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天明鋒要娶妻的時候了,整個天府都張燈結(jié)綵,弄得如同人間天堂。其他兩位老闆都來此遊樂。沈家母女也從揚州趕到江南。孟熙心境清冷,以天府人增多了爲(wèi)由,搬去曾經(jīng)在她第一次受審時,將她救去花滿樓的花娘哪兒。嫵瑤剛從牢中出來,心情憂鬱,天明鋒爲(wèi)了讓她散心,讓她上街買些婚禮物品,給自己買些首飾。
沈廷川因最近案子了結(jié),十分輕鬆,去花娘那蹭了一回酒,往回走,突然撞到一個面目清癯的姑娘,撞得姑娘懷裡的東西掉落一地。沈廷川幫她一一撿起。姑娘在旁失魂落魄的撿一個丟一個。沈廷川將東西還給姑娘時道:“嫵瑤”?拿出其中一個釵子道:“這釵子摔斷了,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如此貌美,怎麼能戴這麼老氣的釵子”。嫵瑤拿過釵子走著道:“我夫君坐牢,被人誤會。我還戴什麼好看釵子”。沈廷川正色:“姑娘本是仙子下凡一般,不幸錯嫁良人,老天也是不忍,趁姑娘芳齡仍在,年輕貌美,給姑娘揭露夫君本相,讓姑娘再選一段美滿姻緣。至於姑娘被誤會,說明姑娘有吸引力,試想姑娘這般女子,怎不會有更多人愛慕覬覦,傳出緋聞,纔是正常的,彰顯姑娘的魅力”。
嫵瑤道:“說了這麼多。如果我要嫁給你,你會娶我麼”?
沈廷川道:“小生不敢,能娶姑娘那得八世才能修來的好福氣。小生還沒能修煉那麼久,怕姑娘看不上呢”。嫵瑤不禁勾起嘴角,拿著斷釵道:“這釵子斷了,你是得賠的。不過大人這麼好眼光,就以幫我選釵子作爲(wèi)賠償吧”。沈廷川道:“那好吧,姑娘請先”。
一連查了二十多日的案子,好容易有了清閒,沈廷川常常遊走在天府與花滿樓之間,一時與將要成婚的新娘素錦廝混玩笑,一時與花娘賞“花”對酒。
花玲瓏的身體越來越差,時常暈眩疲乏。花府買了四家宅子,住宿十分方便,於是蝶江南常常與玲瓏會面。
夜長弦有自己的謀劃。成奎來到天府,也更方便查找所有資料,眼看當(dāng)初攻下馥雲(yún)紗的資料要到手了,欣喜不已。儘管當(dāng)初在一片混亂中攻下馥雲(yún)紗,可筆官還是有詳細的記載,人多眼雜,成奎準(zhǔn)備三日後大婚過後再好生研究。
這日沈廷川拿來新娘素錦新採的花,送給花娘。花娘道:“你只是會開些玩笑,那裡會照顧人,你看蝶大人對花姑娘多好,你卻不過如此”。沈廷川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照顧人的”?花娘道:“那你便證明給我看,你看那嫵瑤姑娘,夫君在牢中,看別人大喜,黯然神傷,你若能把她哄開心,我就相信你了”。沈廷川問:“那你不會吃醋麼”?花娘道:“吃醋是因爲(wèi)誤會,而我知道你是爲(wèi)了我”。從那後,沈廷川常陪著嫵瑤四處溜,嫵瑤面上的笑容也漸漸明朗。
花滿樓常常只有花娘和孟熙兩個對飲。孟熙嘆道:“沈廷川卻是個好男子,風(fēng)流卻又專情”。花娘道:“你哥哥孟雲(yún)長讓我照顧你,你應(yīng)是最瞭解我的心了。我沒有這福氣”。孟熙道:“或許是緣分有定,嬌杏也是癡情。成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操縱她們的愛情”。花娘道:“想必你不知道,孟家傾覆的根由,全在成奎父子身上”。孟熙瞬間白了臉色:“什麼”?花娘道:“有證據(jù),證據(jù)是一份資料,就藏在天府”。
沈廷川自從嫵瑤越來越開朗後,就又常常往花滿樓跑,嫵瑤便也常來花滿樓尋沈廷川。這樣一來二去,嫵瑤便與花滿樓的姑娘們熟識了。
這日天府一切準(zhǔn)備就緒,便要舉行婚禮,沈廷川宣稱自己吹喇叭是一流,於是穿了一身亮眼的紅,又拿來新郎的姻緣結(jié)系在身上,在天府門口海闊天空的吹牛。嫵瑤在花滿樓上立著,看見大驚失色,他要成親?!花滿樓的姑娘們都看熱鬧,索性與嫵瑤開玩笑,多俊個新郎官。所有姑娘都這麼說,以帕掩口而笑。卻不覺嫵瑤暗了臉色。心裡暗呼:爲(wèi)什麼會這樣,我愛的人死了,夫君不寵我。如今,喜歡的人又要成親?不行,我絕不能讓我喜歡的人另結(jié)新歡。這樣想著,轉(zhuǎn)身下了樓去。沈廷川在花轎旁濫竽充數(shù),一直吹到天府門口。落轎時,天明鋒在轎前立著,喜婆喊新娘子落轎,一連三聲,沒有人應(yīng)。天明鋒等不及了,沈廷川卻攔住他:“小心裡面有詐“。上前用喇叭挑開簾子。只見花冠瓔珞的素錦斜靠在裡面,宛如一尊雕像。沈廷川喊了兩聲,沒有迴應(yīng)。沈廷川小心翼翼掀開蓋頭。素錦雙目緊閉,已無呼吸,死了!死了?!當(dāng)天明鋒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無法接受。衝進轎子,抱住沈素錦,那個曾經(jīng)拿著花枝,在揚州對她語笑嫣然的女子。沈母聽到這個消息,捶胸頓足,大哭嚎啕。剛遠遠看到轎子中的人面,便一頭暈倒在駱冀輝的懷裡,駱冀輝連連呼喊:”姑母“!
一場喜事變白事,沈素錦還沒如願,嫁入到天府。可天明鋒也爲(wèi)她設(shè)了個靈堂,擺上排位。牌位前一直點著冥靈草。在這之後,沈母受了打擊,一下心力衰竭,臥病不起。大夫來開了醫(yī)方,沈母時常昏迷,醒來也哭泣個不停。
蝶江南和玲瓏也聽到這個消息,玲瓏想,這就是那個與她相像的女子的母親麼,再加上她最近也休息的不錯了,於是與蝶江南一起去往天府。當(dāng)玲瓏身著水藍色衣裳,出現(xiàn)在天府時,似乎天府的空氣都明朗了。天明鋒似乎又看到,駱蓮傾一身水藍舞裙,宛若一個精靈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玲瓏來到靈堂前,看到畫像上的女子比她溫婉,謙慧。但大致的面目是仍是那般相似。玲瓏來到沈母的榻前,不一會兒沈母醒過來,看見玲瓏,便驀地坐起來抱住玲瓏道:“翩然,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翩然“!玲瓏本就氣力不濟,怎麼也推不開沈母,沈母淚一把,泣一把,玲瓏的心也軟了。
接下來幾日,玲瓏通宵不眠,忙裡忙外爲(wèi)沈母煎藥,餵飯,送茶,按摩穴位。沈母以爲(wèi)見到翩然,和玲瓏的悉心照料下,大有好轉(zhuǎn),然而玲瓏卻覺得越來越虛軟。後來玲瓏坐在牀邊澄清自己不是翩然時,沈母慈愛的拉住她的柔荑道:“我不管你是誰,你長得這般像翩然就是與我有緣,你沒有孃親,我也失去了女兒,那麼你就做我的乾女兒吧,你看你這麼善良,日後什麼事我都幫你做個主,**後也不怕沒人養(yǎng)老,好麼”。
芙蓉在一旁聽見道:“玲瓏,你就答應(yīng)吧”。於是玲瓏點了點頭!
蝶江南最近總聽見沈家小女兒的名字,他聽見翩然,就有些似曾相識與心動的感覺。但近日綺羅香又發(fā)生其他案子,他和沈廷川不得不處理案子,就沒有陪在花玲瓏身邊。
四天後的午後,用了午飯玲瓏爲(wèi)沈母煎藥,煎了一個時辰,被煙燻的頭昏腦脹,端起湯藥往桌子走時,突然眼前一黑,向後倒去,哐的一聲砂鍋落地,砂鍋邊緣劃破了她的手指。
沈母聽見響動,起牀看見後,忙去喊大夫。
蝶江南和沈廷川辦案都不在,天明鋒、夜長弦、芙蓉守在她身邊。夜長弦是原先孟濟堂左右手夜長天的兒子,懂得治傷祛毒的同時,也懂得一些醫(yī)理。他看見花玲瓏的手破了,於是從她指尖擠出幾滴血,放口中嚐嚐,沒有辨別出特別的異常,卻感覺到,玲瓏的血不同一般,有涼絲絲的甜味。
大夫來後,把了把玲瓏的脈搏,眉間一震,又摸了摸玲瓏的額頭。嚇得一退道:“這哪裡是病人,分明是個死人,這麼個人,若是還沒去陰間,魂也散了半個,怎麼還在這裡”?芙蓉一聽不禁流出淚水,夜長弦道:“那大夫睜著眼說瞎話,你哭什麼。芙蓉搖了搖頭,我只是擔(dān)心”。天明鋒抓住大夫的衣領(lǐng):“你胡說什麼”。
這時玲瓏摸了摸腦袋,醒過來,喃喃道:“怎麼了”?大夫一見此情況,嚇得神色慌張,拿起醫(yī)箱。啊啊大叫著便跑了出去。天明鋒沒有再理,坐到榻前,撫摸著玲瓏缺乏血色的面龐,一把抱住她道:“你知道我多麼怕會失去你麼,我也怕我自會出事,成奎也出事了,許多人在一瞬間紛紛離去,我好想抓住你,讓你不要離開,讓你一生一世留下來。玲瓏,嫁給我好麼”。最後一句如同夢囈,可是所有讓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玲瓏使勁推開他:“不,不要這樣,你看清楚,我是我,我不是任何人,也不會爲(wèi)了任何人的幸福做替代品”。“不,玲瓏,你不是替代品,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愛上你了”。“可是對不起,我的心已經(jīng)有他的歸屬”。
夜晚,夜幕輕柔的擁抱沈素錦的祠堂。玲瓏跪在沈素錦的畫像前,上了三炷冥靈香。道:“素錦姐,我們素未謀面,我卻不由自主的覺得我們這麼親切,你死了,我很傷心。我也那麼心疼你的母親,我的體內(nèi)似乎有兩種回憶在交戰(zhàn),請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和你們有什麼淵源,被我遺忘了呢”?說完花玲瓏深深跪拜。
就在這時,夜長弦走進了祠堂,在她旁邊的蒲團上跪下。他說:“或許你們真有什麼淵源,我和天明鋒一起去過揚州沈府,也看到了他們掛的沈翩然的畫像,我看了很久,和你一模一樣。我今日品了你的血,覺得你的血十分獨特,或許你發(fā)生了什麼詭異的事情,你也不清楚”。
“不會的,我從小沒有父母,和姐姐一起待在館子裡,這些我都記的清楚”。
夜長弦又問:“你會答應(yīng)嫁給天明鋒麼”?
“不會”,花玲瓏很肯定的回答:“就算我不是駱蓮傾的替身,我也有我心儀的人”。“你可以告訴我,駱蓮傾又是什麼人,看得出來你們都十分懷念她”。
“駱冀輝的父親是沈母的表哥,沈母的表哥有一個親妹妹叫駱?biāo)ァI弮A是沈老爺還沒娶沈母時,駱?biāo)ヅc沈老爺所生,後來駱?biāo)]有名位難產(chǎn)而死,蓮傾便隨著駱冀輝的經(jīng)商,四處遊蕩,來到江南”。夜長弦的心聲暗暗傳到天外:‘蓮傾的死,我是不會原諒天明鋒的’。
夜半之時,祠堂忽傳來一陣驚悚的叫聲。玲瓏嚇得急忙跑出來,沒跑幾步,被裙角絆住,跌倒在院子邊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