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認真的！

我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林序看著張黎明，眼睛裡閃爍著激動的神采。

他不知道應(yīng)該怎麼去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

這種感覺，就好像上澳門狂賭輸了幾千萬，馬上就要被債主逼到跳樓了，結(jié)果用最後100塊錢梭哈雙色球，把全省的獎池都掏空了一樣。

臥槽。

什麼叫絕處逢生?。?

技術(shù)的發(fā)展當然不可能是純粹由像自己這樣的“蝴蝶”、或者江星野那樣的“花粉”去賜予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林序也不用讓白墨費盡心思去搞什麼逆流計劃了。

人的因素依然重要，如果能夠快速篩選出更適合的人選，對技術(shù)的快速發(fā)展，也是有加成的。

而現(xiàn)在，這樣一個自帶加成buff的關(guān)鍵人員就擺在自己眼前。

不僅僅是因爲他豪華的簡歷，不僅僅是因爲他首席科學家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他的理念、他的思路從一開始就是正確的。

並且，貌似也是堅定的？

這樣的人，如果後期能投入到近地軌道粒子對撞項目中去.

這個項目，應(yīng)該會有很大的進展吧？

想到這裡，林序立刻開口回答道：

“我不可能跟你開這種玩笑——事實上，最新的線索我已經(jīng)上報了，只不過可能，你暫時還沒有收到而已?！?

“那倒是我的信息落後了.”

張黎明先是點頭，但隨即又話鋒一轉(zhuǎn)道：

“所以你不覺得，現(xiàn)在我們的研究方向其實在整體上是有.錯誤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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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高維通道是由宇宙泡產(chǎn)生的，那就意味著，通過這個高維通道，很可能會導致混亂的‘規(guī)則’逸散到我們的宇宙?！?

“末日很可能就是這樣產(chǎn)生的，對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要做的不應(yīng)該是利用高維通道，而是封閉高維通道？”

就是這樣！

林序重重點頭，但隨即又不由得有些疑問。

他的思路很可能是正確的。

那爲什麼，在手環(huán)世界裡，他這樣一個已經(jīng)掌握了話語權(quán)的科研人員，最終沒能主導近地軌道粒子對撞項目的走向？

那個項目的目的顯然是“擴寬通道”，而不是“封閉通道”啊。

林序稍稍皺眉，轉(zhuǎn)而又釋然。

確實，手環(huán)世界裡那個項目的方向未必是對的。

但實際上，誰又能保證，自己跟張黎明現(xiàn)在做出的推測，就一定是對的呢？

歸根結(jié)底，這也只不過是一次嘗試罷了.

想到這裡，林序開口回答道：

“我們現(xiàn)在不能太武斷地去下定論?！?

“雖然這個方向很可能是對的，但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正確、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們就還是得先組織實驗，先嚐試瞭解通道?！?

“只有足夠了解了，我們才能去談‘封閉’，對吧？”

“確實?！?

張黎明點點頭。

“恍惚之中尋有象，杳冥之內(nèi)覓真精——抱歉?！?

“林工，你的看法是對的。”

“我有時候會走極端?！?

“所以我纔會投身道教研究——準確地說，是道教典籍研究?！?

“說實話，這給我?guī)砹瞬簧俸锰帯！?

“你看，高維通道出現(xiàn)之後，很多知情的學者都因此陷入了茫然，但我就沒有，我的心態(tài)好得很?！?

“我倒是覺得，我這套思路其實可以推廣給其他學者，畢竟”

“還是別了吧?！?

林序趕緊擺手。

你能把道教和科研統(tǒng)一起來那是你的本事，這玩意兒真要推廣開來.

那不全完了？

“您對道教有偏見？”

張黎明似乎已經(jīng)放鬆下來，他不再糾結(jié)此前的問題，而是饒有興致地跟林序閒談起來。

“沒有，我只是覺得不太合適?！?

林序求助似的看向江星野，江星野幸災(zāi)樂禍地笑著，根本就懶得搭理。

張黎明咳嗽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我說的其實是真的?！?

“尤其是現(xiàn)在，如果確認宇宙暴脹理論的正確性、並已經(jīng)能夠在未來通過實驗觀測，那我們現(xiàn)有的物理學基礎(chǔ)，可就要被大部分動搖了。”

“那你說，我們這些物理學者，要怎麼自處呢？”

“其他人不知道，但對我來說，即便最後發(fā)現(xiàn)我們已有的經(jīng)驗都是錯的，那我也沒關(guān)係。”

“畢竟，整個宇宙，都是‘道’的衍生”

“這未免有點太玄妙了吧？”

林序擡手打斷了張黎明，張黎明頓了一頓。

“那我要是說，所謂的‘道’，所謂的‘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描述的就是希格斯場在早期宇宙的對稱性破缺呢？”

服了。

林序徹底無言以對。

他感覺眼前這個叫張黎明的男人真的挺奇葩的。

但怎麼說呢？

誰還沒點興趣愛好??？——

再說其實他也不是搞玄學的，很顯然，他只是把這玩意兒當成一種純粹哲學上的思辨指導而已。

只要不影響科研，隨他去吧。

林序?qū)嵲诖鸩簧显?，於是只好扯開了話題東聊西聊。

飛機漸漸開始下降，張黎明也重新系好了安全帶等待降落。

落地之後，三人先後走出機艙，又被安排在了一輛車上，準備前往狄寨村附近的臨時實驗基地。

張黎明似乎是看出了林序?qū)Ω吣芪锢?、量子物理這塊所知不多，於是也沒跟他做太深的討論。

兩人聊了一會兒林序在“另一個世界”看到的規(guī)則混亂區(qū)的實景，並無太大收穫，於是話題便又轉(zhuǎn)到了道教上。

而林序很快也發(fā)現(xiàn)，他並不像江星野在網(wǎng)上查到的信息那樣，是個“神棍”。

他只是愛學、愛聊這塊，實際上並不會把自己的思維強加在別人身上。

跟他聊天時，甚至會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江星野一開始還在玩手機，聽了一會兒，也沒扛住聽了進去。

這就讓林序更加疑惑了。

這樣的人理論上應(yīng)該會走得很遠纔對。

可爲什麼他的思路，最終沒被採納？

怪了。

或許必須要進入手環(huán)世界，去查一查二十年後他的簡歷，才能得到詳細的解答了。

從機場到臨時試驗場的距離並不算遠，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後，衆(zhòng)人在試驗場邊下車。

周邊的區(qū)域已經(jīng)全部被封鎖——當然，用的不是“高維通道實驗”這樣的理由。

“.國防光纜施工維護？？哪個天才想出來的這種理由？？”

林序目瞪口呆地看著外圍立著的牌子，轉(zhuǎn)頭朝秦風問道：

“真的不會有人懷疑嗎？”

“大概率不會的。”

秦風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

“因爲這地下真有國防光纜。”

“.真被挖斷了？”

“那倒沒有?！?

一邊回答，秦風一邊帶著林序走進已經(jīng)搭好的簡易實驗棚內(nèi)。

實驗棚並不算大，但裡面已經(jīng)塞滿了各種設(shè)備。

以及各種材料。

王一帆跟徐進已經(jīng)在一旁忙碌，看到林序過來，王一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兒迎了上來。

“林工，江工?！?

“黎明?！?

“都來了？坐飛機累嗎？”

“不累，也沒飛多久?！?

林序的視線越過王一帆看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忙碌著的徐進，而王一帆則是盯上了張黎明手上掛的一個八卦鏡配飾。

他皺著眉頭，語氣略有些不悅地說道：

“把你那破玩意兒摘了！這裡是實驗室，像什麼樣子？”

“我這不剛到嘛老師”

張黎明順從地從手上摘下手鍊揣進兜裡，隨即開口問道：

“現(xiàn)在進展怎麼樣？安排了什麼實驗？”

“時間太短，沒有安排太多實驗?！?

王一帆回答道：

“至少沒有你的部分-——今天讓你來只是來旁觀的?！?

“我知道。”

張黎明聳了聳肩，緊接著問道：

“具體有什麼？”

“很多。”

聊到工作，王一帆也沒有再用“老師”的姿態(tài)對張黎明頤指氣使，而是簡單明瞭地介紹道：

“這一次測試比上一次殺人蜂實驗的條件更加成熟，我們總共安排了4個實驗?！?

“0到2秒，激光干涉陣列掃描開口形狀，高速相機拍攝表面結(jié)構(gòu)?！?

“同時，向通道發(fā)射糾纏光子對。”

“3到5秒，SQUID超導量子干涉儀陣列檢測電磁異常，射電系統(tǒng)對準監(jiān)控可能存在的霍金輻射。”

“6到8秒，投入無人機載傳感器穿越通道，監(jiān)測通道內(nèi)各項物理數(shù)據(jù)。”

“第9秒，投入材料，人員進入，完成數(shù)據(jù)回收。”

王一帆的話音落下，林序在一旁忍不住感慨。

什麼叫效率?。渴颤N叫精密?。?

9秒的時間窗口幾乎已經(jīng)被榨乾，通過這一系列的實驗，雖然不能說對整個通道都完全瞭解，但至少，一些初級的信息是可以拿到了。

唯一的問題在於.

人還要進去嗎？

林序看著王一帆欲言又止，王一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沉聲回答道：

“這是必要的冒險?！?

“祝融號已經(jīng)證明，錄音錄像設(shè)備在高維通道內(nèi)是不可用的。”

“但，人可以?！?

“我們需要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人員，去帶回我們需要的信息。”

“我們已經(jīng)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他們也做好了接受一切結(jié)果的準備?！?

“明白?！?

林序不再多說。

實驗準備流程仍然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而此時，距離高維通道打開的時間，只剩下了最後六小時。

出於安全考慮，林序被請離了實驗室，在兩公里外的指揮部通過視頻遠程觀看實驗進展。

坐立難安的六小時很快過去。

11點36分15秒，激光干涉陣列開機。

下一秒，儀器報警，高維通道出現(xiàn)。

整個實驗流程迅速展開。

第9秒時，人員進入後消失。

同時，實驗材料投入。

但又瞬間出現(xiàn)。

坐在林序身旁的江星野突然握緊了他的手。

“不是運動。”

“真正導致進入高維通道後空間位置發(fā)生變化的，不是運動?！?

“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