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發沒有喝水，因爲他不渴，也做不到完全隨性。
榮先生不說話，紀發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看著電視。
紀發是一個耐性比較好的人，一直都不說話。
在堅持了一個小時之後，榮先生認輸了，無奈地道：“你這樣的人，活著就不累嗎？你明明有好多話要問，就是不問，就是不問，在這兒和誰鬧彆扭呢？”
紀發聞言笑了起來，道：“你這樣的人，活著就很舒坦了嗎？你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就是不說，就是不說，在這兒壓低誰的腦袋呢？”
榮先生翻了翻白眼兒，道：“抄襲可恥。”
紀發揚了揚眉毛尖兒，道：“超越光榮。”
“……”
榮先生有些無奈。
“首先，我說明一件事，小田切大郎是我喊來京城的。”
紀發聞言登時一驚，倒是沒想到這事兒。
榮先生又道：“牛功啊，徐凱啊，千京啊，趙獨行啊，還有一些人啊，都是我從中作梗，加深他們對你的憤恨，從而與你爲敵。”
紀發這倒沒怎麼驚訝，道：“這個我知道。”
“嗯，你還不算笨。”
榮先生聳了聳肩，然後道：“其實，如果我想殺你，你已經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你不要以爲天眼異能能夠幫你成神，你並不是神，你是會死的。”
榮先生切入主題。
紀髮長呼了一口氣，心頭如掀起了驚濤駭浪。
聽人說是一回事兒，自己親自見識又是一回事兒。
以前紀發聽龍思量說，榮先生知道他有天眼異能，非常驚訝。可是驚訝之後，如今紀發聽榮先生親口說，就更爲震驚了，絲毫不比第一次驚訝少。
而且，榮先生說這話的時候，簡直像是老生常談，看起來經常討論這個話題。
他與誰討論？
他爲何對天眼異能那麼熟悉？
他真的是黃天涯的第一個徒弟嗎？
“嗯……”
榮先生道：“我這次讓你來，就是爲了幫你解惑的，你有問題儘管問。”
紀發聞言不再猶豫，直接問道：“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真是沒什麼意義，怎麼你這個人的好奇心比女人還強？”
榮先生嘴上嘟囔了一句，卻也沒有食言，解答道：“我叫榮睿智，從小是個孤兒，被黃天涯，嗯，也就是你那位古玩師父收養長大，並且跟著他學了古玩鑑寶之術。後來我進入社會，四下裡全是誇讚之聲，人們對我的鑑寶之術也是好評如潮，不知有多少人稱呼我爲大師。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貪婪……我貪婪地享受著這些誇讚之聲，我貪婪地享受著那些馬屁，我貪婪地以爲自己這些本領天生就有，我貪婪地想要將師父一腳踢出去，霸佔所有功勞……於是，我叛出了師門，流落在外，最後那些將我逼出師門的人，親手利用我，直到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死狗一般將我扔了出去。”
榮先生的敘述很平淡，但卻道透了誘惑與黑暗。
紀發能說榮先生錯了嗎？
榮先生錯，那些利用他的人更錯。
但別人沒有用槍指著榮先生的腦袋，沒人逼他叛出師門，是他受不了蠱惑，自己叛出了師門。
所以，這能說是那些利用他的人的錯嗎，說到頭來又只能怪他自己鬼迷心竅。
這就是人生，你永遠不知道一件事情的真正對錯究竟在誰身上。
因爲，人性的複雜，不是道理可以說清的。
換而言之，榮先生基本上是個可憐人。
他有一座金山，因爲貪圖更大的金山，放棄了自己擁有的金山，結果得到了更大的金山之後才發現，金山只是一個陷阱不過是外面塗了一層金色油漆罷了，一腳踩進了陷阱裡，一切都完了。
他的人生從此陷入了黑暗。
紀發頓了頓，道：“那你爲什麼知道我有天眼異能呢？”
榮先生道：“這個問題朝後放一放，換個問題。”
“
好吧。”
紀發聳了聳肩，道：“你後來遭遇了什麼，纔會擁有現在的性格與人生？雖然你現在的人生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光鮮，但能夠挑唆那麼多人對付我，想必日子過得絕不貧困吧？”
“唔，說到這裡，問題就涉及到另外一個人了。”
榮先生打了個指響，道：“一個站在我身後的男人。我落魄的時候遇到了他，他很神秘，很強大，不僅教我更加出色的鑑寶之術，還培養我的造假之術。沒錯，鐵甲高火球的技術核心掌握在他的手裡，是他將核心技術交給了我，並讓我找了四個身世悽慘的人，組成了第二代鐵甲高火球，繼續造假。因爲鐵甲高火球的核心技術實在太了得了，我憑此大賺了一筆，並重新過上了豪車好房的奢靡生活。”
紀發道：“另外一個人？誰？”
榮先生道：“這個問題也朝後放一放，先問別的。”
紀發無奈，然後想到了什麼，道：“你們在贗品裡面留下仿真標籤，真是爲了有朝一日被抓的時候，以你們在做工藝品的理由翻供嗎？”
“呵呵。”
榮先生冷笑一聲，道：“翻供？甲高火球四個人，翻供得了嗎你覺得？”
紀發愕然。
的確，甲高火球四個人被抓捕後，就被秘密機構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很顯然，他們想要翻供，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們是爲了什麼？如果沒有仿真標籤，你們不是賺得更多嗎？”紀發道。
榮先生嘿嘿一笑，看獵物一樣看著紀發，道：“這是因爲有仿真標籤，國家會更晚一些將注意力放在我們身上，雖然同樣會被抓，但我們可以有更多的喘息的時間。在這段喘息的時間裡，我答應了我背後的那個人，要爲他做一件事情。”
紀發只覺一個天大的秘密正在向自己靠攏，道：“幫他殺了我？”
榮先生怪笑一聲，道：“幫他養肥你。他不喜歡吃瘦肉。”
紀發聞言渾身一抖，只覺事情絕對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