後,根本擺脫不開。
“你先放開他!”
經(jīng)王牌提醒,顧質瞇起的眸子略一冷,鬆開了力道。
小流氓猛然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一般咳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回答:“衣、衣櫃——”
話音未落,顧質已經(jīng)如一陣風般重新衝了進去,可憐了剛走出來的項陽壓根喊不住他,只能幫忙王牌一起拖著小流氓趕緊跟在後頭。
女人的尖叫聲和哭泣聲不再回蕩,項陽和王牌準備進隔間時,杜子萱面色蒼白表情恐懼,緊緊地攥住段禹曾的胳膊不放開,直到走出來的幾秒後,一下無力地靠到牆上,一邊哆嗦著乾嘔,一邊低聲啜泣。
項陽和王牌無聲地對視一眼,踏進隔間,兩人霎時因地上殘留的狼藉慘狀怔忡。
目光下意識地往角落裡掃去,警服外套披在角落裡昏死過去的女人身上,護在一旁的兩個女警的臉色頗爲難看。
雖然對裡面的情況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在眼裡,依舊令人難受,別說項陽,饒是王牌,當警察的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悲劇現(xiàn)場見過不少,可心中的觸動卻並不會因此而有所減弱,就像傷痛並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而完全抹滅一般。
“人呢?你不是說人在衣櫃?”項陽和王牌的思緒被響在耳畔的冷冽嗓音所打斷,擡眼正見顧質陰沉著臉質問小流氓。
破舊的衣櫃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小流氓被顧質嚇得有點發(fā)傻,呆了一下,纔想起事先被交代過的話,正準備告訴顧質衣櫃裡有暗格時,重新走進來的段禹曾對著衣櫃急切地喚了一聲:“戴待!”
顧質應聲轉回身去,正看到方纔還是空著的衣櫃裡,戴待渾身是汗,虛弱地倚著櫃壁,乍看之下給人奄奄一息的感覺。
“等等!”根本來不及慶幸劫後餘生,顧質一把將戴待摟住,緊緊地抱著。
段禹曾行至半路的步子就此停下,眸光閃爍地注視著顧質懷裡的戴待。
戴待靠在顧質的肩上,茫然的視線漸漸凝回焦距,定格在了角落裡的那個女人身上。
戴莎。
而下一秒,戴待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窗外陽光燦爛,乍一睜眼,光線刺得她的眼睛有點疼,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想擡手擋一擋,才發(fā)現(xiàn)手被另一隻溫厚的手緊緊地包在掌心裡。
戴待眼珠子一轉,顧質的身體傾過來,落下一道陰影,恰恰幫她擋住了陽光:“醒了?”
背光之中,光與影的對比十分清晰,他的面容佈滿倦色,眉眼間卻浮著難掩的欣喜。
“嗯……”戴待低聲應道,聲音有點乾澀。
顧質的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撥了撥她額上的碎髮,然後順著她光潔的額頭摩挲著滑下,到眼上,至頰邊,最後停在她的脣邊,拇指壓上她的脣角,流連片刻後,抱歉道:“對不起,又沒保護好你。”
她僵硬著身子注視浦西,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可心裡堵得悲涼不想張口。
何況,張了口,她能說的,也就是,“你知道我有多倒黴才被你連累得落到這羣我妹妹僱來的流氓手裡”,或者是,“要是現(xiàn)在告訴戴莎我在這裡我可能會死得更快”。
呵,是啊,她是得有多倒黴……
戴待心底不由暗暗自嘲。
Wωω?тtkan?C〇 她明明是來醫(yī)院瞭解戴莎的情況的,卻莫名深陷囫圇,陷的還是戴莎的爛泥。
顧質出差不在榮城,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蹤;段禹曾等不到她,應該會察覺到不對勁,或許到停車場一探就能從監(jiān)控攝像裡發(fā)現(xiàn)她被這羣人帶走。
可是……可是……
他能及時找到她嗎……
越想,她的脊背越是寒顫。
卻聽面具男“呵”地輕輕一嗤:“是這樣嗎……”
他故意拖著長音,饒有意味地將目光落在戴待身上。
戴待清楚地從面具上的那兩個洞裡看到他的眼睛危險地瞇起。她的眉心一跳,當即冷汗涔涔,警惕地看著他。
浦西沒能聽出面具男語調中的那抹嘲諷,以爲是自己的話有了效果,竟是威脅道:“你若是動她一分一毫,戴莎肯定和你們鬧崩!不信你現(xiàn)在就給她打電話!”
“浦西!”戴待有點失控地喝止,出口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音抖得厲害,也虛浮得厲害。共史呆血。
浦西不明所以地怔忡。360mobe來時綣綣,別後厭厭
安靜的空間裡,輕輕的震動聲異常清晰。
面具男對戴待晃了晃他的手機,別有意味道:“讓我猜猜,你這隻順手羔羊是不是更值錢。”
說著,他當著戴待的面接起電話,第一句話便是對那邊道:“戴小姐,我不小心把另外一位戴小姐也請過來做客了。”
戴待癱坐在地上,抖著身子和麪具男不明意味的眸子對視。
她聽不清楚電話那頭戴莎究竟說了些什麼,她也看不到面具男的表情,只緊緊地盯著他唯一露出的眼睛。他的目光也是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她,眼裡的譏色越來越濃重。
“戴小姐……”浦西終於嗅到了不對勁,弱弱地喚她。
戴待呆呆地轉過臉去,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麼態(tài)度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