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雨越下越大。
雨水打溼了她的髮絲,也洗去了她劍上混合著無數人的鮮血。
十年了,她終於踩著無數人的屍體走出了凌山。
不知道這漫長的時間他有沒有將她忘記?
就算他忘了,她也會讓他記起她的。
進入組織“宸”的第一天,她遠遠見到他了。
他依舊還是記憶裡的模樣,白衣勝雪,貴氣凌人。
與他眼神交匯的瞬間,她微微一笑。
她知道他沒有忘記她。
她很快接到了第一個任務,刺殺一名朝廷官員。
她的武功雖然不錯,可畢竟刺殺經驗不足,受了點小傷。
回來的時候她遇見了他。
“宸主?!彼Ь吹南蛩卸Y道。
他淡淡看了眼她離去。
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說了句:“殺人,武功其次,智謀第一?!?
聞言,她轉身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無比喜悅。
最多兩年,她一定會成爲離他最近的人。
“西兒,你受傷了?”冬成見她肩上有血跡,立馬心疼的遞給她一瓶上好的金創藥。
“我沒事?!彼吲d的接過。
冬成是她這十年間唯一的朋友,他一直很照顧她,她很慶幸十年的殘酷訓練有他陪在身邊。
兩年後,她成爲組織的宸影,被賜名凌流離。
而冬成成爲四大影使之一,被賜名玄武。
這一日夜晚,月亮略帶朦朧,像極了娘清淡的笑容,孃的面容已經漸漸模糊,只記得娘生前一直鬱鬱寡歡,經常喜歡一個人站在月光下悲傷的想著什麼事。
凌流離這個名字是她成爲宸影時宸主賜給她的,而她的本名早已不想再提及,她討厭那個姓氏,也討厭孃的族人,是他們將一切的不幸帶給了她與她的娘。
一晃已經十二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如果娘還在的話,恐怕也認不出她了吧?
過去的十二年間爲了活下去她的手上早已沾染了無數人的血,怎麼洗也洗不乾淨了,爲了宸主她早已摒棄了普通人的良善,但她不後悔,因爲自遇到宸主的那一刻起,她便只想爲他而活。
每次完成任務後她都習慣先沐浴更衣再去見他,這次她特意換上了一襲紅衣,精心打扮了番纔出門。
一路上,衆人紛紛敬畏的喚她一聲“宸影大人”,但她心裡清楚他們敬畏的不過是她手裡擁有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如果有一日她失了這權利,他們不對她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慈了,可她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人人爭搶的權利。
“宸影大人,請稍等?!彼拇笥笆怪坏闹烊笓踉谒牡钔夂眯牡南蛩嵝训馈?
此時,殿內傳出女子的聲音。
縱然這樣的情形她早已司空見慣,可是她的心依舊很痛。
良久,殿內漸漸安靜了。
沒一會兒,從裡面走出來一名女子,是他身邊最得恩寵的小黎。
朱雀將早已備好的避孕湯吩咐小黎喝下。
小黎面無波瀾的飲下,經過她身邊時甚是恭敬的對她行了一禮。
她冷冷的掃了眼她,其實她的姿色也不過如此,真不明白他爲何喜歡常常寵幸她。
“你們都退下?!彼行┎粣偟拿畹?。
待朱雀與小黎依言離開後,她深深吸了口氣,面色略白的走進去。
“宸主?!彼Ь吹南蛩卸Y道。
他慵懶的披上外袍語氣平淡的問道:“事情辦妥了?”
“是?!?
“流離,你立了這麼大的功,想本尊賞你什麼?”他心情不錯的問道。
她沉默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的擡頭望著他說道:“屬下不要您的賞賜,只想求您成全屬下一個心願。”
她爲他赴湯蹈火從來不是爲了他的賞賜,她要的是他的心。
“說來聽聽。”他深有興趣的問道。
“屬下......可以喚您的名字嗎?”她眼露深情的凝望著他。
她知道她在奢求一樣她可能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也許還會爲了今天的行爲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但她不後悔,就算失去一切,至少她努力追求過了。
他緩緩走到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的審視著她,問道:“你也想做本尊的女人?”
“是?!彼翢o畏懼的答道。
或許組織裡的其他人活著的目的只是爲了好好活著,爲了得到更高的地位,但她不是,她不想一輩子做殺手,她要成爲這個男人心尖上的女人,她要做宸主夫人。
“任何人都可以做本尊的女人,但你不行。你可知道憑你這個字本尊就可以殺了你?”他突然一臉溫柔的說道。
她知道她已經惹他不開心了,可她還是不甘心的問道:“爲什麼屬下不可以?”
她不信他不清楚她的心思,她不明白的是論容貌論武功,她比他的所有女人都優秀,爲什麼她們可以,她就不行?
“因爲你是宸影,是本尊最鋒利的一把劍。”他無情的說道。
“劍就不能有情嗎?”她反駁道。
“不能?!彼淅湔f道。
她深深望了他許久,隨後一言未發的轉身離開了。
自那天起,她再未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也以身體不適爲由拒絕了他交給她的所有任務。
雖然彼此僵持著,但她的心情卻越來越好了。
若是換作旁人,拒絕任務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字,但她卻好好的活著。
她知道這是一場豪賭,她拿自己的命賭他的一顆心。
女人一旦遇上感情,都會變得異常執著,哪怕賭上一切也要得到那個男人的心。
“西兒,你不該違背宸主。”玄武關心的責備道。
“別擔心,我不是好好的嘛?!彼褐鴳蜒e的小花貓高興的說道。
這段時日恐怕底下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動了吧?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宸影大人不識趣的主動得罪了宸主,這消息恐怕沒兩天就已經傳遍了組織內部,許多人都盼著她早日被宸主賜死吧?一旦宸影之位空缺出來,四大影使就成了最有希望繼任宸影的人選,影使就會三缺一,底下的四個使者就有資格爭奪影使之位,就這樣一層層的選拔新人,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可惜她讓他們失望了。
“歷來違背宸主都沒什麼好下場,你快去跟宸主認個錯,興許他還會寬恕你?!毙湔嫘膶嵰獾膭竦?。
“我不去?!彼磺轭姷恼f道。
此時,小花貓有些瑟瑟發抖的從她的懷裡掙脫跑遠了。
見此,她露出一抹傾城的笑容。
她養的小花貓誰都不怕,唯獨怕他。
玄武見到宸主後,眼露一絲詫異,當即恭敬的行禮道:“屬下參見宸主。”
“退下?!卞分鞯畹馈?
“是?!毙溲勐稉鷳n的望了眼她後默默退下了。
她轉過身望向他,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輕聲問道:“宸主怎麼親自過來了?”
他站在不遠處,淡淡的望著她,眉宇間隱約可見一絲怒氣。
這個該死的女人就這麼篤定他不會殺了她嗎?
“宸主這麼盯著屬下,令屬下好生惶恐。”她故作害怕的說道。
聞言,他冷哼了聲,一臉不信的諷刺道:“你也會怕?”
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忤逆他,她的膽子真是肥得很呢。
“您是屬下的主子,不僅屬下怕您,屬下的小花貓見著您都躲呢?!彼那椴诲e的大著膽子說道。
見她這般不分尊卑的與他說話,他突然不生氣了,還輕輕笑了笑。
他的笑容瞬間令她失神的凝望著,待她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令她的心不禁漏了一拍。
“你想做本尊的女人?”他凝視著她問道。
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希望你不會後悔?!彼挥猩钜獾恼f道,隨後打橫抱起她走進了房間。
他的吻帶著絕對的強勢與霸道,絲毫容不得她拒絕,而她的本心也不想拒絕。
夜晚,她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裡,嘴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她是第一個被他允許留宿在他身邊的女人。
以往他從不許女人在他身邊過夜,而她是第一個,她知道在他的心裡她是特別的存在,不管那份特別是不是愛,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從那天起,她幾乎日日相伴在他的身側,一時之間風光無限,底下的人看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恭敬。
這一夜,他一手輕輕拂過她美麗的臉頰說道:“美麗的女人我見過許多,但你的美總覺著與別人不同?!?
因而他不介意寵著她,給她一些別的女人沒有的特權,但每日清晨他還是會吩咐朱雀給她一碗避孕湯,她倒也識趣的喝了。
她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隨意的玩弄著他鬢邊的幾縷青絲,神色異常高興的輕笑道:“我與她們不同是因爲只有我是最愛你的?!?
他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意味深長的對她說道:“愛上我,你可是會受罪的?!?
“我不怕?!彼孕诺恼f道。
她很清楚他如今這般寵著她更多的原因是因爲他喜歡她的美貌以及圖一時的新鮮,時間久了,他對她的喜歡將慢慢消失不見,可她不怕,因爲她會在那之前抓住他的心,讓他真正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