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躲躲藏藏,追追趕趕,持續到了午後下課,正逢週末回家,秋夜塵在宿舍收拾東西,他的行李很簡單,只有一個雙肩揹包而已。
正要出門走人,唐冰絮堵住了他,“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秋夜塵愣了下,“去哪兒?”
“別問那麼多了,跟我走吧!”唐冰絮先一步出去,硬是拉著秋夜塵走。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秋夜塵納悶自己不會被這個女魔鬼拉著去郊外殺瞭然後毀屍滅跡吧?
正亂七八糟想著,出租車停了下來,映入眼簾的果真是偏僻而又荒涼的郊外地區。
秋夜塵有些不情願的下車,“這是哪裡啊?”
“這裡可不比市中心繁華,這裡的人家都很貧窮。”唐冰絮指著遠處的一戶老舊磚房,“我們就去那裡。”
“那是哪兒?誰家?你親戚?”秋夜塵跟在後面走,腳下的路可不是大理石,而是坑坑窪窪的泥土,有的裡頭還留下了前幾天下雨積攢的水,如今形成了水泥漿。
“我說……”秋夜塵想發問,唐冰絮站到磚房門前駐足,“進去吧,這裡是沈浩的家。”
“什麼?”秋夜塵驚愕非常,果然,裡頭的沈浩聽到外面有動靜,下意識跑出來看人,見到唐冰絮甚是吃驚,見到唐冰絮身後的秋夜塵瞬間臉色慘白。
唐冰絮笑著迎上去跟他說了幾句關懷的話,秋夜塵則有些發愣的看著身著簡陋衣服的沈浩。
沈浩的衣服很舊,就好像從廢品站裡撿出來的衣服一樣。
再看沈浩的家裡,要多舊有多舊,裡面還採用最古老的生爐火方式做飯取暖,一張簡陋的牀,一張一看就是三四五手的廢舊桌子,還有一張很老舊很復古的衣櫃,屋裡就再沒什麼傢俱了。
沒有冰箱電視,沒有洗衣機空調。
再看院子裡的東西,有很多礦泉水瓶,易拉罐,紙殼等等。
可見沈浩家裡是以收廢品爲生的。
見到秋夜塵來了,沈浩明顯感到恐懼,想著是不是來要索賠襯衫錢的。還好唐冰絮跟他說明來意,不然沈浩鐵定嚇哆嗦。
“你爺爺不在家嗎?”
“他去廢品站了。”沈浩說著,往爐子裡填了點火,如今這個季節,平常樓房裡還算可以,但這種平房會反潮氣,不僅如此,只要你站在屋裡一會兒時間,你就能清楚的感受到從腳底往上冒出的涼氣。
秋夜塵似乎是對這種生活條件太詫異太驚訝,一時間站在門外不敢進來。
唐冰絮也不管他,幫忙沈浩生火後,坐下板凳跟他聊天,“最近學習怎麼樣?”
“嗯,還是原樣子。”
“沈浩你聰明,穩居班級第一。”唐冰絮愛撫著他的腦袋,這就是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簡單聊了幾句,沈浩突然起身朝外面猛招手,“對不起老師,我爺爺回來了,我要出去幫忙幹活。”
說著,沈浩忙大步跑了出去,迎上遠處一個騎著三輪車的老人。
只見沈浩扶著老人下車,將老人請到一旁坐下,自己去將車裡的東西扛下來,老人自然不肯看著,也要去幫忙,二人就一邊推脫對方別幹了,一邊自己去搶著幹活。
這番場景讓人心裡很暖,卻也酸酸的。
秋夜塵遠遠望著,唐冰絮起身走過去道:“有何感想?”
秋夜塵愣了下,半許才道:“他爸媽呢?”
“爸爸意外死了,媽媽跟別人跑了,只留下沈浩自己跟年邁的爺爺生活。”唐冰絮道:“那一年,沈浩五歲。他爺爺就是依靠收廢品養活他長大的,他也很孝順,也很努力讀書,一直以來無論去哪個學校哪個班級,都是第一名。”
秋夜塵有些被震撼到了,看遠處忙碌的祖孫倆,不由得說道:“是個偉大的爺爺。”
唐冰絮欣然一笑,“看到他們的晚餐了嗎?”
“什麼?”秋夜塵回頭望去鍋裡,只見一旁有做好的米飯,鍋裡只有一道菜,只是簡單隨意的炒白菜片。
“他們省吃儉用,爲的就是沈浩上咱們的高等初中。學習需要的書本很多,其中的初一教材資料,老師讓他們全部購買,但無奈沈浩沒有多餘的錢去買,只好管同學借來書,然後自己用收廢品來的本子,一筆一劃的抄下來的。”
唐冰絮深吸了口氣,“有個女學生可憐他的家境,在午餐時間給他一個熱狗。沈浩自然不會接受別人這麼大的好意,趕著在上課前去還給人家,結果走的急了,撞到了你。而你,使勁的將他不知道抄了多久的本子踩壞了。”
秋夜塵一愣,瞬間全身一涼。
唐冰絮不再說什麼了,她擼起袖子,大步朝那祖孫二人走去,“我來幫忙。”
秋夜塵遠遠望著沈浩,遠遠望著沈浩的爺爺。
心裡涌出一股悲涼,一股酸楚。
有錢人,自然不會想象到這種畫面,有錢人不必爲吃喝發愁,有錢人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
說真的,那不是他秋夜塵的錢,是他爸媽的。
只不過是他會投胎,是他投給了人家當兒子成爲富二代。
而沈浩不會投胎,命運多轉。
秋夜塵覺得心裡酸酸的,眼睛也熱熱的。
不由自主的從書包裡拿出那本他快速抄寫的本子,大步朝沈浩走去,“給你。”
沈浩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架勢一呆,秋夜塵將本子硬塞給沈浩,“這是我賠給你的,對不起。明天我還會來,最爲賠禮,我送你一本真正的教材書。”
沈浩一輛茫然,還沒等他說什麼,秋夜塵已經挽起袖子跟唐冰絮一起收拾地上散落的易拉罐和紙殼箱。
唐冰絮將礦泉水瓶裝進紅白藍塑膠袋,溫柔一笑。
改變,從經歷開始。
那之後的第二天,秋夜塵果真去了沈浩的家裡,給了沈浩一本真正的教材書。
起先沈浩自然不肯收,但秋夜塵鐵了心的要給,沈浩沒辦法,只好千恩萬謝一番。
兩個休息日之後,學生們陸續回到學校。
第一天的課程順利,全班同學驚愕秋夜塵竟然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聽課,居然不搞惡作劇。
待到田震老師講課的時候,秋夜塵沒有像以往一般大鬧搗亂,這讓田震簡直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