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響聲過後,男孩站在那裡看著我們發(fā)愣。而張山的槍口卻是衝著斜上方的,這一槍並沒有擊中他任何部位,因爲我把槍管打歪了。
“你幹什麼!”張山扭過頭來,小聲地怒斥我。
“你忍心下手?”我第一次對張山所做的事,從心底裡產(chǎn)生了不滿。
“你記住!不要和鬼談感情,他們沒有感情!”張山可能怕男孩看出我們產(chǎn)生了分歧,從而有機可乘,嘴型不動,小聲衝我說道。
我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既然決定要弄明白這件事,就不怕那男孩看出來什麼。於是我提高音量,瞪著張山的雙眼說道:“雖然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既然豁出去什麼都不要了,你難道就不能給一個說明的機會麼?是!咱們是掌印人,但掌印人就該濫殺無辜?雖然你這麼做了,沒有人能說你什麼,也沒有法律約束你。但作爲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就應該時刻把人類的情感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搞這種雙套準則多重標準。如果現(xiàn)在眼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還會這麼做麼?”我一口氣說完這麼多,就一眨不眨地看著張山。
張山瞪著我的眼神越來越凌厲,就在我感覺快要爆發(fā)的時候,他卻突然收回了氣勢。回頭衝那男孩說道:“我給你三分鐘時間,如果你能說服我,興許你的要求可以滿足。如果不能,請你自覺點退回去,別讓我爲難。”說完,他就坐在地上,靠著一側(cè)牆壁,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好吧!我願意試一試?!毕胍鋈サ念娡@然在男孩這裡更佔上風,他接著說道:“我要出去救一個人,她是我女朋友!”
“就這樣?沒有了?”張山眼睛都沒睜,從嘴角里擠出來這幾個字?!叭绻麤]有了的話,我們就要走了,對不起,你的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我女朋友也死了,我倆就死在這防空洞中!”男孩急忙補充道。
張山睜開了眼,站了起來,看著男孩說道:“這關我什麼事兒?走吧。”拉著我就要轉(zhuǎn)身。
“沒有我倆,你們是走不出這防空洞的!而且沒有我,我女朋友碰到你們,她只會害你們,不會幫你們的!”男孩緊跟上來,在後面說著。
“不要威脅我!我打小最不怕的就是這個!”張山突然轉(zhuǎn)身,用槍管頂在男孩的額頭處,衝他吼道。
“等等,你說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死在了這裡?”我撥開了張山的槍管,問向男孩。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後,我又問道:“你女朋友是不是穿著和你一樣款式的紅色外套,留著黃色短髮?”
“你們見到她了?她怎麼樣?有沒有爲難你們?”男孩一聽說女孩的消息,馬上激動起來,就要撲向我,多虧張山手中的衝鋒槍擋住了他。
“你們倆就是十五年前餓死在防空洞裡的那一對兒情侶,對不對?”我終於抓住了重點,頗爲激動。
男孩低頭陷入了沉默,看他的表情,倒像是努力地回憶著什麼。
就在張山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男孩終於開口了:“是啊,十五年了,我在這裡一守就是十五年,居然沒有怪過她……”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自己去找他,還非要找人帶你出去?”我的確有點費解。
“因爲他並不屬於這裡,陰間的都是孤魂野鬼。以他的能力,根本就過不了迴夢蟾蜍那道關。如果我沒猜錯,他不是被騙進來,就是被強行送進來的?!睆埳教嫠鸬?。
男孩並沒有出口否認。張山正要接著說,只聽見甬道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吼叫,這聲音不像是人發(fā)出的,但也不是豺狼虎豹之類的野獸,聽起來很不舒服,卻讓我的心臟隨之一跳。
“快走吧,咱們呆的太久,已經(jīng)有東西循著氣味過來了?!睆埳斤@得頗爲緊張,扯著我就要回去。但我看著男孩那懇求的神色,怎麼也不肯動。
“我真他媽服了你了!”張山見扯我不動,罵道:“自身難保,還要接這攤子爛事兒,我說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帶他走。”我並沒有看張山,但語氣卻非常強硬。
“你……得!要帶你自己帶,我在前面等你。但咱們事先說好,之後如果發(fā)生什麼事,你可別賴著我?!睆埳秸f完,就轉(zhuǎn)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我愣在原地,不是因爲張山不管這事,而是他一走,我倒犯愁了,帶這男孩走,說起來容易,怎麼帶?。课沂颤N也不會??!
男孩似乎看出了我的難處,走上前說道:“我躲在你的衣服口袋裡,可以麼?”
“哦……那行!”我努力想掩飾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會的尷尬。
男孩見我答應,身形慢慢化作了一團白煙,鑽進了我左邊的褲兜裡。我頓時覺得褲兜裡有一塊東西撐得挺大,拿出來一看,圓溜溜的居然又是一顆帶著眼睛的玻璃珠子,但比昨天那個老頭硬塞給我的小了兩圈。
我看著眼球發(fā)愣,深處又傳來一聲毛骨悚然的吼叫,不敢再多想,趕忙把眼珠子放回兜裡,轉(zhuǎn)身朝張山追去。
張山已經(jīng)等在了通風口下,前方幾十米的地方,偶爾傳來蛙叫聲。
“趕快準備一下,剛纔咱們過來的時候,迴夢蟾蜍都已經(jīng)放出,這次要一口氣跑過去,千萬別喘氣。這一截很長,你憋也要給我憋過去!”張山並沒有詢問我結果,而是神色凝重地交代道。
“嗯!”我並沒有多說什麼,立刻開始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
“準備好了麼?走!”張山說完話後,深吸了一口氣,帶頭向前衝去。
紫色的煙霧早已在甬道內(nèi)瀰漫起來,腳下依然有蛤蟆不斷地被我們踩破,噴出新的。跑了幾十米,胸腔內(nèi)的壓力驟然升高,正在難受中,聽見前方叮叮噹噹一陣亂響,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腳下就踩到了一個堅硬圓滑的東西,這下可好,我瞬間就失去重心,朝前摔了出去。
下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疼得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這下吞進去了不少紫色煙霧,不到一秒鐘,我渾身就沒了力氣,趴在地面上,我努力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在臉前居然散落了好幾顆子彈。
“孃的,張山這傢伙,害死我了……”我剛冒出這個念頭,就又一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