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健一夜未睡，精神還不錯。此時已到黎明，旭日初昇，韓健伸個懶腰準(zhǔn)備進宮面見女皇。
卻在此時，出去抓人的張行和楊曦回來，看他們模樣，這次收穫並不大。
“少公子，戶部涉案人等全內(nèi)鬥不在府上，據(jù)說是一起進宮面聖去了，可能是向陛下告您的狀。”張行帶來外面最新的消息。
“面聖？”韓健微微皺眉，“他們膽子也不小，這時陛下起了嗎？”
楊曦道：“聽宮裡人說，姐姐一夜沒睡，都在燁安閣裡等我們的消息。現(xiàn)在這些人大概已經(jīng)見到姐姐了，不知他們會對姐姐說什麼。”
韓健暗忖，這些人要麼是去找女皇，痛陳他的不是，說他屈打成招冤枉好人，要麼是去哭訴衷腸以求女皇的原諒。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過現(xiàn)下韓健手上不但有人證，且有大量物證爲(wèi)基礎(chǔ)，他還怕那些人說什麼？恐怕女皇也不會聽這些無恥之徒廢話。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是馬上進宮揭穿這些人的嘴臉。
“行，是時候進宮找陛下呈奏案情，打起精神來！”
韓健說著，與楊曦司馬藉等人一起進宮，在應(yīng)天門外便見到不少官轎。因爲(wèi)當(dāng)日並無早朝，這些官轎十有八九都是涉案官員的轎子。
“張侍衛(wèi)，你留下，凡是從裡面出來的大臣，是跟案子有關(guān)的，一律就地拿下，押回廷尉府候?qū)彙！?
“是。少公子。”張行領(lǐng)命。
正在此時，從皇宮應(yīng)天門走出一名大臣。張行下意識準(zhǔn)備上去拿人，定睛看清楚卻又不動。從皇宮裡出來的正是上聽處首席大臣顧唯潘，此時顧唯潘手上拿著一份奏本，顯然是剛進宮面聖出來。
“早，顧首席。”韓健笑著上前打招呼，這可是未來老丈人，要搞好關(guān)係，不然他和顧欣兒之間有情有義也會被這老傢伙拆散鴛鴦。
“你們這是？”顧唯潘環(huán)顧一下週圍。全都是宮廷侍衛(wèi)，這架勢不像是普通進宮面聖。
“顧首席，我們在辦案，沒別的事的話，我這就要進宮去見駕，告辭告辭。”韓健笑著跟顧唯潘告辭，隨後帶著司馬藉等人進宮去。
顧唯潘卻沒著急走。立在皇宮門口看了半晌，因爲(wèi)昨夜之事尚未流傳開，他尚不知城中發(fā)生何等狀況。直到上午他去了上聽處，才知道昨夜城裡發(fā)生了轟動的案子。
……
……
皇宮，燁安閣內(nèi)。
韓健先找人通傳過，隨後與楊曦二人一起進燁安閣。此時燁安閣內(nèi)氣氛有些壓抑。整個燁安閣中有十幾名大臣，除了涉案的戶部官員，還有個老熟人，也是他派人在城中搜捕一夜都沒抓到的庫司部領(lǐng)馬繼寧。
韓健心說，馬繼寧敢進宮見女皇。膽子夠肥的。
“臣參見陛下。”韓健行禮道。
“東王你來了？”女皇本來低著頭在看什麼東西，聞韓健聲音便擡頭。語氣不冷不淡。
“陛下，臣經(jīng)過一夜徹查，已將案件基本查明，這是本案案情，請陛下過目。”韓健將奏本呈上。一旁的盧公公趕緊接過奏本，遞交到女皇面前。
女皇看著奏本，旁邊那些涉案官員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也是在得到昨夜馬繼寧通知之後聚集在一起，後來一想幹脆進宮，對於外面案子的進展，他們也不太知情。主要是這時代消息太過滯後。
女皇大致看了下奏本，擡頭看著韓健，問道：“東王，你的上司馬部領(lǐng)向朕參奏，說是你僭越行權(quán)，無端緝捕庫司一等官員，致夏糧入庫之事無法爲(wèi)繼。另參奏你置朝廷王法於不顧，濫用私刑，屈打成招。可有此事？”
女皇說到這些，旁邊那些官員腰板也硬了一些，都打量著韓健，只要韓健狡辯，他們會拿出不少證據(jù)來證明這些事是真的。
“回陛下，確有其事。”韓健直截了當(dāng)?shù)爻姓J(rèn)，倒讓旁邊那些官員稍微吃驚了一下。
女皇道：“東王你如何解釋？”
“回陛下，臣是爲(wèi)查案，不得已之時行不得已之手段，實屬無奈。”韓健行禮道。
一旁一名官員冷喝道：“那東王你所查就不合法，這些又如何可以呈奏於陛下？”
“這位是？”韓健打量著眼前此人，四十多歲，看上去也挺正派，一身官服穿的很得體，應(yīng)該是那種很注意儀表的官員。
“戶部右侍郎，何效先。”那人語氣不善道。
“何侍郎？你爲(wèi)何在此？你府上已經(jīng)被在下查抄，你可知曉？”韓健笑道。
“你說什麼？”何效先稍微一驚，冷笑道，“東王，你不但僭越拿人，還不經(jīng)陛下所允，便擅自查抄朝廷命官府邸，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能在本官府上查到什麼？陛下，還請您爲(wèi)老臣做主，不能讓東王再如此放肆下去。”
韓健笑道：“在下的確未在何侍郎府上查抄到什麼罪證，但卻在何侍郎城西的當(dāng)鋪地窖中，查抄出白銀六十萬兩，至於何侍郎還在其他什麼地方藏了值錢的東西，這個……在下只能慢慢查。”
女皇神情仍舊很淡然看著何效先，問道：“何侍郎，對此你有何解釋？”
“回陛下，臣身爲(wèi)朝官，謹(jǐn)記爲(wèi)臣之守則，怎會斯開當(dāng)鋪有違國法？這……都是東王栽贓陷害。”
韓健笑道：“何侍郎先別這麼急著下定論，六十萬兩銀子，在下要栽贓或許拿的出來，但若是一千三百萬兩銀子……恕在下口快，現(xiàn)在初步查明的有這麼多，具體是多少，還要細細點算。不知諸位同僚，以你們的年俸和祖上的積業(yè)，幾輩子能攢的出這一千三百萬兩銀子？”
在之前韓健說查抄府邸的時候，已經(jīng)有官員神情不自然，因爲(wèi)不是所有官員都像何效先一樣把銀子放在外面。在這年頭，沒有銀行，錢莊又是私人辦的不牢靠，大筆銀錢要保存，最穩(wěn)妥的辦法還是藏在家裡。如今府邸被查抄，那等於是罪證全然落在辦案人的手上。罪證被人拿住，他們便沒有底氣再強辯。
聽到韓健說出的數(shù)字，不但那些官員慌了，連女皇聽了眉頭也不由蹙起來。
如今魏朝一年的國庫財政收入不過才幾百萬兩，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收入，也剛到一千萬兩，而現(xiàn)在初步查抄出來被貪污虧空的銀錢就到一千三百萬兩，是魏朝一年財政收入還多。若是這些銀錢全部落在北王手上，如韓健之前所言，此消彼長之下，朝廷在這一戰(zhàn)中如何持久？
言至此，連剛纔還囂張不已的何效先也啞口無言。韓健既然查抄了一千多萬兩銀子，還只是初步的數(shù)字，這已經(jīng)令他無法再繼續(xù)強辯下去。
韓健道：“既然何侍郎說自己是被人冤枉，臣請陛下，將所有涉案人等全都交由臣來徹查，若是卻有罪過，臣會依律依法懲究，決不姑息。若是的確被人冤枉，臣也會還他們一個公道。”
“陛下……”
何效先還想說什麼，被女皇擡手阻止。女皇道：“既如此，朕準(zhǔn)東王所奏，你們退下。”
那些官員黑著臉依次退出，剛到門口，卻已經(jīng)被宮廷侍衛(wèi)拿下，都無須到宮門口。
等人都退下，整個燁安閣內(nèi)只剩下韓健和女皇姐弟三人。
女皇和顏悅色看著韓健，微微一笑道：“東王你做的很好，不枉朕對你的信任。小弟你做的也很好，這次案情這麼快查明，朕感欣慰。”
楊曦被姐姐稱讚，一臉笑容，卻不肯貪功，笑道：“都是韓兄有本事。”
韓健卻沒楊曦那麼“放肆”，老實行禮道：“爲(wèi)陛下分憂，乃是爲(wèi)臣之幸。”
“東王也不要謙虛了，案子，朕會繼續(xù)交給你們查，但三司……”
聽女皇說“三司”，韓健知道女皇要走司法手段了，這是女皇一向的習(xí)慣，就是大事化小。一旦走上以三司會審的路，那案子基本就被彈壓下來，因爲(wèi)三司當(dāng)中有不少北王黨的成員，他們會想方設(shè)法營救同夥。
“陛下。”韓健打斷女皇的話，道，“臣請陛下，再給臣一天時間，來查明涉案人等。臣保證，不將事態(tài)擴大，但一些涉案人，臣希望其不要逍遙法外，哪怕他已退下官位，或者是……壽終正寢。”
韓健這麼一說，女皇微微一愣，女皇在想韓健這句話的意思。
女皇再一想便明白了，說什麼“退下官位”“壽終正寢”，其實在說那個暴死的李維。韓健這麼說其實想說，他會把李維牽涉到案子之中，那李維就是逆臣，他的死影響就沒那麼大，如此一來黃烈的事女皇也容易向天下人交待。
女皇一笑，這笑容中有幾分快慰，這些事雖然她也想到，但她卻不會用這麼出人意料的辦法。
“那朕就準(zhǔn)你，再徹查一日，明日，朕會著三司接手此案。你是東王，外藩之臣，有些事交給三司來處置會妥當(dāng)一些。”女皇最後說道。
韓健再行禮道：“謝陛下信任，臣會竭盡所能，在這一天時間裡，儘量查清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