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開學(xué)時間,新生的大學(xué)生們很快擠滿了江城的各所大學(xué),一羣羣衣著相貌各異的男生女生從校車上下來,他們的眼神出賣了貌似平靜的儀態(tài),在短暫的緊張後像販賣來的豬仔歡樂的哼哼著,那些老生們堆出最燦爛惡意的笑容迎接學(xué)弟學(xué)妹,心裡歡喜又有上當(dāng)?shù)尼醽碚撸瑲g喜童男童女們送貨上門。他們的心情甚至感染了大人們的世界,祈宏彥不無傷感的在“天堂過客”上寫道:“石榴花開謝了,石榴在結(jié)實了,桂花樹綠透了,桂花要開了。他們來了,如我當(dāng)年茫然的、自豪的、憧憬的走來了……”
金枝拍著雜誌笑著問楊小陽:“想不想這樣茫然的、自豪的、憧憬的去走一趟?”
“想啊。”抱了點點的楊小陽直爽的說道,“錯過一季不是錯過一輩子,你說呢。”
金枝笑得天真寫意笑得婉轉(zhuǎn)動人,她的眼中散出的情意實如細絲:“你在對我說情話嗎?我喜歡聽。”
金枝和點點回到江城那天胡娘娘再次使用了乾女兒宴請了公安分局雷局長的兒子小雷。就像包公的侄兒也要貪污一般,依靠父親權(quán)勢做人狷狂的小雷有“雷不打要動”的外號,胡娘娘對他的評價是眼高手低的井底之蛙。
胡娘娘和“雷不打要動”都不認爲(wèi)靠一兩個陪笑陪牀的女人便能在一起合作,所以胡娘娘把準備給楊小陽的待遇轉(zhuǎn)給了小雷,除了一份公司的乾股和不菲的工資而外,加送了一套房子。
“雷少放心,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也不是一味賺錢不管甲方死活的人。”胡娘娘呵呵的勸酒,要貌美溫柔的乾女兒好生服侍著。
小雷接過了胡娘娘準備的計劃書,她對這項合作可謂用心良苦,不僅給警局的房價價格公道,暗地裡也沒少預(yù)備下幾位局裡領(lǐng)導(dǎo)的好處。小雷心算了她的開銷,很好奇的問道:“胡姐,你這樣好像能不虧損便是幸運。”
“兄弟啊,大姐的苦處不用給你說,你能體諒我就是最大的欣慰了。”順藤而上的胡娘娘悲切但真誠的說道,“我的公司不是爲(wèi)了一單項目便算完,希望藉此創(chuàng)立品牌打開局面。”
小雷一向自視甚高,他辨認了胡娘娘話中的真假,暗自思量果然這樣那麼牽線搭橋也不是壞事。
小雷的老爸老雷局長是長了齊奉整整一輩的老公安,他的威嚴不需要刻意維護在局裡已經(jīng)是根深蒂固,大家都尊重老領(lǐng)導(dǎo)的資歷,包括傲氣如齊奉也是恭恭敬敬。自然,雷局長明白長江後Lang推前Lang前Lang死在沙灘上的古訓(xùn),所以齊奉在局裡的強勢崛起他默認了默許了,只是心裡是否完全無動於衷外人不得而知。
胡娘娘就是其中不以爲(wèi)然的一個人,不得不承認女人蠱惑男人的本事無人能及,她抓住了雷局臨退前想留下一筆功勞讓人記住的心理,有決心說服他支持房地產(chǎn)公司建造幹警住宿大廈。說實話,雷局長沒一點點個人牟取金錢的想法,他很豁達的想老子要貪污早貪污,哪能輪到現(xiàn)在家境貧寒。
局長的貧寒和一般老百姓的貧寒沒有同一層面上的可比性,當(dāng)然也不能相比富豪們嘴裡的貧寒,比如金枝從大連帶給楊小陽的禮物,她就口口聲聲說著是小玩意兒。
一塊式樣簡潔的手錶,白色的底色和三根金色指針相映得天衣無縫。手錶上鑲嵌有十二顆天然鑽石,底座採用白金質(zhì)地表面是天然的水晶。楊小陽被金枝若無其事的淡然騙了,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以爲(wèi)不過是一塊手錶而已,戴在手腕上後興致勃勃的欣賞另外三塊手錶。
鑰匙扣的手錶是雅緻的綠色,除了防水夜光功能,還能當(dāng)成打火機打出火焰。
另一塊手錶入手特別輕巧,用銀白色的扣環(huán)能掛在腰帶上。紫色的水晶表面防水防刮擦,另外,隨著溫度的變化手錶表面的顏色會不同。
最後一塊手錶嚇了楊小陽一跳,透體黑色的手錶碩大無比,可以鏈接網(wǎng)頁查看信息。這款手錶具備衛(wèi)星定位、人體心率、血壓、行走速度、所在地海拔等等查詢功能,簡直是科幻小說裡纔有的智能玩意兒。
楊小陽感嘆了半響,問金枝:“能當(dāng)手機用不?”
金枝笑吟吟的只是不說話,與楊小陽分別了一段時間後她特別愛看男孩或者驚喜或者高興或者責(zé)怪的表情,她覺得花再多的錢也值得。
招呼兩人吃飯的Vanti進屋來望著桌上的各式手錶羨慕不已,不過還算鎮(zhèn)靜的保持了風(fēng)度。媽媽阮萍不習(xí)慣寄人籬下的生活,特別不善於和別墅主人每日相對,在金枝回來後執(zhí)意回到出租房。Vanti卻沒有阮萍的諸般心思,寧願打掃房間做飯當(dāng)傭人也要留下。大而化之的楊小陽看不穿女孩的機巧也無所謂,而金枝對此看得很透,一笑了之。
楊小陽拿起鑰匙扣手錶要送給Vanti,金枝不動聲色的按住他的胳膊對女孩笑道:“我給你帶了一套真絲的裙子,想不想看看?”
這個呆子,女人在心裡嗔怪楊小陽,我送的東西怎麼就能送人呢?
謝謝www。qb5200。Com了金枝的Vanti也在肚子裡取笑楊小陽,手錶是貼身帶的物件金枝的心意一望便知,可惜楊小陽這個榆木腦袋不明白罷了。她在房間裡試穿了新衣服,滿足的掛在衣櫃裡,點點走進屋子憨憨的遞給她一個紅色小錦盒,打開後是一串水晶手鍊。Vanti笑著又謝過了點點,可心中怎麼也沒有一絲絲的謝意。
臉上帶著眼罩的點點更少了些小孩的好動天性,越發(fā)讓周圍的大人們從心裡想愛護憐惜,可Vanti怎麼也不能把這樣的情感帶入內(nèi)心,越是責(zé)罵自己的無情冷酷就越是討厭小公主一般的丫頭,她恨所有人都喜歡點點,所有人都當(dāng)她是內(nèi)衣店的僱員。
我也還小!伊人內(nèi)衣店裡,Vanti瞪著手裡的抹布怒氣衝衝的想著。只不過殘忍的老闆沒空計較她還是十多歲的未成年,絞盡腦汁的金枝力圖把和楊小陽相處的每一秒當(dāng)成一年來安排,因爲(wèi)她要帶點點遠渡海外治病,而楊小陽則在等待傅威。
傅威召喚時楊小陽他正在耕耘金枝的土壤,豐腴的女人像一枚熟透的蜜桃,輕輕一碰便破了皮流出細嫩香甜的汁水。
“你去吧,多一個傅威也不算多,她沒了你卻日子難過。”喘氣興奮的金枝胸脯輕輕起伏,豐滿的**如同鑽進一隻山羊的灌木叢,蕩起一陣陣的漣漪。
楊小陽很不好意思,強辯他和傅威沒有任何的不正常關(guān)係。不與他理論的金枝擡手擦了男孩臉上的汗珠,溫柔如水細緻如冰。
手裡還殘留金枝豐盛感受的楊小陽見到了傅威,站在街邊吃零食的威威姐姐一樣的眉眼清秀,可楊小陽總覺得她有了明顯變化。經(jīng)過細緻入微的觀察他恍然大悟:傅威居然也豐滿了許多!
爲(wèi)什麼要說“也”?楊小陽想了半天才明白是把娟娟拿來和傅威作了對比,想到在大學(xué)裡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思戀自己的女生,楊小陽原本熱切期盼見到威威姐姐的心火頓時熄滅了大半,他很認真的說道:“這年頭不節(jié)食的女性太少太少。”
傅威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她大驚小怪的叫道:“你也說我胖了?”
又是“也”,楊小陽急忙解釋:“你這是成熟,對,成熟的體形!”
傅威橫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土豆片帶子扔進垃圾箱,很自然的挽了楊小陽的胳膊說道:“徐宏民想見我,我叫上你做個伴。”
楊小陽幾乎要忘記這個人,想了一會兒才記起是“華城”的老總經(jīng)理,一個快要淡出大家視線的“老人”。“他不是在拘留所嗎?”楊小陽問道。
傅威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袋地瓜條撕開了邊吃邊說:“他的案子要提交檢察院了,估計得坐上幾年牢。”
楊小陽很唏噓,在華城風(fēng)波中徐宏民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卻因爲(wèi)侄兒洪漢東的失蹤結(jié)束了躲藏的生涯,挺身而出投案自首。
“人,真是特複雜的動物。”楊小陽忍不住發(fā)出感嘆,“就像那句話,我想早戀但是已經(jīng)晚了。”
傅威嚼著地瓜幹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對楊小陽的無病呻吟不置可否。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麼判斷徐宏民,他對不起付給他薪水的“華城”,可作爲(wèi)洪漢東姑父的他又值得大書特書的表揚一番,起碼不是每一個人有膽量爲(wèi)侄兒果斷的報案。
剃了平頭穿著看守所制服的徐宏民沒如楊小陽料想的那樣,對東家的大小姐表示悔恨之意,見面後像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輩問傅威:“你會給漢東的墓上一束花嗎?”
傅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洪大哥的衣冠墓在東山公墓,我已經(jīng)去過。”
徐宏民沉默了,良久才閉上眼睛動情的說道:“你和以前的傅先生很像很像,重情義啊。”
充當(dāng)陪客的楊小陽留意到他的話中之意,卻不明白有牢獄之災(zāi)的老徐爲(wèi)什麼說這樣的話,他和傅威都靜靜的聽著,等著徐宏民進一步的闡述。
徐宏民用手背擦了眼皮擠出的眼淚,悵然說道:“我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了,連累漢東走上不歸路,我心疼啊……”徐宏民的眼光在兩個小輩的臉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當(dāng)事業(yè)不是原來的事業(yè),公司也就不是原來的家了,只是謀取利益的金庫。我變了,華城變了,傅先生也變了。彷彿我的路子是自找的,是不會自我約束,是利慾薰心,威威,你認爲(wèi)呢?”
傅威搖了搖頭,緊閉嘴脣不說話。徐宏民淡淡的笑了笑,自顧自說:“商人重利輕別離,算計來算計去會淡忘了人間的所有感情,而成爲(wèi)一臺機器,這是生存的必然。”
徐宏民很政治的說道:“別走我們的老路,威威,別像我一樣別像洪漢東一樣,也別像你爸爸一樣。”
“傅先生一直認爲(wèi)華城是他的最得意的傑作,其實回首想想他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這樣的獲得,我看啊,不要也罷。”
楊小陽跟在傅威身後走出看守所,前面默默走路的傅威又在朝嘴裡塞了一塊巧克力。他不會明白威威姐姐心中翻騰似風(fēng)暴洋,抱得美人歸的爸爸傅林濤又掌握了華城,可是他當(dāng)初爲(wèi)了公司忽視了媽媽,拋棄情人吳霜和私生女,看似功成名就的背後何嘗問心無愧?
楊小陽問道:“徐宏民最後給你的號碼是什麼?”
傅威沒有半點猶豫的說道:“保險箱的密碼。”
楊小陽驚異了:“保險箱?”
傅威冷笑道:“我能猜出裡面放了什麼。”
“什麼?”
“大不了是‘華城’一些領(lǐng)導(dǎo)的罪證,說不定還有來往官員的記錄,再說不定有我爸爸的隱秘資料。”
楊小陽猜不出其中的含義,想問又怕傅威小視了自己。傅威回頭說道:“你不在其位當(dāng)然不明白,徐宏民還在怨恨爸爸,想借我的手搞得公司不安寧。”
“怎麼說呢?”楊小陽徹底暈菜了,“他交給警察不好嗎?”
傅威停下腳步嘆息道:“有什麼比家庭不和相互猜忌更傷人的?有什麼比失去女兒的尊重對父親打擊更大的?有什麼比繼承人喪失事業(yè)心更危害公司的?”
鼓著腮幫子**的楊小陽半響後才冒出一句話:“你既然看透他的計謀就沒用了。”
傅威蒼白的搖頭:“不是這樣啊,陽陽,我的確打定主意了。”她看著楊小陽的眼睛說話道:“我要回學(xué)校當(dāng)我的老師去。”
傅威的決定在楊小陽意料之外又在她的意料之中,繞著圈子走路的人總要在Lang費許多時日後才發(fā)現(xiàn)又回到原點,聰明如傅威也沒例外。一場未開始就結(jié)束的戀情耗費了靈魂的火焰,一局撲朔迷離的商場戰(zhàn)爭花費了她太多的精力,雖然她因此明悟世道但變得疲憊,不希望還要變得做人鄙夷。
“很好看的手錶。”傅威不想說沉重的話題,指著楊小陽手腕上的金錶笑道。
楊小陽二話沒說摘下了表遞給傅威,傅威本想拒絕,她知道只有金枝纔有隨隨便便送出十幾萬物品的實力。快速轉(zhuǎn)念一想的傅威接過了表,她既然不是“華城”的傅副總不再是傅家的公主,而只是一個普通小學(xué)老師的女孩。作爲(wèi)有著七情六慾的女生,耍點小心眼讓花心善變的男孩和他的情人之間情海生波,未嘗不可!
“嘖嘖,值我十年的工資!”傅威擺出小女生的嘴臉,滿含醋意的嘀咕說。
楊小陽不敢讓威威姐姐再說下去,問她爲(wèi)什麼要自己陪同前來。把手錶戴在手腕上的傅威喜滋滋的擡手擡腳搗弄到手的貨,很隨意的回答道:“我以後就是快樂的單身漢了,宣告一下而已。”
“宣告?”楊小陽再次石化,心帶恐懼的猜測自己是不是智商成零,怎麼很多的話聽見了可是不解其意。
“笨蛋,她暗示你可以追她!”逢年過節(jié)教訓(xùn)楊小陽一次的樂樂不會錯過機會,戳著他的腦門趾高氣揚的說道。
楊小陽撥開她的爪子,手指在女生的頭上彈了幾下:“你說什麼啊,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樂樂用爪子在楊小陽身上留下數(shù)個抓痕,沒好氣的說道:“誰叫你是花心大少?威威姐姐的話當(dāng)然還有一個意思:她也要接受別人的追求了!”
楊小陽大腦當(dāng)機,是啊,決心從華城繁重事務(wù)中脫身而出的傅威又將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女郎,她當(dāng)然有權(quán)力爲(wèi)幸福而拼搏。男孩無數(shù)次想到類似的結(jié)局,可真的事到臨頭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人總是自私的,楊小陽不例外,他的心情因爲(wèi)傅威的話時起時落,彷彿在一團膠泥裡沉淪著不可自拔。楊小陽明白已經(jīng)無權(quán)要求傅威什麼了,他本來可以握有一手的幸福,但此時張開手掌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手的空氣。
細心的金枝很快看出楊小陽不對勁,旁敲側(cè)擊下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她的看法和樂樂有相似之處也有其他的不同,敏銳的她感到女孩還有另一層的暗示:我心目中第一人選以前、現(xiàn)在還是你,要行動的話未來也是你。她思量了半天沒對楊小陽揭開這個小迷宮,金枝是女人,一個像娟娟、傅威一般愛上楊小陽的女人,私心在所難免,特別看見金錶不在楊小陽手腕上的時候,氣惱和忿忿不平掩過了對男孩懷有的母性的關(guān)愛、教誨之情。
這便是楊小陽十九歲的夏季,在躁動、迷茫的年輕裡找尋著不知名的未來,這時的他只能對自己負責(zé),但做出的選擇沒有一個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