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門口的白以凌緩緩走向她,神色激動而憂傷的望著她。
她見到他後,立馬轉過頭擦乾了眼淚。
“你想起來了?”白以凌小心翼翼的問道。
此刻,她的心很亂。
那人在信中提到她手中的玉佩是月流閣主人凌月均的信物,而她的身份也與凌月均有關。
本來她還有些不確定白以凌就是凌月均,可如今他能站在這兒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凌月均,你應該希望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吧?”她冷笑著問道。
聞言,他苦笑了下。
她果然想起來了。
他走過去緊緊抱住她,神色不安的說道:“流離,我不會再負你,你原諒我好嗎?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聽到這話,她的神色變得冰冷。
原來那個人沒有騙她,這一切都是凌月均造成的,那麼冬成呢,他也知道嗎?
想至此,她用力推開他轉身離開了。
凌月均一臉失落的回了竹林別院。
當夜,一襲黑衣的朱雀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宸主,赤精蓮找到了。”
赤精蓮十分難尋,它可以讓白髮恢復黑髮。
“不需要了,她想起來了。”他憂傷的說道。
朱雀詫異了下,隨即默默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弒回來了,恭敬的稟告道:“主人,寫信的人應該是您身邊的人。”
聞言,他眼露一絲陰冷,吩咐道:“你繼續留在她身邊。”
弒點了點頭運輕功離開了。
而他若有所思著。
自他半年前醒來後他便命弒暗中保護她,也隨時將她的情況告訴他。
寺廟裡給她易容藥水的住持早已逼問過,是有人給了他銀子讓他那麼做的,他沒看清那人的長相,那人蒙著臉,只知道是個女子,而給她送信的小男孩也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她看完信後馬上燒了,弒也不清楚信上的具體內容。
究竟是誰在背後故意引她知曉真/相,令她恢復記憶?
之後幾日,凌流離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想了很多。
雖然不知道了解了過往的一切真/相後會不會變得更加痛苦,但總好過現在稀裡糊塗的活著。
她失憶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便是冬成,那麼她的過往冬成有可能也是知道的。
因而一聽說冬成回來了,她便立馬去找他了。
“冬成,你可有事情瞞著我?”她神色複雜的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瞞你?”化名爲白冬成的玄武輕笑著問道。
“你的大哥是叫凌月均吧?”她眼露一絲失望的問道。
聞言,他眼中一震,慌忙問道:“你從哪裡聽說的?”
“我已經恢復了一部分記憶,你還想騙我嗎?”她質問道。
聽到這話,他沉默了良久,一臉無奈而傷感的說道:“對不起。”
這三年他一直害怕她有一日會想起來,所以他從來不提及從前的一切,也絕口不提宸主,因爲他期待著沒有宸主的存在,她會漸漸喜歡上他。
自從半年前宸主醒來後,他的內心便越加害怕,那時她已將他當成朋友,宸主自然不會對他怎樣,可是她畢竟之前那麼深愛過宸主,他害怕她見到宸主後又會再次愛上宸主。
雖然宸主沉睡前曾交代他要好好照顧她,但宸主始終是他的主人,宸主是不會對她放手的,而他也不得不尊宸主之命帶她去見他。
如今她恢復記憶了,他內心的期望恐怕又要落空了吧。
聽到他說“對不起”後,她終於認清了他欺騙她的事實。
“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心中不悅的問道。
“那都是些不好的記憶,忘了吧。”他不忍心的勸道。
“如果我沒有想起來,或許我可以就此平凡的度過一生,可我還是想起來了,既然如此,我不想糊里糊塗的活著,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她一臉堅定的說道。
他深深望了眼她,隨後將當年的事告訴了她,因爲他知道她是個執著的人,那些事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她終有一日會查出來的。
她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神色未有波瀾,只是眉頭一直緊蹙著。
“爲何要與他合起夥來騙我?”她神色複雜的望著他問道。
“你當年說過,若有來世,願自己生於平凡之家。過去的一切對你來說太過痛苦了,無論是他還是我,都不希望你再記得。”他輕聲說道。
聞言,她冷冷的笑了,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凌月均害她重傷中毒,辜負了她的情意,就算後來他後悔了,救了她的性命,那又怎樣呢?
她的記憶縱然沒有完全恢復,可知道了這一切後,她不禁對他心生一絲恨意,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凌月均不是說只要她原諒他,他做什麼都可以嗎?
她倒是很期待呢。
想至此,她眼眸幽深的冷笑了下。
晚膳期間,文稟見她神色有異,不禁擔憂的問道:“疏月,怎麼了?”
她擡頭望著如今名義上的爹爹,內心不禁涌起一絲愧疚。
這三年裡爹爹待她極好。
若有一日他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個曾經殺人如麻的女殺手,他該有多傷心。
他的親生女兒早就在三年前便已經死了。
那一日,真正的文疏月出門散心,遇到了劫匪,劫匪對她起了色心,她被逼至崖邊墜崖身亡了,之後她便頂替了文疏月的身份。
“爹爹,孃親過世許久了,你也該續絃了,孃親若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她真心勸道。
她終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或許有一日也會離他而去,她不希望他的下半生活得那麼寂寞,若能有個知心人陪伴著他,她心裡的愧疚也會減少幾分。
聞言,文稟眼露驚訝的望著她:“疏月,你之前不是反對我續絃?”
“之前?”她不解的問道。
三年來,她從未聽府裡的下人說起過爹爹曾打算續絃的事。
文稟眼露愧疚的說道:“那日我屏退了下人,單獨與你說起續絃之事,你聽了後很反對,還賭氣的一個人跑出了府,之後便失蹤了好幾日,幸得白公子相救,這幾年來我一直覺著有愧於你,若當年我沒提續絃之事,你也不會......”
說著說著文稟眼眶微紅的說不下去了。
“爹爹,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當年我年紀還小,不懂事,如今我想通了,爹爹若有喜歡的人,便娶了吧,我終有一日要嫁人的,實在不忍心爹爹始終一個人。”她輕聲寬慰道。
“好。”文稟一臉欣慰的應道,隨後又問道:“白公子與你有救命之恩,素日待你甚好,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聞言,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知道那一切後,她心裡對他的喜歡少了許多,何況有凌月均在,她就算真的想嫁給他,凌月均也會想方設法的破壞。
“我只把他當成救命恩人,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她輕聲答道。
文稟眼露惋惜的嘆了口氣。
翌日午後,她去了竹林別院。
白管家見到她後當即恭敬的問道:“小姐是找我們主人嗎?”
她輕輕“恩”了聲。
“主人出去了,尚不知何時歸來。”白管家輕聲說道。
聞言,她眼露不悅的問道:“去了哪裡?”
“主人沒有說,小姐若有事可以告訴我,待主人歸來,我會替小姐傳達。”白管家說道。
“不用了。”她淡淡說道。
剛準備轉身離開時,隱約聽見裡面傳出幾聲咳嗽聲,令她心生狐疑的止了步。
“有人病了?”她問白管家。
“是啊,近日夜裡涼,有個下人受了寒病倒了。”白管家解釋道。
她望了眼白管家,隨後轉身離開了。
白管家見她走了,當即鬆了口氣。
主人這幾日身子不適全是因淩小姐而起,眼下主人臥牀不起,淩小姐又對主人心懷芥蒂,若是她再說出什麼傷主人的話,主人的身體恐怕就沒法好得那麼快了,何況主人也不希望她看見他如今病怏怏的模樣。
此時,朱雀從裡面走出來。
“她來過了?”朱雀問道。
“恩,剛走,不知道找主人何事?”白管家如實說道。
朱雀一臉沉默的望了眼早已空無人煙的竹林,內心不禁有些感慨。
白管家是新任四大影使之一的白虎,而她依舊是宸主的影使朱雀,當年背叛組織的青龍死了,她的任務完成了,她便也不再是宸主夫人了。
三年前,宸主一臉痛心的抱著凌流離的情景令她此生難忘,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宸主落淚,他不顧一切的將自己的半生功力傳給了凌流離,只爲了護住她的心脈,之後他又派出組織裡所有的人去追尋鬼神醫的下落。
那段時日,他時時刻刻守在凌流離的身邊,一刻都未離開過,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一言不語著,沒幾日他便身形憔悴,滿眼通紅了。
後來,下面的人查到了鬼神醫的下落,他便馬不停蹄的趕去鬼神醫所住的山谷,可是鬼神醫見他是殺手,便不願救人,他於是抱著她在鬼神醫門口跪了整整兩日求鬼神醫救她,鬼神醫見他尚有良知便答應了。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跪著求人,那時她才明白原來他並不是真的無情,他也會對女人動真心的,只不過他的真心太難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