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明除了曠野楓,十分得意,飲了嬌杏給倒的一杯杯醇酒。把嬌杏攬到臂彎,道:“過三日便是綺羅香百年慶功會。那之後,便要分配馥雲紗的經營權,到那時必得到一大股
份?!闭f著吻著嬌杏道,那時便娶你作夫人:“我們兩個,便做自在神仙了。”
嬌杏攬著高彥明的脖子:“我妹妹他們原還要關一陣子,你去打點一下讓她儘早出來好不好?!?
高彥明笑:“好,我讓他明天就出來。”“嗯。”嬌杏又撒嬌:“我那妹子自小就與我最親,明日她無依無靠了,你就讓她來我們府上住著好麼。”
“好”,高彥明秋波纏綿與嬌杏相視一眼,便抱著嬌杏入了內室。到了榻上,嬌杏衣帶一扇,冒出一股香菸,高彥明便自以爲纏綿,昏睡了過去。嬌杏獨自走到了外室書案上,提筆開始寫一封書信。
一紙夜嫵瑤的供詞被沈廷川反覆端詳,幾乎想要從中看出什麼端倪。
這件案子發生在林府,準確的說是現在的花府了?;ǜ畬ε珒W沒做什麼變動。於是蝶江南沈廷川等圈起了偏苑及奴僕進行盤查。
那日酒桌上,每一道菜餚,都會與酒中鵲仙毒這等普通卻有其獨有的精緻的毒藥發生反應,於是對那日廚房的奴僕進行詳細的調查,但這次有玲瓏送來的好茶,以及時常來探望,日子還是比較輕鬆地。
至第三日,所有飯菜婢女都詢問過,唯剩一個上酒和一個跑腿買菜的小廝們。受玲瓏的影響,蝶江南聞一聞,劍眉凝聚道:“跑腿這廝,你身上怎有股異味?”那小廝哆哆嗦嗦,欲笑卻比哭還難看道:“有。。有麼?”
沈廷川也聞聞道:“確實,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麼有如此重的洗浴水味。嗯?還有一點甜絲絲的味兒,”沈廷川道:“這不是那罌粟花味?!”
沈廷川道;“先把跑腿這廝帶走。包圍這裡?!钡涎栽僬{兩個衙役搜查一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贓物。
跑腿小廝被拖走時,哭喊:“冤枉呀!我什麼也不知道,是高老闆讓我買些這奇奇怪怪的東西,弄得我一身味兒。。?!?
這一日傍晚,衙役風風火火搜查,芙蓉玲瓏與沈廷川等飲茶一邊抱怨:這案子擾亂正常生活,查完後一定要恢復原樣。廷川正笑:“誰讓佔便宜買這宅子,不怕鬼敲門?!?
就在這時,傳來敲門聲。玲瓏剛飲一口茶,璞的噴沈廷川一臉。芙蓉命人開門。原是高彥明來了。高彥明道:“因綺羅香近日總髮生案子,百年慶功宴會照常開,特請沈蝶二位捕快光臨宴會,保障安全?!苯又谏蛲⒋ǖ耐扑]下,芙蓉玲瓏又成了臨時宴會茶師。
綺羅香百年慶賀宴,最近剛出獄的孟熙,餘下幾位老闆,包括天明鋒一直準備娶妻,最近才發現,其實因爲將娶之妻的妹妹失蹤,所以爲其買冥靈草,其實是新人的表舅的駱冀輝;纏
著高彥明要看熱鬧,宣稱是高彥明的未婚妻的嬌杏,嬌杏的妹妹雅桃也都到場了。
大廳裡彥明嬌杏雅桃與夜長弦遠遠相對而坐,夜長弦一直目光冰冷的望向高彥明。
宴會開始了,先是玲瓏與芙蓉白麪紗紅舞裙,將絲帶和著茶盞,跳了一曲雜技舞,兩兩窈窕的身軀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在這時,忽有一整風來,將玲瓏的面紗輕而迅疾的帶起,直飄到對面夜長弦的餐盤上。就在一霎,所有人都驚豔了。夜長弦輕輕托起那一塊麪紗,上面流過一縷馨香。
一曲結束,花芙蓉與花玲瓏分發茶盞,由一羣白衣侍女,分兩邊圍成一圈,爲各個賓客傾茶。隨後再退下,一段紅衣舞姬主舞表演後,依次再上,兩道次菜,三道主菜,又兩道次菜。一道主要點心。
玲瓏從左邊開始放茶盞,依次看到天明鋒驚訝癡怔的神色,駱冀輝張的幾乎能塞下一個鴨蛋的O形嘴。隨後來到夜長弦面前,夜長弦緩緩拿起她的面紗,遞到她面前,道:“姑娘,你的面紗?!绷岘囄⑽⒁恍Γ伤坪蹩匆娨归L弦眼眸深底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與此同時,她聽左邊駱冀輝道:“翩然。。。”
玲瓏回首望向姐姐,成奎失聲道:“駱蓮傾?怎麼可能?”
但玲瓏並非望向芙蓉,她感官靈敏,分明覺察到,是由來自右邊的人投擲什麼暗物,纔會帶下她的面紗。
一邊駱嬌杏與高彥明語笑嫣然,另一邊夜長弦拿開面紗後,在餐盤中央,發現一顆細小的紙團。
夜幕下,星光稀小,月色透過高大的合歡枝椏,投在那一襲銀灰的長衫上。離席的夜長弦問:“瑤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嬌杏淚珠盈眶跪下道:“夜老闆,我是高夫人的貼身丫頭,高夫人嫁過去後,過的一點都不好,嗚嗚。夫人她心地善良,怎麼會殺人。都是老爺老爺爲了爭奪什麼經營權,逼迫夫人的,老爺威脅,若是不做,便污衊她和林老闆的醜事,並休了她,讓她再做不得人。毒酒是老爺給夫人的,夫人下了,終究過意不去,自首去了?!?
嬌杏說著又忙磕頭:“嬌杏想請姑爺救救夫人,若是能救得夫人,嬌杏殞身在所不惜!”
夜長弦聽了,如星的眸子閃動了動,道;:“你先起來吧。”
就在這時,忽有一個聲音傳來:“要救弟妹其實容易?!币归L弦側頭。合歡樹後,轉來一個俊挑的身影,是成奎。
成奎道:“小弟無意路過此地,大哥不要介意。”說著扶起嬌杏道:“官府並不相信嫵瑤的一面之詞。還在往下查,這案子本就不是嫵瑤做的,那麼第二嫌疑的便是那些酒廝等,我們就順便買通酒廝,讓他們做些假證據,另一面,讓嬌杏以探望之名,將這一切告訴於嫵瑤。在酒廝等被捉拿審訊時,令他們順其自然供出高彥明。那麼嫵瑤妹子便可洗脫罪名了?!?
“嗯。”夜長弦點了點頭,一整風來,帶起他頎長的衣袂,飄來陣陣合歡花香。
玲瓏看見夜長弦等人離席,思及暗物,便想跟去看個究竟。纔到了長廊下,便有人拽住她的衣袂。一回頭是駱冀輝。
駱冀輝道:“你,你是沈翩然?!?
玲瓏道:“不,我的名字叫花玲瓏,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花玲瓏?不。不,我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一模一樣的人。”駱冀輝道:“你告訴我,你最近都發生了些什麼?!?
玲瓏忽然感到一陣頭暈噁心,就要往後倒,忽然靠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一仰頭,對上蝶江南灼灼的雙眸。
冀輝道:“是不是接受不了被新郎拋棄,所以不承認,你知不知道,你娘和素錦都十分擔心你,還爲你點冥靈草?!?
玲瓏煩惡的打斷,“不要再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好難受,你先回去吧,讓我到長廊上靜一靜。”
駱冀輝呆呆的站在長廊下,看蝶江南扶著玲瓏向長廊另一邊走去。
在靜謐的月光下,玲瓏靠著蝶江南坐在臺階上。玲瓏好容易緩過來氣。蝶江南皺眉問:“你曾經有過一個新郎?”玲瓏煩惡的搖搖頭:“沒有,什麼逃婚傷心地,都是那個人瞎說的?!?
玲瓏又問:“你都二十了,你的父母沒給你說過親?或者說,你有沒有過心上女子?”玲瓏揚起頭。蝶江南薄如鋒刃的脣角勾起一縷笑:“我母親曾莫名其妙給我安排一個婚禮,可那女子我根本不認識,加上我還有重要案子,於是我逃了婚,從揚州回江南了。若說動過心的女子,倒有一個。”
玲瓏望向他:“誰?!?
“只是心輕輕一揪,在我會江南的路上,看到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在一個山腳下,用手輕輕種上一顆,形如蝴蝶的未開的蘭花,神色憂鬱又堅定,不知爲何,心便爲之一動。”說著笑意不明的望向玲瓏。
卻見玲瓏先是生氣,傷心,蝶江南有些不解,卻見玲瓏的眉頭皺的越來越厲害,用手捂著心,薄肩顫抖不已,蝶江南急問:“怎麼了?”玲瓏大口喘氣。蝶江南撫上玲瓏的脈搏,只見脈息極大,經脈逆行。需要輸入真氣??闪岘囃纯嗖灰?。於是蝶江南扶起玲瓏的頭,低首便深深吻了下去。玲瓏睜大了眼睛。周圍的風聲似乎都安靜了,合歡花開了一樹的紅。
不一會,蝶江南放開玲瓏,問:“好些了麼?”玲瓏點點頭,“好多了”。下一秒,便閉上眼睛,昏倒在蝶江南懷裡。
蝶江南這次再無方法,忙抱起了花玲瓏,往天明鋒府邸的藥香閣走去。
花玲瓏朦朦朧朧,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花姑娘似乎有些天生心臟瓣膜閉合不全。可能又受到什麼巨大沖擊,所以導致發病,現在沒有什麼醫治方法,儘量保持心緒寧靜便可無事了?!被岘囁坪醺械接腥艘恢痹陂竭呹P懷著她。只聽有人道:“好的謝謝大夫,打賞?!彼D:犻_眼,只見一個模糊的俊朗輪廓,細柔道:“蓮傾?!?
沈廷川召來的衙役把偏苑廚房弄的一團糟,卻沒有搜到任何毒粉什麼的東西,於是在芙蓉玲瓏的要求下,要沈廷川把廚房收拾整齊。沈廷川滿心失望:那個跑腿小廝在審訊時滿口只說,是高老闆命他買那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把東西揣懷裡,惹了一身香,他覺得不舒服,於是左洗一遭,右洗一遭的。在沈廷川的無力指揮下,衙役散散漫漫的收拾起東西,有一個衙役往櫥櫃上放罈子,一不小心撞倒一壺本來不穩酒,於是一連裡裡外外九壺都倒了下來,正在衙役考慮要扣工資怎麼解釋時。沈廷川發現一壺酒的顏色呈暗紅色,灑落時滿地的黑沫。於是抓住欲跑的上酒廝,小廝結巴道:“我也不知這怎麼回事。”沈廷川指揮大夥馬馬虎虎收拾了廚房,接著將上酒小廝拷走了。
審訊臺上,上酒廝只道:他與跑腿廝形影不離,是高彥明命他兩一買一下的不知什麼毒,跑腿廝拿貨單,報了銀兩,現在有高彥明簽名的貨單不定還揣在他身上。
蝶江南又在一邊問嫵瑤對口證,嫵瑤只說高彥明待他不好,下點毒想報復高彥明,不知怎的曠野楓變成如此,於是畏罪自首。
沈廷川果然從上酒廝身上,搜出一份毒末貨單,微微對照一番,果然是高彥明之筆,於是一班衙役趕往高府。
時至正午,成府。
成奎聽聞高彥明被捉,喝了一壺酒滿含酒氣的與嬌杏熱吻一番。
成奎志滿意得道:“現在再也沒有對手,馥雲紗非我莫屬?!眿尚有χ鵂懗煽硪绘R酒。
“當初夜長弦愛上被他所救的絕色少女駱蓮傾。帶回府裡。我乘夜長弦考察市況的時機,騙她說夜長弦已死,駱蓮傾十分傷心,又安排天明鋒驚鴻一瞥看見她,並愛上她。天明鋒對她百般垂憐,可那癡女心已死。我建議天明鋒在夜長弦歸來之日,成親,那女子舉剪刀自盡,真好被夜長弦看到,於是讓夜長弦誤會天明鋒對駱蓮傾逼婚,讓他兩明爭暗鬥這麼多年,而我,就更好把握底下的局勢了。爲了進一步控制天明鋒,我已在天明鋒下揚州時,安排他遇到那與蓮傾長得很像的你的表妹沈素錦,眼下天明鋒快要與沈素錦成親,一切就更順風順水了?!?
嬌杏拿起盤子裡最後一顆葡萄,與成奎你爭來爭去,暗想雅桃拿水果怎麼還不來,最後給成奎吃了,嬌笑;“你們自家兄弟,卻也這般殘殺。”
成奎笑:“美人兒,你那懂。這是爲了權力。想十幾年前,權力分化也不是這麼明顯,和同行相處很和睦,可一場報復,改變了這一切?!?
“你現在對你兄弟這般,我怎知你日後又會對我怎樣?!?
“那你還在高彥明身邊作了眼線,我怎知你有沒有日久生情。”
“沒良心的還不都是爲了你?!瘪構尚优c成奎打情罵俏,就在這時,簾外傳來一陣響動,嬌杏擡頭一看道:“雅桃,你拿個水果怎麼這麼久,到外面了怎麼也不進來呢?”
雅桃臉色微紅,似是哭過,卻含笑著進來了,呼:“姐姐?!?
時至傍晚,嬌杏來到官府監獄,暗暗從袖中掏出幾兩銀子,交給衙役道:“這些錢給幾位大哥打打牙祭,但人家無罪的,在牢中也不好受啊,願幾位大哥高擡貴手,放他們出來吧?!毖靡蹅冃χc頭,“好?!膘妒菐尚尤ダ畏浚帕藘晌辉荣I通的小廝,又給了他們幾兩銀子,兩個笑嘻嘻的出去了。又去看嫵瑤。路過男女牢房的走廊時,嬌杏似聽到一陣笑語。
衙門休息室裡玲瓏拎來了幾大壺酒,並一些香茶粉。道:“媚人香館買下了曠府,還預備買高府。擴大營業。姐姐說上次看捕快和衙役兄弟們很辛苦。特地帶來了新研製的香茶粉,給大家閒來放鬆?!?
玲瓏坐下笑:“上次那幾個笨手笨腳的衙役,把花府廚房弄的更亂了??课覀兘忝脙烧砹艘蝗铡0l現了這些好酒。留在府邸也白白浪費了,所以就帶來給大夥了?!?
沈廷川道:“衙役們都過來,有好酒嚐了!”大家都蜂擁而上,喜悅不已。一個衙役的鐐銬,刮到了玲瓏的胳膊,一溜煙的血,噴到了一個剛剛開封的酒罈裡。大家都停下動作,蝶江南上前問道:“還好麼?”玲瓏搖搖頭,“不疼”。又道:“那壺也不要浪費了,要不給那些犯人喝吧。”一個衙役道:“就給那些犯死罪的人喝吧。喝了玲瓏姑娘的血,就可昇天堂了?!绷岘嚀溥暌宦曅α?。另一個道,那是他的口福:“玲瓏姑娘人好,血必也是甜茲茲的?!?
三日後的夜晚,曠野楓死去,臨終道:箏兒。
牢中的高彥明彷彿聽到他的聲音,忽有一陣不可遏止的恐懼,覺得這是一個魔咒,自己也會出事,他突然感到一整頭暈目眩。
第二日,嬌杏與成奎相擁而醒,與雅桃一桌用早點時,忽聽小廝老遠來喊道:“老爺,老爺你說詭不詭異,我今早在街上,聽人說,高老闆夜半在牢中瘋了!”
成奎一聽皺眉放下筷子,“什麼?”望向嬌杏:“是你做的麼?”
嬌杏惶惑的搖頭:“他一個將死之人,我這麼做幹什麼?想是在牢裡遇到仇人了,別人打了,下毒了也未可知?!?
成奎第二日繼續瞭解了高彥明的狀態,道:“此事表面平常,內裡可能還另有蹊蹺。我們只是在自家人裡找疑點,說不準這一切,都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在外面控制,挑撥離間。你在高彥明那和我通訊的信件收好了,可別被別人拿去了。”
嗯嬌杏笑笑:“你放心我一直貼身裝著,不過時機還未到,到時必定給燒了?!?
“嗯”,成奎道:“我該去查查馥雲紗的資料,若是還有餘黨,就大有不妙。”
一陣過堂風來,撩起成奎的髮絲,嬌杏橘紅色的衣角。似乎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