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庫率領千餘精兵,衝破層層阻擊,到得‘天雪峰’之時,只剩不足三百人馬。
苦戰(zhàn)連連,兵損將折,代價不菲,可他必須要這麼做。那日莫烏泰近千人馬,片刻就遭俘獲,這是何等的實力,何種的危機。孟庫甘冒奇險,親探原由,就是怕有朝一日,兵臨城下,西遼尚未反應,就莫名其妙的覆沒了。臨行前,他對幾個孩子叮嚀囑咐,特別是小五蘇罕。
“父汗~您一定要回來~”蘇罕瘦弱的身子緊緊抱著孟庫。
“我們草原的男兒,拿得起,放得下,無所畏懼。蘇罕啊~記著我的話,不管多難,一定要帶著大家活下來。”孟庫狠心推開了蘇罕,然後又用力握著蘇罕的肩頭,鄭重地說。
冬天剛過,草原上綠意漸起,那連綿不絕的生命力就象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一樣,生生不息,代代相傳。
……
孟庫入境,在趙懿忻看來無異於自尋死路。他雖然讓人沿路伏擊,卻遲遲不派大隊人馬跟孟庫對決。趙懿忻多年征戰(zhàn),也是善兵之人,知道這樣做損失最小,而且越是深入雲兆國境內,孟庫逃脫回去的可能性越小,失去了孟庫,西遼羣龍無首,必有大亂。
……
孟庫公開前來雲兆國,謹賀國師的仙宮落成,是想挑明一件事:趙懿忻雖爲一國之君,卻管不到天上。尹士初要是聽命於他,那就讓人生疑了,想必不是什麼真仙。
孟庫以自己爲代價,探知尹士初實力,同時分化趙懿忻與尹士初,削弱甚至是激化兩者矛盾,其爲一石二鳥之計。雖是一招險棋,但是,未必沒有迴旋餘地,若是別人,自然是有去無回,可換成孟庫,就有一線生機。至少,他還能到得了‘天雪峰’。他算準了趙懿忻會一點點消耗他的兵力,到了最後纔出致命一擊。
……
仙宮竣工。
當日,京城中及外省的權臣親貴齊至。
孟庫等人被攔在山下。
“可汗遠到而來,你們雲兆就是這樣待客的!”孟庫的親隨怒道。
“喲~原來是孟庫啊~我們還以爲是一羣灰頭土臉的乞丐呢~哈哈~”不少的雲兆臣子們鬨笑起來。
“你們欺人太甚!”那親隨氣極,瞪目上前,威武的氣勢倒把這些雲兆臣子嚇得連連退後。
“不必理會他們~”孟庫雖然風塵僕僕,仍不失王者風範。
等了片刻,恆帝趙懿忻來了,他隨帶得近衛(wèi)軍,立即將孟庫等人團團圍住。
如此境地,又無人通報,孟庫運足內力,向山上呼喊,讓尹士初來見他。
孟庫來此地的用意,尹方宇怎會不知,遲遲不去接他,就是有意晾他一會兒,聽他呼叫,便懶懶傳音:“上來吧。”
聽見聲音,趙懿忻倒是同意放行,卻僅限孟庫一人。於是,兩方又爭吵起來。最後孟庫同意隻身上山。
西遼軍士都看著孟庫邁上臺階。
剛走幾步,便有云兆近衛(wèi)想推一把孟庫。孟庫厲目一亮,那人便不敢造次。可另有人不以爲然,不屑道:“怕他什麼!”
話音一落,四五隻手,同時推搡過來,竟將孟庫當是受解押的犯人一般。
西遼將士那見得了這個,羣情激憤。一時間,雙方都準備亮兵器。
尹方宇在山腰,久久不見孟庫上來,也能想象會發(fā)生什麼事,就步行下來領人。
瞧見尹士初,趙懿忻瞇了瞇眼,似有怒意,在他看來,身雲兆國的國師應該完全站在他這邊。趙懿忻暗道:似乎該讓這位國師大人知道自己的本分。想必是我對他太寬容了。
“既然來了,就上去吧~”尹方宇說。
“我是來向你賀喜的,不是來他們的~”孟庫走到尹方宇身邊,然後挑撥的看了趙懿忻一眼,對尹大國師說。心中卻想,尹士初果然有古怪,這麼些年了,竟然毫不見老。
尹方宇沒有接孟庫的話,領路走在前頭。孟庫及隨行將士緊跟其後。趙懿忻的臉色更加抑沉,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烏拉拉這一大羣人都上了山,到了半山腰歇腳時,終於有人發(fā)難,矛頭直指尹大國師。在雲兆君臣看來,孟庫已是甕中之鱉,被抓是早晚的事,倒是尹士初,居然敢公開跟敵人勾結,其心可誅。
跳出來的人,是尹方宇新收的十八個徒兒中年紀最大的,他平時跟阿香最不對盤。此人暗諷國師欺世盜名,毫無本事,還跟外結西蠻人,居心不良。
這半山腰幾間小屋前,尹方宇成了衆(zhòng)矢之的。趙懿忻冷冷不語,俞敉暗自慶幸,傅遠山擰眉不喜,秦風、徐青不知可否,嚴宏樑、俞蒼海面有愁容,跟著王紅山一起來的周攬月?lián)鷳n不已,想讓兒子幫幫尹士初,可小鬼頭王斌城卻不敢站出來。倒是莊東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似乎對尹士初很有信心。
“你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士初,待在這等地方,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跟我去草原,縱馬馳騁。”孟庫笑裡藏刀,火上澆油。貌似站在尹士初這邊,實則用心險惡。
“是誰跟我們簽下臣服之約,日後又公然毀約!你們纔是小人!”
“我們是草原之鷹,怎麼能臣服於你們這些鼠輩!”
“哼!無知蠻夫!都到了這個境地,還敢無禮!”
“你們也配我們以禮相待!”
……
這兩邊都不是善茬,脣槍舌劍,你來我往,吵得好不熱鬧。
不知是誰,先動了手,‘噌!噌!噌!’雙方都拔出兵器,這是要開打了。
阿香從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心下害怕,就死死抓著趙懿徽的手臂,趙懿徽不喜,要推開,卻推不開。角落裡的俞小云低頭抱著酒罈一聲不吭。
默默掃過一張張臉,那些表情,那些心思,尹方宇看在眼裡。這些都是小子輩,實在沒什麼可瞧的,不過是小場面。想當年尹方宇跟聖祖開疆闢土,兩軍對壘,幾十萬人,馬蹬蹄,氣息沉,槍戈閃,何等的恢弘、雄壯。
“要打,這裡不是地方,小心砸了我的酒~”尹方宇聲音不響,可每個人都聽清。
那些善於溜鬚拍馬、見風使舵之人,很想跳出來笑話尹大國師幾句,不過他們都忍了,因爲氣氛詭異,憑多年看人臉色的直覺,他們覺得貿然說話很不安全。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用鄙夷的眼神去看那個說話的人,那個國師大人。
可以說,尹方宇此時毫無威信可言。
尹方宇卻不在意,她很小就懂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個人的本事再大,也抵過人人敵視和處處暗算,那樣活著累,活得辛苦。所以她很少衝動。可是,不衝動,不代表沒有情緒。就象低調的人,暗暗也會做些大事。就象老實的人,也會生氣發(fā)火。
人生苦短,尹方宇雖然活了上百年,但是她仍覺得時間不夠,她喜歡平平安安的,想過細水長流的生活。不願燃燒激情,不願輕易冒險,所以她能一次次的隱忍退讓,不去貪圖短暫歡愉。可是,有時候沒得選,退了一步又一步,難道要等到退無可退,別人欺人上門來。不,她不,尹方宇早就不再這樣了,她不會一味的退縮,而是會等待時機,一擊即中。
孟庫算計她,趙懿忻要除掉她,其它人想著利用她,她都知道。可她沒精力一個個去對付他們,所以她要選一個好的時機,震懾他們。
尹方宇絕不象表面上所見,是個單純的好心人,一次次的血淚教訓,她都記著,她會保護自己,她從不指望別人來救她。她雖然會後悔,會心軟,但是,最多的時候,她其實是冷酷的、狡猾的。就象過去,玉公主愛她,可她卻寧可錯失這份情愛,寧可看著喜歡她的人痛苦,也不願自己被傷害。
現(xiàn)在,尹方宇明知道他們不會聽,卻還要說。她在等,等這樣一個機會,讓她名正言順的機會,讓她有道理拋下一切,有道理無所顧忌。別看尹方宇冷冷清清,可是,越是這樣的人,爆發(fā)起來的能量越大。因爲長時間的壓抑,因爲長時間積攢,只等那一刻釋 放,那一刻決絕。
刀光劍影,兩幫人還是打起來了,孟庫人少,卻好在兵精將猛,又加上場地狹小給他的優(yōu)勢,所以沒有落了下峰。
混亂中,俞小云一個不穩(wěn),抱著的酒罐滑落,眼看要掉在地上。尹方宇玉指一收,白袖一展,那酒罐就飛到了她的手中。仰頭喝下龍膽酒,寒意入腹,她冷眼旁觀,纖臂寬袍,散發(fā)豪飲,沉靜灑脫。只是在這紛亂之中,少有人注意到而已。
存酒的屋裡傳來了破碎聲,尹方宇迷離的眼中即刻清明,寒光閃閃。
她閉上眼睛,怒氣四溢……
風聲驟起,如鶴戾嘶鳴,一股熱浪,鋪天蓋地而來,山上的殘雪盡溶。
天象急變,衆(zhòng)人皆是一愣。突然,他們各自手中兵刃大抖,似有牽引一般,衝破阻隔,紛紛向空中飛去,頓時,利器匯聚,還一把把豎立,景象十分陰詭。
頭懸利刃,誰人不驚。
此時,只有孟庫手中還緊握戰(zhàn)刀,可誰能知道,他掌中正似烙鐵灼燒。再也抓不牢了,戰(zhàn)刀脫手而出,向尹方宇飛去。
尹方宇一手執(zhí)酒,一手接下刀。
這下子,大家都靜了。只見國師搖了搖酒罐,頭一側,湊近了聽酒水敲擊罐體的聲音。“還能再喝一口~嘻嘻”尹方宇居然笑了,笑得這麼沒心沒肺,笑得這麼頑童稚氣。
喝了這最後一口,尹方宇隨手扔了酒罐,‘嘩啦’一聲脆響。
孟庫死盯著自己的愛刀,看它在別人手中悲鳴作響。
光潔寬大的刀面上,映著尹方宇的面容,一張笑瞇瞇的臉,飛鳳目,斜長眉,潤朱脣。
滿天那如麻的利刃,隨著國師的笑容,發(fā)出陣陣哄鳴。
風聲嘶響,刃鋒相擊,寒氣與熱浪交替旋轉,空中窩雲聚攏。
尹方宇笑著擡起頭,豪氣干雲,執(zhí)刀飛入空中。(以下詞句選自羽泉《辛棄疾》,特此說明。)
醉裡橫刀立斬,夢迴吹角連營,身似離箭刺雲,弓如霹靂弦驚。
只可嘆~赤誠總被雨打風吹。看今日~如虎氣吞萬里山河。
一笑人間萬象,春風不染衣襟,忘卻寒冬冰秋,舉杯只展歡顏。
將軍不老白髮生,
擡頭何處是神州,
看不盡江水奔流,
道不盡千古興亡。
金戈鐵馬戰(zhàn)不休,
身後功名論英雄,
驀然回首數(shù)風流,
非皇非帝非諸侯。
天地間,至寒與至熱之氣紅白交纏,似一條兩色龍橫掃肆虐,即便是武功高手,也無法抵擋這股氣浪,紛紛臥倒。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皇侯將相,不過都是匍匐顫抖的螻蟻。此時,誰敢跳出來說國師大逆不道。
這一刻,尹方宇是令人敬畏,令人震撼的,可是她卻並不歡喜。
一方是隨心所欲的冷酷,能□□踐踏世間。
一方是少得可憐的美好,需滴水穿石求取。
她想選擇放肆,想無所顧忌,可是她又不願失了心。
她懷揣緊緊的這顆心,雖然渺小,卻是她最珍視的。
……
許久,雲舒風止,天空晴朗。所有的兵器都不見了,倒是山頂?shù)摹窈畬m’前,多出巨碩的一刀一劍,刀身如墨,劍體錚亮,一黑一白。
幽冥鬼刀,絕世好劍,左右分立,深插地上,就象兩塊墓碑,祭奠上千柄被尹方宇熔鍊的利刃。
尹方宇耍完了酷,不知飛去哪裡,到天黑都沒回來。
滿山都是氣虛□□,捲曲在地的人。
孟庫、莊東其、秦風是少有幾個,還能站起來的。莊東其、秦風都護在趙懿忻身邊。孟庫蹣跚著,一個個檢查親隨們的狀況。
趙懿忻雖有武功,卻不知爲何,全無氣力,體內冷熱交結,痛苦不堪。此時,御醫(yī)也在痛苦哀哼,派不上用場了。
趙懿徽、俞小云躺在地上,圓睜雙眼,都不敢相信,尹方宇連他們也不管了,不是說,他們是自己人,跟別人不一樣嘛!爲什麼,爲什麼這麼狠心,爲什麼哄騙我。
第二天一早,消了氣的尹方宇回來了。
昨天晚上,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衝動了。雖然這些傢伙沒安好心,還敢砸了她的酒。可是一概不論,統(tǒng)統(tǒng)打倒,這種做法卻要不得,很容易誤傷好人呢。
尹方宇還想起俞蒼海那老頭,他年紀一把,可別被整死了,等明天早點去看看。
早晨一醒來,尹方宇一拍腦袋,這纔想起趙懿徽和俞小云,忙飛回‘天雪峰’。
“你~你居然關心那老傢伙!”趙懿徽掙扎著坐起來,他火大了,原來他在尹士初心裡的地位,還比不過一臉皺紋的俞蒼海。
尹方宇明明心中有愧,卻死撐著不理他。先看過了幾個年紀大的,纔過來,把趙懿徽、俞小云一帶,準備走人。
“還有我呢~你不要忘了我~”阿香急了,拼命叫起來,可是,體力不支,聲音不響。看過尹方宇發(fā)飆,她也不敢耍橫了,可憐兮兮,陪著小心,生怕尹方宇不管她。
阿香這一叫喚,那此起彼落的痛吟聲,立即都變成了哀求聲。只有少數(shù)骨頭硬的,沒出聲,他們多是孟庫這邊的。
孟庫連滾帶爬,狼狽之極,衝到尹方宇面前,請其施救。尹方宇冷冷地看著他,他卻不怕,坦然無懼的回視。
尹方宇薄脣一動,“離間計~”
孟庫的臉,頓時一紅,知道自己的用意被識破了。
“救救我兒子!”周攬月突然喊起來。
尹方宇轉過頭,注意到了她,心說,還好回來,不然罪過大了。
她去屋裡尋出壇酒,放在王斌城面前。
“別喝多,一點就行,再輔以內力運以小週天,便無事了。”尹方宇說明,這也是在告訴其他人。
“我也要~我難受死啦,一會兒火燒,一會兒冷刀子扎啊~我要死啦~”阿香又叫起來。
尹方宇聽了,也不理會,走到周攬月面前,伸手將她扶起,並輸了一股詳和之氣。
周攬月的體內陰陽之氣平衡,即刻恢復了氣力,她朝尹方宇感激的一笑。尹方宇面無表情,看不喜怒,其實尹方宇是很尷尬的,心裡有愧。
可是,有時候事情就這樣,明擺著是被虧待了,卻還是感謝那個虧待自己的人。
“啊喲喲,疼死我啦,我活不了啦~你眼裡只有漂亮女人,不管我的死活啊~”阿香在地上翻來翻去。
尹方宇無奈,再不停留,帶著趙懿徽、俞小云,還有阿香,飛去了山頂。
阿香摟著尹方宇的脖子,一臉的小人得志,也一臉的幸福快樂。
……
幾天了,趙懿徽都不答理尹方宇,俞小云見著尹方宇也是故意躲開,只有阿香老是圍著尹方宇轉,羅裡羅嗦,十分恬躁。
趙懿忻回去了,孟庫還留在山中,說要跟國師談談,尹方宇避而不見。
趙懿忻第二天就派人來一探口風,說有意向擴建‘玉寒宮’,不知國師的意思如何,又道國師天職繁重……反正就是向尹方宇示弱。
雖然知道這是假意屈從,尹方宇也不介意,至少震懾的目的達到了。
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幫人不敢再來觸她的逆鱗了。
只是有一樣,酒量有限,供不了這麼多人,終是有人不治,還多是身弱的文官。這毛病醫(yī)生能暫時緩解,卻不能根治,因爲冷熱兩道氣,實在太霸道了,一般的藥,作用不大。
位高權重的,自然能分一點酒,來調和這至寒至熱之水,不落下病根。沒有酒的,不是病死,就是苦熬,恨綿綿無絕期。
張玉書那天不知爲何,沒有來,算是逃過一劫,不過他倒是找上門來求酒。誰都不願得寒熱癥而死,連著陳平文也被拜託到了,只是愛德華不肯讓他來。
尹方宇自己沒出面,把事情交給王斌城去辦。王家倒是發(fā)了,不光是錢,更多的人情。朝中的文官死五分之一,出缺的多了,王紅山就把小兒子王劍平給塞進了戶部。
孟庫主動在‘天雪峰’,給國師打雜。一邊醫(yī)治自家親隨,一邊找機會接近尹方宇,想說服尹方宇去草原。尹方宇不想被他這樣慢慢的感動,就找了一天,把他們都揪回西遼去了。
這事情七七八八,到了夏末纔算是揭過了。
‘天雪峰’算是迎來了平靜安詳?shù)娜兆印]有人騷擾,只有山頂忙碌的勞工,辛苦加建‘玉寒宮’。山下的徒弟們都很老實,不但對尹方宇極是尊重,連阿香也不去惹了。
……
人家都怕你,不怕你的,又不理你。尹方宇表面冷漠,心裡還是不喜寂寞的。百多年來,第一次被人家這麼‘敬畏’,尹方宇還要好好適應適應。
一日,尹方宇收功下山。趙懿徽冷冰冰,俞小云埋頭做事,阿香午睡未醒。
尹方宇窮極無聊,抱了琴,找角落去排解。(配樂,選自羽泉《塵埃》比較能反應主角此時的心境)
有一顆用溫情做心靈的渺小塵埃,
不倦地獨舞在荒涼紛亂江湖之外。
笛聲起簫聲落,瑟瑟琵琶嘆無奈。
情長短心腸斷,化做無聲卻徘徊。
卻徘徊~
若煩憂怎堪再煩憂,怕離愁卻難躲離愁,如塵埃不由自己搖擺,說無情卻只因有情在……
天黑,風涼,遠處亮光點點,工匠們還在辛勞。
尹方宇站起身,連琴也不管,正要下山。反正現(xiàn)在絕對沒人敢偷她的東西。
猛得見著一個身影,就在十步開外,似乎已經站了很久。尹方宇心下大駭,她竟然沒發(fā)現(xiàn)有人。果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都這樣了,卻仍是沒到無敵的地步。
那人一步步走近,相貌還不及細瞧,可那手中的一團白物,卻向尹方宇撲來。
尹方宇處變不驚,隨時準備出招。等那白物過來,一看之下,居然是隻狐貍,那廝親熱的勁兒,尹方宇想起了自己養(yǎng)過的‘白毛團子’。越看越象,就是大了些。
“你的白毛團子~”那人的聲音十分動人,柔和還富有磁性。
“我們認識?”尹方宇看清那人相貌,就問道。
她能確定沒見過這張臉,如此俊美的臉孔,她見過不會忘記的。只是奇怪那人,怎麼帶有一種讓她熟悉、親近的感覺。
注:此人算是男主,身世可見《酒香流長》姐妹文《虛魂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