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於我大姐來說，連番受刺激，加上瑯兒的成長不順利，讓她的情緒變得反覆無常，難以自控，時常動不動的就要尋死覓活，逼迫皇上要爲他們母子的性命做打算。要麼就立瑯兒爲太子，要麼就封瑯兒爲王，趁著皇后娘娘還未動手拔出他們母子這對嚴眼中釘，肉中刺，求皇上早日放他們出宮，到封地去，保個平安。皇上對我大姐的情誼未斷，當然不會答應她這麼做，可又禁不住她再三的鬧騰，只好採取避爲上策，躲在佩居宮，儘量減少和我大姐爭吵的機會。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嘛，國事已經夠皇上不堪負重的了，又再加上家事的折騰，別說皇上了，天下哪個男人能受得了。但皇上越是避著我大姐，她便越是胡思亂想，心中不得平衡，結果將事情越搞越僵，路皇后那邊便趁此機會又想出了一個新的折中的法子，那就是勸皇上再次選秀納妃，以皇上的年紀，寵幸新人的話，再延續龍脈香火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幾經猶豫，終於還是同意了此事。雖然不能說皇上與我大姐已是恩斷情絕，但至少表明，皇上對我大姐已失望至及，甚至對瑯兒的疼愛也因爲我大姐的關係，遠不如以前了。我大姐一直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皇上身上，也就可想而知，這對她是多麼大的打擊。其實我所擔心的，並不僅僅是大姐不再受寵，還更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可怕的行爲來。染煙，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幫幫他們，幫幫莫家，你天性善良、單純，皇上不會懷疑你別有動機，你所說的話，皇上一定能聽得進去。然後你再勸勸大姐，幫她一起想點辦法，挽回皇上的心，那至少就算以後皇上不立瑯兒來太子，也會安排好身後事，爲大姐和瑯兒考慮一個周全的去處，而我們莫家也能全身而退。”

“懷蒼。”染煙沉默了許久，才淡淡道：“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不理世事，自由灑脫的人，可沒想到你爲了莫府，考慮得如此細緻周詳，看

來我還真的是不夠了解你。”

“誰讓我也姓莫呢。”莫懷蒼一臉的無奈和茫然道：“我那些不羈和灑脫都是裝出來的，是做給外人看的，好像我對一切都可以不在乎。是的，我可以對一切都不在乎，除了我的家人，我不能對莫府的事置之不理，我做不到光顧著自己瀟灑快活。每每想到自己因爲身體的原因，不能爲爹分憂，我就格外內疚。染煙你是在幫自己，也是在幫我，你懂嗎？我們都是不甘心命運擺佈的人，都希望能夠靠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存在價值，讓所有輕視我們的人，重新接納我們，利己利人，何樂而不爲。”

染煙定定看著莫懷蒼，莫懷蒼一改往日的恬淡，第一次顯得情緒如此激動，這讓染煙平生出許多陌生感，眼前的莫懷蒼真的是她曾經認識的那個人嗎？莫氏兩兄弟爲什麼都曾讓她自以爲了解，而後又忽然發現他們和自己距離得是如此遙遠。

“讓我考慮一下吧，懷蒼。”染煙儘量以平淡的口吻道：“如果能幫別人，又能幫到自己，自然是件雙贏的好事。可是我怕我沒有你所說的那個能力。”

“你一定有的，染煙。我相信。”莫懷蒼的話尚未說完，染煙便淡淡的打斷了他：“別說了，懷蒼，我自己有多大本事，我自己心裡最清楚，皇上的年紀比我大得多，閱歷不可謂不深厚，以皇上的智慧，我相信絕不是某一個人就能左右和影響得了的。尤其是我，我在皇上的心目中，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重要，不過俐妃那邊，我倒是可以幫她想想辦法，幫她改善和皇上的關係。只是我也不能確保，我的話俐妃能不能夠聽得進去，所謂盡力而爲罷了。我也不希望看到敏兒和瑯兒兩個無辜的孩子，因爲後宮之爭而生活在痛苦中，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非常好，染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莫懷蒼順勢握住了染煙的手，他的

動作顯得那麼自然，又那麼情真意切，同時眼中亦是深深的嘉許。

“我喜歡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莫懷蒼說道：“你不僅善良、堅韌，還極懂得掌握分寸，更有自己的主見，鏡明他實在是太幸運了。”

染煙看了莫懷蒼一眼，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二哥別這麼說，我相信有一天，一定有一個比我更加幸運的女子，能得到二哥的青睞，成爲二哥溫柔賢淑的嬌妻，到時二哥、二嫂夫妻伉儷情深，豈不是讓我和鏡明也會羨煞不已？”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莫懷蒼浮出一臉的苦笑：“你能這麼說，那是因爲你不清楚，忘卻一個人比守著一個人更難，特別是你從見到的第一眼就悄悄喜歡上的人，哪怕她那時年紀尚小，可你彷彿已經看到了她長大後的樣子。你會希望守著她長大，看見她的每一點滴的變化，然後和她在時間中相知相依，慢慢變老，走過這一生一世。所以我其實更多的時候在想，就算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不管她是幸福也好，快樂也罷，我只要靜靜的守著她，看見她燦爛的笑容，看見她青春的雙眸，我的心也會同樣溢滿幸福與快樂，那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染煙聽得出神，她呆呆的看著莫懷蒼，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莫懷蒼的一字一句都彷彿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對莫鏡明又何嘗不是如此？爭來吵去的直到現在，也還是沒能徹底割捨自己的情感。

染煙嘆了一口氣，將臉側向一邊：“你娘把心愛的琴都送給了我，也是你的意思嗎？懷蒼。”

莫懷蒼又是一陣苦笑：“我聽我娘說，琴給你們送過去以後，倒是鏡明更喜歡它，時常爲你撫琴、彈曲是嗎？這樣也好，我孃的琴總算得其所用了。她和我爹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逐漸淡去，可你和鏡明卻可以繼續寄託她的某種憧憬，琴瑟相攜，百年好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