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熹微剛剛褪去了些許,天氣有些陰沉,但是卻難得沒有了霧氣。
盧佑嘉身邊的侍衛官舒建華突然風風火火的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竹籃子,一進門就順手將籃子遞給了前來迎接的嬤嬤吳媽。
“呦,這是一籃子的小兔子啊!”吳媽一臉的驚愕,看著躲在筐子裡一角三隻瑟瑟發抖的灰撲撲的茸團一樣的小東西。
舒建華一邊拍著肩上的白霜一邊道:“司令早上出去打獵,正巧就在雪窩裡發現這麼些小東西。讓我拿回來,給穆小姐玩兒。”
吳媽伸手指了指樓上,道:“早起一直沒出來,估計還沒醒呢。我正準備著將早飯也端上去呢。”
舒建華一聽就笑了起來,嘴裡“哎呦”了一聲,然後將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口氣戲謔的道:“難爲司令早起精神大好,倒是累著了穆小姐。”
那吳媽一聽,便朝著他使了個眼色擠了擠眼睛,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滿臉不屑的道:“這有什麼啊?你擱這兒瞎高興什麼呢?”
“吳媽啊,你剛剛從官邸過來,可是不知道啊。”舒建華跺了跺腳,“司令這可是頭一回晚上歇在了穆小姐的房裡呢!”
“啊?”吳媽一臉的不可置信,“那,難不成,司令。。。。。。這是,這段日子都。。。。。。”她沒有再說下去。
舒建華便道:“可不是,自從穆小姐住進來,司令回渢河一直都是歇在客房裡,二人向來都是跟對外人一樣客客氣氣,循規蹈矩的。這下,司令可算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吳媽將早飯端進房裡的時候才發現穆子衿早就醒了,只是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抱著腿蜷縮在牀上,一雙似喜非喜的眉眼裡似乎還藏了淚水,縮在牀腳抱著被子怔怔的發呆。
“穆小姐,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吳媽試探著走過去將托盤放下道:“穆小姐,吃早餐了。你這是怎麼了?”
子衿只是坐在那裡像是一尊木偶一樣愣愣的沉默不應。
“吳媽,你出去,我來吧!”身後一個沉穩的男聲傳出,吳媽回頭一看,卻是天還沒亮就出去的盧佑嘉回來了。
他站在臥室的門口,手裡還拿著軍帽沒放下,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穿在身上,整個人一如往昔,英姿颯爽,玉樹臨風,但是總叫人覺得眉目間隱藏了幾分欣然的笑意。
吳媽一聽就“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盧佑嘉走過來停在子衿身邊,沿著牀沿坐下來。看了一眼吳媽剛剛放下的早餐,端起一碗銀耳連子羹來,親自舀了一勺輕輕的吹了吹,送到子衿的嘴邊。
她卻別過頭去不住的搖著頭,嘴裡道:“我不吃。”
他忽然就明白了她是爲什麼生氣,於是將碗往旁邊一放,帶著幾絲笑意道:“你氣我就是,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你要是總也這麼不吃不喝的餓壞了,我還要心疼。”
“你,你混蛋!”子衿聽了一時氣急,順手就抄起手邊的一個枕頭砸過來,卻是軟綿綿的砸在他臉上,不僅沒有什麼作用,還牽引起一陣暗香襲來。
他忽然就毫無徵兆的轉了個身,用力按著她的肩膀俯下身子來,蠻橫的
將她壓在身下。
她瞬間滿臉通紅,戰戰兢兢的道:“你,你又要做什麼?你起來!”
“我不做什麼。”他仍舊是笑著,心情彷彿還愈發的好,上手摸了摸她的額角道:“你若是答應我吃早飯,我就起來。”
“我。。。。。。我”子衿死死的抓著背角,眼淚都快要流下來,卻是無可奈何的道:“我答應你就是了,你先起來。”
他這次倒是從善如流的起了身,卻是依舊盯著她道:“你惱我恨我也罷,也別拿自己的身子來開玩笑,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說著眼神在她的身上肆意的來回打量了一下。
“你出去!”她一把將被子揪起來,把自己裹了個嚴實,像是穿了一層厚厚的鎧甲一樣。
“好,那我這就出去,但是你要記得你剛剛答應我什麼了。”說罷他就果真起身邁開步子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卻忽然從後面叫住他,“唉,那個,你等等。。。。。。”
盧佑嘉聽了立刻站住腳,將頭轉回去,道:“怎麼,捨不得我走。”
她聽了立刻毫不留情的翻了他一個白眼,將頭低下來,用指甲摳著自己的手臂,喃喃的道:“你把那一窩小兔子給我送回去。”
“爲什麼?”他有些納悶,“你不喜歡?”
“不是。”她搖了搖頭,另一隻手卻是仍舊牢牢的抓住背角。“他們太小了。。。。。。養不活的。”說著將頭埋得更低一些,幾乎要躲在被子裡。
他只當她是不願意見他,於是便道:“好,我叫人送回去就是,我走了,你多吃點。”
盧佑嘉一出門陳煜便走上前來道:“司令,呂佩喜回電了,說是已經同意您的條件了。”
盧佑嘉聽了一面伸手動了動肩上的肩帶一面露出一抹笑容來,將聲音壓低了幾分道:“好啊。那接下來的事兒就很好辦了,如今就只差紀常洵了。”說著低下頭去在陳煜耳邊囑咐了幾句。
陳煜一聽臉上立刻露出帶著一抹驚悚的困惑之色,道:“這。。。。。。若是紀常洵不肯答應呢?”
“哼,他一定會答應。”他撇嘴冷笑了一聲,“‘衝冠一怒爲紅顏’,這是個非常古老的故事”
吳媽進來的時候子衿正蓋著被子靠在牀上望著窗外呆呆的發愣,一聽到門的響動便立刻條件反射似的揪起背角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吳媽一見便嘆了口氣道:“穆小姐,這是司令讓我拿來給你看的報紙。”說著也不待子衿的迴應,便自己做主就將報紙拿了過去放子衿的牀頭上。
不過子衿倒也沒有說什麼,便順手接過報紙拿在手裡,露出酥藕一般的小手,手臂上還有隱隱約約微微發青的血管。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報紙,連頭都沒有擡便道:“你先出去吧。”
報紙上還冒著淡淡的油墨味,她看著報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然就毫無聲息的落下眼淚來,她將報紙輕輕的放在一旁,雖然是淚如雨下但是卻是一臉的欣慰和喜悅,只聽她斷斷續續的道:“常洵。。。。。。你總算是安全了。”
屋子裡有一扇窗戶沒有關,一陣寒風從窗戶裡灌進來,“嘩啦啦”的將報紙吹
起來,上面的語句嚴肅工整卻枯燥而乏味,言簡意賅。
中央軍同北方邊防軍議和,北方邊防軍以武力壓境擁護紀氏第二子繼任總理之位,臨時代總理之末日到來,已被迫同意禪位。
這一晚,深夜的月光被隔絕在厚厚的窗簾之外,升騰的寒氣凝結在了玻璃上形成一副絢麗的冰花。
子衿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卻突然被伸手觸到的一個冷冰冰的東西嚇到,她條件反射似的立刻就縮手,頓時睡意全無,卻發現是褐色的武裝帶,而她剛剛碰到的正是槍匣中露出一角的勃朗寧。
那把勃朗寧是他最鍾愛的配槍,是她早在金陵的校場就見過的那一把。
“你,你怎麼進來的?”她又驚又怒,連忙坐起來,盯著近在咫尺的盧佑嘉道。
他戎裝未脫,還隱約有一身的寒氣並未消褪乾淨,顯然是剛剛進來,才躺下不久。
他一聽便有幾分好笑的道:“是你的門沒鎖。”
她恍然大悟,這些日子以來盧佑嘉一直是睡在客房,從沒過來打攪過她。剛開始她還刻意將門從裡反鎖上,但是久而久之她逐漸就放心大膽的不再鎖門了,而且還變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你出去。”她將被子拉起來裹得緊緊的,一臉的戒備。
他則動了動眉毛,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無所謂的道:“我就是過來看一眼你睡得好不好,誰知道你睡覺總是縮在一個角落裡,整張牀空了一半,我正好有些累了,所以才躺下來休息一下。”
“我說不過你,你出去。”她忍不住伸手過去推他的肩膀,卻被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捉住手腕,掙脫不得,他順勢道:“我本來沒想做什麼的,是你自己醒了,如何能怨我?還害的我也醒了。”
“你放開我,你出去!”她一臉的沮喪和羞惱,來來回回無非就是讓他出去,還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但是他捏著她手腕的手卻是愈發的緊,幾乎捏的她的手腕生疼。
他眼中的笑意幾乎讓她心驚膽戰,他湊過去,幾乎就快要貼在她的身上,有幾分曖昧的道:“因爲你吵醒了我,所以你這兩個要求,我只能答應一個。你選哪一個?”
她被他的強詞奪理氣的臉色發紅,血氣直往上涌,想也不想就道:“你放開我。”
“好啊,我放開你。”說著他便鬆開了她的手,但是卻起身將她壓在牀上,“我說到做到,我鬆開你了。”
穆子衿伸出手去全然不管不顧的推他的肩膀,但是卻什麼用處都沒有,他依舊是紋絲不動。但是手卻已經在黑暗中伸過去摸索著去解她的衣帶。
“你個騙子,你起來。”她惱羞成怒的一把毫不客氣的拍掉他的手。
誰知他又將手搭過來,有些不滿的嘟囔道:“反正你也醒了”說著語氣中又帶了幾分委屈的道:“這可是你自己選的,怎麼能怨我?“說著輕輕一拽,就解開了她腰間繫的蝴蝶結。
若是她剛纔選讓他出去的話,他會抱著她一起出去,一同去睡客房。這是他剛纔的陷阱,無論她怎麼選,他都是求仁得仁。
“你。。。。。。”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他落下來的吻,牢牢的封住了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