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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四路長征

身形一晃而至,右手發掌之際,掌勢連番旋轉,使人摸不清她究竟擊向何處?她這一記使的正是芙蓉城一派最厲害的“九轉玄陰掌”,外人看不清她的手勢,實則直向卓少華當胸印來!

卓少華精通長風子“十三破“,對她旋轉的掌勢看得清清楚楚,直等她手掌快要印到胸口,口中朗笑一聲道:“去你的!”左手輕輕朝前推出。

要知他練的“九陽神功”乃是乾陽真氣,正是所有陰功的剋星,連城主都幾乎不敵遑論辛嬤嬤了。

這回雙掌相交,連“啪”的一聲都沒響起,辛嬤嬤但覺自己手掌,有如印上了燒紅的烙鐵,把凝聚掌心的玄陰掌力,悉數化去,一股炙熱氣流,直逼過來。全身真氣,全都受到波動,心知不妙,再待後退已是不及,口中悶哼一聲,登登的連退了五步之多。

秋月和站在門口的青衣少女,睹狀大驚,急忙雙雙搶了過去,問道:“辛嬤嬤怎麼了?”

卓少華大笑道:“你還要把本座拿下治罪麼?”一面接著道:“不要緊的,她只是右臂真氣,被本座震散而已,休養三日,右臂即可復原,本座若是要取她性命,早就震散她一身真氣了,秋月,你還不走在前面,給本座帶路?”

秋月不敢違拗,口中應了聲“是”,只得走在前面帶路。

卓少華大笑道:“本座不用令牌,一樣走出來了。”

秋月心中也不禁暗暗起疑,忖道:“這位王令主到底神志是否迷失呢?看他說話、行動、有時和好人無異,有時又好像不太清楚,任性得很,今晚之事,如果是神志清楚的人,就不會和辛嬤嬤衝突起來的了。”

山谷不遠,一片空地上,一共停著三輛雙轡馬車,秋月腳下一停,說道:“啓稟令主,這三輛馬車,是留給咱們乘坐的了,令主可要他們分乘後面兩輛,這前面一輛,是專爲令主準備的。”

卓少華點點頭,就朝身後十二名黑衣人吩咐道:“你們分乘後面二輛,可以上車了。”

十三名黑衣人自然唯命是從,分別登上了後面兩輛篷車。

秋月走到前面一輛車旁,舉手撩起車簾,嫣然一笑道:“王令主請上車了。”

卓少華沒有說話,大模大樣的跨進了車廂。秋月跟著鑽進車廂,隨手放下車簾,舉手拉了下鈴。

車把式聽到鈴聲,不待吩咐,揚起長鞭在空中“劈拍”作響,兩匹健馬立時展開四蹄,轆轤聲中,車子緩緩弛上山路。令主的座車自然是第一輛先行,接著第二輛、第三輛也跟著相繼上路。

卓少華沒想到自己上山的時候,和嚴玉蘭同車,如今出來了,還會有一個善解人意的秋月作伴。他想到自己和嚴玉蘭在車中那一段旖旎風光,鼻中卻聞到了從身邊秋月身上傳來的縷縷幽香!

女子身上的幽香,總是有著極大誘惑力的,這使卓少華坐在車上,連柔軟的車墊都成了針氈,他只好閉上雙目,正襟危坐,作出假寐之狀!

秋月看了他一眼,柔聲叫道:“王令主。”她叫得很輕,很柔,也很媚!

卓少華不得不理,張目道:“什麼事?”

秋月嫣然一笑道:“車中準備了美酒佳餚,是給王令主消夜的,可要小婢伺候你飲酒麼?”

卓少華問道:“他們那兩輛車上,可曾也準備了酒萊嗎?”

秋月美目流盼,輕笑道:“這是顧總管特別吩咐給你準備的,你是令主咯,令主和屬下的待遇,自然不同了。”

卓少華道:“可惜本座不善飲酒。”

“不善飲酒能飲酒。”秋月媚笑道:“不善飲,那只是說量不洪,不是不喜歡飲酒,或是不會飲酒了,酒菜都準備了,不吃多可惜,這樣好不?你少飲些也就是了。”

車中有燈,燈是一盞小巧的琉璃燈,不太明亮但正好夠照明,使你看得清車廂中的人面,和車廂內的景物,其實卓少華沒有燈也看得見,但秋月沒有燈就看不到了!

卓少華聽說酒菜是顧總管特別給自己準備的,如今又看到秋月一雙剪水雙瞳,對自己含情脈脈,含羞作態,心中已經明白,她(顧總管)要秋月隨行,明的是給自己作嚮導,暗中則是監視自己的行動,原來還另有目的,想用“美人計“籠絡自己!

一念及此,心中不禁暗暗冷笑:“你們想用美人計,那是看錯人了。”一面微微點頭道:“本座一向沒有消夜的習慣,我看不用了。”

秋月甜甜一笑道:“長途跋涉咯,不吃些消夜,何以遣此長夜?你……你看這樣好不?

你若是覺得一個人喝酒沒有意思,那……那小婢陪你少喝些,總可以了吧?”

她說話之時,有著說不出的靦腆,雙頰飛紅,不勝嬌羞,在燈下更是引人入勝!

“不!”卓少華心裡暗暗冷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說了個“不”字,依然搖著頭道:“我喝了酒會頭昏,坐在車上頭昏昏的多不舒服,你要喝,就一個人喝好了。

秋月粉頸低垂,擡眼幽幽的道:“小婢也不會喝,令主要喝,小婢不得不伺候著陪你少喝些,令主既然不喝,小婢自然也不喝了。”

卓少華沒有理她,又微微闔上了眼皮。秋月一個綿軟的嬌軀,傍著卓少華漸漸倚偎過來,嬌聲道:“王令主,車子這樣顛簸,你能睡得熟麼?”

卓少華沒睜眼,隨口道:“養養神也好。”

秋月咭的輕笑一聲,才道:“王令主輕輕年紀,倒像老僧入定一般!”

話聲未已,車子突然重重一頓,秋月“啊”了一聲,乘機一下撲入卓少華的懷裡。

少女豐滿的嬌軀,縱體入懷,尤其是黑夜裡,行馳在荒山野地的車廂之中,而車上又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更何況秋月貌本秀美,生性嬌柔、婉轉,而又善體人意。

若非卓少華方纔聽了秋月的話,早已覷穿了這是顧總管的美人之計,這乾柴烈火,豈有不燃之理?他雙目微睜,伸手把她扶住,輕聲道:“姑娘坐好了。”說完,又微微闔上了眼睛。

秋月雙頰緋紅,羞澀的道:“多謝今主。”

卓少華依然沒有理她,當然也沒睜開眼睛來看她。

秋月顯然感到有些委曲,低低的叫道:“王令主。”

卓少華道:“什麼事?”

秋月不勝幽怨的道:“你對小婢不理不睬,是不是小婢不值一顧麼?”

卓少華睜目微笑道:“本座覺得有些睏意,怎會不理姑娘呢?”

秋月嫣然一笑道:“那麼令主怎麼連看也沒看小婢一眼呢?”

卓少華因她是顧總管的耳目,不得不虛與委蛇,這就笑了笑道:“本座現在不是看著你麼?你有什麼話,那就說吧!”

“小婢也沒什麼事。”秋月緩緩挨著他身子,仰起臉,問道:“王令主,你看小婢美不美?”

她這一仰起臉,一顆頭就倚在卓少華的肩窩裡!星目盈盈,凝視著他,但臉上卻脹紅得如大紅緞子一般?

卓少華冷笑道:“你很美。”他不敢看她,看了怕把持不住!

秋月雖然感到羞澀,但他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卻又感到大是失望,幽幽的道:“王令主怎麼不看看小婢呢?”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只怕你不看她,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不怕你不著迷。

卓少華笑道:“本座和姑娘相識已有兩天了,你生得如何,本座如何不知?”

他仍然沒有看她,口氣也說得淡淡的。

秋月眨動了兩下眼睛,忽然從她眼角間滾出兩顆晶瑩的淚珠,幽幽的道:“小婢知道,王令主一定是瞧不起小婢了。”

卓少華聽她聲音有些悽楚,忍不住回頭朝她看去,只見秋月臉上掛著兩行淚水,看去楚楚動人,不覺訝然道:“姑娘哭了?”

他這四個字聽到秋月耳中,忽然一頭鑽進卓少華懷裡,生似引起了她心底無限委屈,不由得雙肩聳動,抽抽噎噎低泣起來!

“在下怎會瞧不起姑娘?”卓少華柔聲道:“姑娘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怪在下不通人情麼?”

不通人情,就是不解風情之謂!

秋月忽然擡起頭來,眼中淚珠依然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下來,幽幽說道:“小婢怎敢怪令主呢?令主心裡,一定以爲小婢是個下賤的人了,其實小婢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只是從小被穆嬤嬤拐到山上來的,小婢並不是像令主心中想的那樣淫賤……”

卓少華道:“在下並無此心。”

秋月道:“這是令主故意安慰小婢之言,小婢方纔只是逼不得已,才……才勾引……令主的,小婢真……羞死了。”

“逼不得已?”卓少華故意目光一注,問道:“姑娘此話怎說?”

秋月拭著淚水,望望他,忽然好似下了很大決心,說道:“小婢除了一死,已沒有什麼可慮的了,但小婢卻有一段很重要的話要告訴王令主,只是在小婢沒說出這段話之前,小婢想問王令主一句話,也希望王令主能夠很坦誠的告訴小婢。”

卓少華聽她說出“除了一死,已沒有什麼可慮的了。”

心中不禁暗暗一動,忖道:她說這話的意思,分明是顧總管交給她的任務,若是不能達成,就得受到嚴厲處分了。

一面目注秋月,問道:“你要問我一句什麼話呢?”

秋月眨動眼睛,盯著卓少華,低低的道:“據小婢看來,令主神志似乎很清楚。”

卓少華微微一笑道:“在下神志自然清楚得很。”

秋月追問道:“王令主這是說神志並未被迷失了?”

卓少華道:“在下神志當然沒有迷失。”

秋月嬌靨上有了喜容,點頭道:“令主說得很坦誠,小婢也自當坦誠相告,小婢看得出來,城主和顧總管自然也看得出來了,這就是派小婢來伺候令主的用意了。”

美人計沒有成功,美男計卻成功了!

卓少華點頭道:“這一點,在下可以想得到。”

秋月道:“所以顧總管,交給小婢一小包藥物,交代小婢在今晚晚飯時候,下在王令主的茶水或飯菜之中,這是一種遇水即化,無色無味的藥物,服了之後,也並無異狀,但只要喝上一小口酒,就會發作……”

她說到發作,一張粉臉又驟然脹得通紅。

卓少華心頭暗暗一凜,問道:“你在我酒萊中下了藥物,所以方纔勸我喝酒的了?”

秋月道:“沒有,那包藥物還在小婢身上,小婢沒……敢下在你酒萊裡。”

卓少華道:“那你爲什麼又沒下呢?”

秋月紅著臉,低頭說道:“因爲……因爲下了那包藥,六個時辰之內,必須用酒引發……若是過了六個時辰,就會終身成爲癡頑之人……”

卓少華道:“發作起來又如何呢?”

秋月臉色更紅,礙口的道:“所以……所以顧總管要小婢……來伺候你了……小婢心中甚是害怕,纔沒敢下在你酒萊裡,但顧總管吩咐的,若是小婢沒……沒伺候你的話,小婢就會得到最厲害的處分,所以小婢心裡又很急,方纔……纔會不顧羞恥……”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流下淚來,說道:“小婢看你是正人君子,心裡矛盾得很……”

她忽然擡起頭,臉上還有淚痕,卻悽然一笑道:“現在小婢想通了,小婢就是一死,也決不敢再害令主了。”

這番話,聽得卓少華全明白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顧總管想用秋月籠絡自己,控制自己,她居然作出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

他心頭對秋月不禁升起了感激和憐憫之心,望著她,說道:“姑娘不肯下毒,不但保全了在下,也保全了姑娘,在下對姑娘十分感激,只不知姑娘今後如何向顧總管交代呢?”

“小婢死不足惜。”

秋月擡眼看了他一眼,才道:“只是王令主並未被迷失神志,又如何自處呢?”

她這句話問得很巧妙,也是含有試探之意!

卓少華坦然道:“在下對姑娘也毋須隱瞞了,在下目前對芙蓉城實在並不瞭解,對此行任務,也一無所知,因此也無法預定行止。”

秋月道:“這麼說,你這令主還要繼續幹下去了?”

“這很難說。”

卓少華沉吟道:“在下從種種跡象觀察,芙蓉城決不是什麼正派人物,所以在下必須全盤瞭解之後,纔會離開,如果芙蓉城乃是一個江湖罪惡組織,在下是江湖人,練武之人的天職,是除暴安良,豈能容他們製造罪惡,爲害武林?”

“這恐怕不容易吧?”

秋月俯首道:“小婢從小生長在笑蓉城,除了城主法規極嚴,好像也說不上罪惡兩字,也許小婢知道的太少了……”

卓少華道:“姑娘心地善良,能出污泥而不染,因此在下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妥善之策,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秋月一雙盈盈秋水,忽然一亮,問道:“王令主想到了怎麼一個兩全其美的妥善之策呢?”

卓少華微微一笑道:“在下認爲目前姑娘和我,都該將計就計……”

秋月臉色一紅,忸怩的道:“令主是要小婢……”她垂下頭,用手指輕輕卷著腰帶,說道:“小婢原是奉命伺候王令主來的,只要你不嫌棄……”

她會錯了意,但從她口氣聽來,意是心甘情願的了。

卓少華伸出手去,緩緩握住了她的手,含笑道:“姑娘誤會了,在下只是說……”他臉上也紅了,迅快放開了手,一面說道:“姑娘就當在我酒菜中下了毒,我們已經……只要不讓顧總管看出來就好了。”

秋月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了喜色,也有著一絲羞意,點頭道:“小婢知道,不過小婢有一個要求,不知王令主答不答應。”

卓少華道:“你說出來,給在下聽聽。”

秋月垂下頭道:“令主若是垂憐,小婢今後就追隨令主,不管你到那裡,小婢都要追隨你了。”

卓少華爲難的道:“這個……”

秋月道:“小婢並沒有非份之想,只是跟隨令主,當一名貼身使女而已,令主總可以答應吧?” www ¤????? ¤℃O

卓少華想到要救師傅、師叔,都需要秋月的幫助,這就伸過手去握住了她的柔荑,點頭道:“好,在下答應你。”

秋月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欣喜而羞澀的道:“多謝令主。”

卓少華問道:“姑娘可知咱們這趟是到那裡去麼?”

“令主以後千萬別再稱小婢姑娘了。”

秋月柔順的說道:“要去那裡,小婢也不知道,不過這趟車是明日午到漢口的地方爲止,那裡有座水神廟,吃過午飯,就要換車,小婢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卓少華道:“既然如此,咱們也只好走一程,算一程了!”

秋月關切的道:“依小婢之見,令主總該及早有個打算纔是,這一路上,是令主爲尊,但一旦到了地頭,令主只怕就身不由己了呢!”

卓少華道:“你說的自是有理,但不到地頭,咱們就無法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何在?反正咱們已經從芙蓉城出來了,遇事小心些,自可無事。”

秋月道:“據小婢所知,令主這第四路,實力很強,令主若能真正掌握住這批人,力量就不小了,只是這些人的神志都已迷失,他們只知道聽命於令主的這塊令牌,小婢聽說令牌共有兩塊,除了令主的這一塊,城主手中還有一塊,至於這兩塊令牌的權力,是不是一樣,小婢就不知道了,如果城主手中那一塊,權力高過令主的,一旦有事,令主就要小心了。”

卓少華兩隻手掌合著她柔軟的玉手,含笑道:“經你這麼一說,我以後就會更加小心,真是多謝你了。”

秋月被他手掌合著柔荑,心頭又是羞澀,又是喜悅,垂首道:“令主今後是小婢主人,小婢自該知無不言了。”

她螓首微擡,望望卓少華,又道:“小婢覺得奇怪,令主應該也被迷失神志纔對,怎會完全清醒了呢?我想一定是小公主給你服了解藥,對不?”

女人,天生總有些醋意的,她說到小公主,不自禁的抿了抿嘴.神秘一笑。

卓少華給她笑得臉上不禁一紅,訕訕的道:“在下練的內功,可以祛除體內之毒,所以城主也就深信不疑了。”

“這就對了!”

秋月嬌笑道:“小婢一直深感不解,令主明明人很清醒.城主何以還會委派你擔任第四路令主,原來城主已經試出你的武功來了。”

她這句“城主已經試出你的武功來了”,聽得卓少華暗暗“哦”了一聲,心想:自己初到芙蓉城的那天晚上,就有三個蒙面人連續和自己較手,其中一個矮胖蒙面人,明明就是顧總管,那麼最後一個蒙面人,莫非就是城主了?

秋月看他沉吟不語,忍不住問道:“令主在想什麼呢?”

卓少華道:“沒有什麼,我只是在想,明天中午,我該和這十三個人談談,也好稍作了解。”

秋月道:“他們都是神志迷失的人,令主從他們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卓少華握著她的手,低低的道:“我想在這段路上,逐個解去他們身中之毒,不過這事還要你協助才行。”

秋月驚喜的道:“令主有‘無憂散’解藥麼?”

“有。”卓少華含笑道:“若是沒有解藥,我如何能完全清醒呢?”

秋月想了想,忽然搖搖頭道:“令主對此事還得鄭重考慮纔是。”

卓少華問道:“你此話怎說?”

秋月道:“這十三個人,現在是心神被迷,才完全聽命於你,這些人來自江湖,每一個人都有一身極高的武功,一旦解去了‘無憂散’,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思想,怎麼還會聽命於你呢?”

這話聽得卓少華不由一怔,她這顧慮是對的,這些人的身份,大慨和師傅、師叔差不多,全是武林知名之士,其中也許還有江湖黑道中人,一旦解去了身中之毒,誰還肯聽命於自己,仍然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秋月接著又道:“最可慮的還不止於此呢,萬一他們恢復了神志,大家一鬨而散,事情不是更糟麼?”

卓少華點頭道:“你果然設想周到,這一點,我倒是還沒有想到……”

秋月聽他誇獎自己,心裡甚是高興,嫣然笑道:“令主過獎,小婢只是一得之愚罷了!”

卓少華道:“但這事也並不嚴重,因爲這十三個人中,有兩個人是我師傅和四師叔,二位老人家見聞較多,也許認識其中不少人,那幾個該解,那幾個不該解,二位老人家自會斟酌的。” щщщ◆ ttka n◆ ¢ ○

秋月驚奇的道:“令主師傅、師叔都在這裡面,城主知不知道?”

卓少華道:“城主自然知道,今天早晨顧總管不是領我去北巖麼?只是我沒有認他們罷了。”

秋月道:“這麼說令主也不姓王了。”

卓少華就把自己身世,大概說了一遍。

秋月聽得更是驚異,說道:“小婢好像聽顧總管說起過,第一路令主是江南武林盟主姓卓的,那是令主的令尊了!”

卓少華點點頭,問道:“還有兩路令主是什麼人,你聽說過麼?”

秋月搖頭道:“小婢聽是聽說過,第二、第三路令主,也都是武林盟主,姓什麼小婢聽過忘了。”她想了想,又道:“那麼明天中午,令主先行設法把解藥給令主的師傅、師叔先行服下,不過這事可得小心,這十三個人中難保沒有顧總管安排的人,假裝神志被迷的,那就會影響大局了!”

她這話聽得卓少華又是一怔,連連點頭道:“你說得極對,這倒不可不防,唉,我真想不到姑娘心智慎密,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秋月低頭笑道:“令主又誇獎了,小婢只是平日幫顧總管辦些事,顧總管是個生性多疑的人,有許多事,會前前後後的推想,時間稍久,小婢也學得一些皮毛而已。”

卓少華心中暗道:“原來她果然是顧總管的心腹使女,能得到她相助,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秋月道:“王令主,時間不早,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

卓少華點點頭,果然闔上眼皮,緩緩調息,他練的是“九陽神功”,這一闔上眼皮,就功行百脈,自然流注,漸漸進入忘我之境。

秋月一向雖得顧總管寵信,但她總覺得在顧總管手下,終日提心吊膽,生怕做錯了事,她對做錯了事,受到嚴厲處罰的,看得太多了。

今晚她感到興奮的是自己終於棄暗投明,十八年來,第一件做對了事,她要全心全意幫助卓少華,縱然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她從內心升起來無比的安慰,因爲卓少華答應她,讓她永遠隨侍左右,她並沒有半點私心,也並不想得到什麼報酬,好像幫助卓少華是理所當然的,但一想到方纔的情形,她臉上不禁又熱烘烘的燒了起來!

車行由崎嶇的山路,慚漸馳上了大路,車子的顛簸,漸漸平靜下來,馳行速度也增加了。除了有節奏的馬蹄聲和車輪轉動的聲響,車廂已平穩得像在春水泛舟,稍微感到搖晃而已!

秋月興奮的心情,現在也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有了些睡意,她靠著車篷,蜷曲著身子,終於沉沉睡去。

天色由黑夜而黎明,由黎明而大亮。

現在金黃色的太陽光,已經照進了車廂,照上了像春睡正濃的海棠般的嬌靨!

秋月感到臉上有熱烘烘的感覺,她倏地睜開眼來,看到卓少華依然閉著眼睛,尚未醒過來,她悄悄坐起,輕輕的掠驚鬢髮,也整理了一下衣衫。

卓少華也及時睜開眼來,含笑道:“姑娘醒了麼?”

秋月嬌靨紅噴噴的,說道:“小婢看令主沒有醒,不敢驚動,但結果還是把令主給驚動了。”

卓少華道:“其實我早就醒了。”

秋月臉上更紅,忸怩的道:“令主醒了,怎麼不叫醒小婢呢?”

卓少華笑道:“就是你沒有醒,我纔沒叫你,昨晚你好像一直沒有睡著,好讓你多睡一會。”

秋月羞澀的道:“小婢睡相醜死了。”

她從車廂座下取出食盒來,雙手遞到卓少華面前,說道:“令主請用早點了,可惜饅頭是冷的。”

食盒中有五六個饅頭,和四式滷菜。

卓少華伸手取過一個饅頭,撕了一片吃著,一面問道:“其他兩輛車上,不知可曾準備了早點?”

“你這令主真好,處處都關心部屬……”秋月嫣然一笑道:“其實用不著令主操心,顧總管早就給他們準備了乾糧。”

卓少華道:“顧總管倒是周到得很。”

秋月道:“芙蓉城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顧總管經管的,從沒出過半點差錯,所以城主最信任她了。”

卓少華點頭道:“顧總管確是一個能幹的人。”

秋月道:“她一顆心忠於城主,任何事情,都不相信別人,都要她親自處理,一絲也不肯放鬆,所以變得馭下十分嚴厲,城裡的人可說沒一個不怕她的。”

卓少華點頭道:“我看得出來,連小公主都得容忍她幾分。”

秋月道:“整個芙蓉城,顧總管只怕一個人。”

卓少華道:“那自然是城主了。”

“纔不是呢!”

秋月笑了笑道:“城主是顧總管的老主人,她只有愛戴,可不是怕。”

卓少華道:“那還有誰呢?”

“自然有了!”

秋月低頭一笑道:“令主猜猜看?”

“那就猜不著了。”

卓少華一指食盒,說道:“你也吃呀,我們邊吃邊說不好麼?”

秋月“嗯”了一聲,取過一個饅頭,撕了一片,夾著醬肉,吃了一口,才道:“這人也就是令主的頂頭上司。”

“我的頂頭上司?”

卓少華有些意外,問道:“這人究竟是誰呢?”

秋月笑了笑才道:“就是大公主咯,她爲人精明,武功又好,是芙蓉城的總令主,四路令主都歸她指揮,所以算起來還是令主的頂頭上司呢!”

卓少華問道:“大公主叫什麼名字?”

秋月道:“叫嚴文蘭,哦,令主見到了她,可得小心,大公主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不然顧總管怎麼會怕她的呢?”

卓少華道:“我沒見過她。”

秋月低笑道:“除了芙蓉城的人,外面的人,見到了也不知道呀,大公主外出時,都戴了面具,你就是看到了,也只是一個白髯老人,你怎麼會想到他就是大公主呢?”

卓少華突然想起蘭赤山莊的白髯綠袍老人,心頭不禁一動,這就問道:“她身上穿的可是一襲綠袍?”

秋月驚異的道:“令主怎會知道的?”

卓少華道:“我在蘭赤山莊見到過她。”

快到午牌時候,車子已經趕到漢口,這是一處沒有村落的地方,江邊一座孤零零的水神廟,總共只有一進大殿。

三輛馬車就在水神廟門口停住,秋月伺候著卓少華首先下車,接著後面兩輛車上十三名黑衣人也先後下車,由卓少華爲首,領著他們魚貫入廟。

水神廟沒有廟祝,但大殿上卻打掃得十分乾淨,中間早已品字形放好了三張八仙桌和板凳,而且每一張桌上,都放著茶水,好像專門爲自己一行人準備的。

這當然是顧總管派人安排的了,每一件事,她都準備得十分周到。

卓少華擡擡手道:“諸位車行辛苦,現在可以坐下來略事休息,喝些茶水了。”

十三名黑衣人異口同聲的說了聲:“多謝令主。”

果然各自就位,倒著茶水飲用。

卓少華大模大樣的在中間一席坐下,秋月倒了一盞茶送上,說道:“令主請用茶。”

卓少華擡目問道:“不知午餐準備好了沒有?”

秋月道:“大概也快送來了,我們車子到得早下半個時辰,午餐大概要在午時正才能送到呢!”

正說之間,那三輛馬車已經由車把式馳著走了,但接班的馬車,卻依然不見到來。

過了約莫盞茶光景,廟前左首港灣,忽然駛來了一條木船,船一靠岸,就有四名漢子擡著兩個大木箱上岸,進入山門,一面走上大殿,放下木箱,打開了蓋子,陸續取出酒菜,一盤盤熱氣騰騰的端上桌來。

每一桌都是五菜一場,中間令主的一桌,唯一和其他兩桌不同的,卻有一壺美酒和兩個小酒杯。

這自然也是顧總管特別吩咐的了,因爲按照顧總管的安排,昨晚秋月已經獻了身,那麼這壺美酒,正是暗中含有慶賀之意,是喜酒咯!

秋月自然知道顧總管的心意,粉臉不禁有些赧然!

四名漢子擺好菜飯,一聲不作的退了出去。

卓少華早已在車上就把四粒“無憂散”解藥,交給了秋月,要她乘機暗中放入師傅和四師叔的飲食之中。

秋月正苦於衆目睽睽之下無法下手,因爲這十三個人中,難保沒有顧總管心腹,派來監視的人。這時看到了自已桌上的一壺美酒,靈機一動,登時計上心來,傍著卓少華,臉上飛起兩朵紅雲,悄聲說道:“令主,今天這壺酒,應該讓大家喝一杯纔是!”

喜酒咯,當然大家一起喝,纔有祝賀之意!

卓少華經她一說,立即點頭笑道:“你說得極是,應該讓大家喝一杯的。”

秋月嬌羞不勝的“嗯”了一聲,伸手取過酒壺,先斟了兩杯,然後含情脈脈的舉杯道:

“令主,小婢先敬你一杯。”

卓少華俊臉微紅,含笑道:“我們應該一起幹的。”

說罷,兩人相對幹了一杯。這算是交杯酒咯,做給旁人看的了。

卓少華纔在中間站住,大聲道:“諸位,今天是個好日子,本座請大家喝一杯水酒。”

好日子,是他和秋月的好日子也。

他說話之時,秋月早已給他斟滿了一杯,然後拿著酒壺、酒杯,俏生生朝左首席上走去,按著“天地玄黃”字號,每人依次斟酒,等“天”字起身乾杯,再給“地”字斟酒。這般輪流斟去,斟到“宇”字,(九眺先生)和“宙“字(董仲萱)時,她早已暗中把解藥藏在掌心,放入杯中,然後斟滿了酒,讓兩人服下。

十三名黑衣人依次起立喝酒,卓少華也陪著他們喝了一口,直等大家都喝完了,卓少華才拱手道:“現在大家請用飯吧!”

十三名黑衣人又同聲說道:“多謝令主賜酒。”

秋月笑吟吟的回到卓少華身邊,替他裝了一碗飯送上,然後自己也裝了一碗,在下首坐下,低著頭吃飯。

飯後,卓少華目光一掃十三名黑衣人,大聲說道:“大家昨晚一夜未睡,好在大家武功都有深厚修爲,趁此刻尚未動身之前,諸位不妨就在殿上盤膝坐下,稍作調息,諸位隨便坐就是了。”

說完,當先在地上盤膝坐下,運起功來。

十三名黑衣人聽了令主的吩咐,果然各自就地跌坐,調息運功。

原來卓少華知道服下“無憂散”解藥,就會頭腦昏脹,昏昏欲睡,怕師傅、師叔服藥之後,被人家識破,故而藉口一晚未睡,要大家坐下來調息。

這時廟門匆匆走進一個身穿藍褂,面貌猥瑣的漢子來,朝秋月施了一禮,說道:“小的章四虎,叩見姑娘。”

第四路從令主到十三名黑衣人全已席地而坐,瞑目運功,只有秋月一個人一手支頤,坐在上首橫頭一張板凳上。

秋月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問道:“你就是辛嬤嬤的乾兒子,病貓章四虎?”

章四虎哈著腰陪笑道:“是是,小的小名原叫阿虎,大家都說小的說起話來,根本不像老虎,只像病貓,所以……嘻嘻,大家都叫小的病貓了。”

秋月看他一副豬頭豬腦的傻樣子,覺得好笑,不禁咭的笑道:“你本來就是病貓咯!”

章四虎被她笑得兩眼發直,囁嚅道:“但小的……是……前山的管事……”

秋月道:“好,我問你,怎麼到這時候接班的車子還沒來呢?”

章四虎垂下雙手,陪著笑道:“回……姑娘,這……

這趟來的不是車子。”

秋月問道:“那是什麼?”

章四虎生相猥瑣,望著秋月,嚥了口口水,陪笑道:“回……姑娘,這趟是走水路,小的奉命準備好…好了一艘船,就請令……令主上船了。”

秋月問道:“船在那裡?”

章四虎道:“就……就……停在前面港……港灣裡。”

“知道了。”

秋月冷然道:“令主一晚未曾睡好,要在這裡坐息一回再走,你先回到船上去吧!”

“是,是。”章四虎連聲應是,腳下依然站著不走,囁嚅的道:“但……但……”

秋月不耐的道:“你還站在這裡,但個什麼?”

章四虎心裡一急,說話更是口齒不清,囁嚅著道:“那……那……是乾孃說的,顧……

顧總管……交代……”

秋月道:“你說得清楚一點,怎麼又是乾孃,又是顧總管,到底怎麼一回事?”

“是,是!”章四虎接道:“小的是……是聽乾孃…

…娘說……說的,顧……顧總管臨行吩……吩咐,令主一行,必……必須在飯後立……

立即啓程,不……不能耽擱……”

秋月道:“但令主已經入定了,過一會,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不……不成……啊……”

章四虎急得一張臉脹得像豬肝一般,道:“這……一耽……耽擱,明天傍……傍晚就……就趕不到了……姑娘……能不能把令……令主叫……叫醒,早……早些上船?”

秋月道:“這怎麼行?令主剛坐下去,運功行氣,怎可把他叫醒?”

“但……但……”

章四虎搔搔頭皮,道:“小……小的是奉……奉干娘之命……行事,耽……誤了事……

情,小的可……可負……負不起責任……”

卓少華倏地睜開眼來,喝道:“什麼人在這裡嚷嚷不休,把本座給吵醒了?”

章四虎忙道:“令……令主醒了。”

卓少華問道:“你是什麼人?”

卓四虎連忙陪笑道:“小……小的是病貓章……章四虎……”

卓少華道:“你是幹什麼的?”

章四虎道:“小……小的是前……前山總管辛嬤嬤的幹……乾兒子。”

卓少華雙目一瞪,喝道:“本座問你是幹什麼的,誰管你是誰的乾兒子?”

秋月在旁道:“他是前山管事。”

卓少華道:“你來做什麼的?”

章四虎連連陪笑道:“請……請令主馬……馬上……

上上船……”

卓少華其實都聽見了,故意臉色一沉,沉聲道:“本座要他們在這裡坐息行功,約需半個時辰,你先回到船上去好了。”

“不……不成……”章四虎發急道:“這……趟水…

…水程,路遠得很,耽誤不……不得,所……所以幹……

乾孃……要小……小的親……親自押船……”

卓少華喝道:“你是令主,還是本座是令主?你乾孃沒告訴你到了這裡,就要聽本座的麼?”

章四虎道:“沒……沒有,幹……乾孃沒……沒有說……”

秋月道:“病貓,你到了這裡,自然該聽令主的了。”

章四虎囁嚅道:“但……但這……這是顧總管交……

交代的……”

“你敢違抗本座?”卓少華雙目精光暴射,沉喝道:“本座就劈了你!”

揮手一掌,迎面劈了過去。

章四虎大吃一驚,叫道:“令……令主饒……饒命……”

雙手抱頭,回身就跑,但覺一股勁風,直捲上身,一個人“砰”的一聲,凌空往廟門外飛了出去,跌了個狗吃屎!

卓少華只是故意唬唬他的,當然不會傷著了他。章四虎連滾帶爬,爬行了七八尺遠,才爬了起來,連頭也不敢回,拔腿就跑。

卓少華冷哼一聲道:“辛嬤嬤怎麼會認這麼一個窩囊廢做乾兒子的?”

秋月道:“辛嬤嬤是個耳軟心活的人,你別看病貓章四虎一副猥瑣模樣,看去窩窩囊囊的,但他在辛嬤嬤面前拍馬吹牛可有一套,雖然一肚子草包,沒半點墨水,有時也會給辛嬤嬤穿的鞋子上,描描老虎頭,辛嬤嬤這一高興,賞了他一個管事,其實還不是前山的一個工友,聽辛嬤嬤呼來喝去的,跑跑腿而已!”

就在此時,卓少華目光一瞥,發現師傅倏地睜開眼來,這是服下解藥人已清醒過來了,心頭大喜,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師傅醒過來了麼?弟子卓少華,你老人家剛服下‘無憂散’解藥,此刻千萬不可出聲,仍須裝作神志被迷,待會下了船,弟子再行稟報。”

九眺先生問道:“你四師叔可曾服下解藥麼?”

卓少華道:“弟子喂他服了,四師叔此刻也該醒過來了。”

話方出口,只見董仲萱坐著的人身子忽然動了一下。

卓少華急忙以“傳音”說道:“四師叔,弟子是卓少華,師傅也已醒過來了,但此刻師傅和四師叔仍須裝作神志被迷,不可稍露形跡,待會下船之後,當詳細稟明。”

董仲萱喜道:“少華,果然是你,好,那就待會再說吧!”

十三個黑衣人經過頓飯工夫的運功調息,先後醒來。

卓少華眼看大家都已運功完結,這就緩緩起身,說道:“咱們現在須改走水程,諸位隨本座上船去了。”

說完,大模大樣的走在前面,十三名黑衣人跟在他身後走出水神廟,果見左首港灣上停泊著一艘單桅大船。

秋月搶先走近岸邊,叫道:“章四虎,令主來了,你還不出來迎接?”

“是,是。”章四虎連聲應是“是”,三腳兩步的從船艙中奔出,走上跳板,看到卓少華大模大樣的領先走來,他方纔吃過苦頭,心裡甚是害怕,趕忙雙膝一屈撲的跪了下去,連連叩頭道:“小……小的章四虎,給……給令……令主叩頭,小……小的剛纔……冒犯虎……虎威,還……還望令……令主恕……恕罪……”

卓少華眼看病貓章四虎簡直是一副猥瑣的奴才相,心中甚是不齒其人,冷冷說道:“你起來。”

章四虎叩了兩個頭,才爬起身來,垂著雙手,站在一旁,連頭也不敢擡。

秋月道:“章四虎,還不走在前面給令主領路?”

“是,是!”章四虎急忙躬著身,道:“小……小的給令主帶路……令……令主請……

請上……上船……”

說著,搶在前面跨上跳板。

卓少華跟著跨上跳板,登上木船,先巡視下一遍,只覺這條船船身相當寬敞,分爲前、中、後艙,前艙最爲寬敞、是一間很大的通艙,並沒有任何佈置,中艙地方較小,卻有一張木牀、兩把木椅,和一張小圓桌。後艙更小,那是船上水手休息之處。

這一情形,已很明顯,前艙最大,是給十三個黑衣人住的,中艙則是給自己住的了。

卓少華心中想著,章四虎已經諂笑著,說道:“這……這中艙是……是令主和姑……姑娘住的……那……那前艙,是……是十三位使者住……住的了。”

秋月跟在卓少華身後,粉臉飛紅,啐道:“死貓,你少嚼舌根。”

章四虎道:“這……這是顧……顧總管吩咐的,難……難道又不……不對了?”

卓少華知他是個渾人,就一揮手道:“那就請大家上船來吧!”

秋月答應一聲,翩然回身上岸,招招手道:“令主請各位使者上船了。”

十三名黑衣人依言上船,在前艙分兩排坐下。

卓少華走到前艙,背靠著中艙艙板,和大家席地坐下。

章四虎巴結的道:“令……令主,你……老該住到中艙裡去,那……那是特別給你……

你老準備的。”

“不用了。”

卓少華道:“本座和大家坐在這裡就好。”

秋月道:“章四虎,你只管去管船上水手和大家的伙食事宜,令主喜歡坐在那裡,就坐在那裡,不用你操心。”

“是、是。”章四虎連聲應“是”,陪笑道:“小……小的怎……怎敢管令……令主……”

秋月道:“大家都已上船了,你快去吩咐開船吧!”

“是、是。”章四虎這回不敢怠慢,急急回身退出艙去。

不大工夫,木船緩緩離岸,掉了個頭,朝港灣外駛去,出了港灣,就是遼闊的大江了,船上立即升起了一道布帆,鼓風破浪而行,只要看船上動作極快,可見船上水手,少說也有十幾名之多。

接著兩名水手打扮的人擡著一大木桶茶水走入前艙,放到角落上。

令主當然要特別沏一壺上好的龍井茶送上,那是由水手送到中艙,再由秋月端了過來,放到卓少華身邊的艙板上,低低的道:“令主請用茶了。”

卓少華點點頭道:“謝謝你,放著就好。”

秋月嫣然一笑,便自輕盈的退出艙去。

卓少華擡頭道:“茶水送來了,大家要喝茶水,各自去飲用好了。”

說完,獨自斟了一盅,緩緩喝著。十三名黑衣入經他一說,也紛紛起身,各自倒了一盅,拿著回到原位坐下,喝著茶水。

這十三個人的座位,分成兩排,是從船頭艙門口排過來的,左邊六人,右邊七人,卓少華坐的位子背靠中艙艙板,面向船頭,這一來,“宇”字(九眺先生),“宙”

字(董仲萱)二人正好坐在卓少華的右首,相距極近。

這時九眺先生(他和卓少華之間,只隔了一個董仲萱)手持茶盅,緩緩喝著,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少華,你現在可以說了,你是如何混進來的?怎麼當上了令主?”

卓少華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弟子和師傅、四叔那晚進入蘭赤山莊,被穆嬤嬤所擒,這穆嬤嬤就是昔年拍花門的穆七娘……”

接著說到自己被穆七娘“無憂散”所迷,途中如何遇到老哥哥……

九眺先生問道:“你說的老哥哥是誰?”

(他們一問一答,均以“傳音入密”交談,不贅)

卓少華道:“老哥哥先前自稱飛跛子,直到後來,弟子才知道他叫做謝長風,道號長風子……”

九眺先生聽得不期一怔,喝了一口茶,才道:“飛天神魔謝長風?他還活著?唔,你說下去。”

卓少華接著又把自己被老哥哥救出,帶到百丈峰山巔,傳自己武功,自己神智漸漸清明瞭一半,後來如何遇上小公主,和自己一同到山上來,一直說到小公主給自己一瓶解藥,以及城主要自己擔任第四路令主等詳細說了一遍。

其中只把顧總管要秋月使“美人計”的那一段,沒說出來,當然他在車中吻了小公主這一段也刪去了。

九眺先生問道:“那麼你可知道這次城主要你率領第四路人馬,是到那裡去的?”

卓少華道:“不知道,這一路行程,都是由顧總管事先安排好的。”接著問道:“師傅,你老人家可認識其餘十一個人,是那一門派的人麼?”

九眺先生道:“爲師很少在江湖走動,只認識其中幾個,你四師叔經常行走江湖,方纔爲師問過你四師叔,天字是峨嵋獨行叟,地字是形意門前輩石開天,玄字爲師和你四師叔都不識其人,但其人武功一定很高,黃字是武當派長老紫雲道長,洪字和荒字是武當掌門人的師弟啓真子和歸真子,日字是武當俗家日月雙環勝鎮山,這些人都是白道上成名多年的人物,還有四個則是黑道上兇名久著的人,月字是血手煞神田無忌,盈字是翻天掌陸浩,昃字是笑煞人蕭道成,辰字是惡財神何三元。”

卓少華道:“弟子身邊有一瓶解藥,約有百粒之多,每人只需兩粒,就可解去‘無憂散’之毒,恢復神志,只是弟子有幾點顧慮……”

九眺先生道:“你有何顧慮?”

卓少華道:“第一,這些人中,難保沒有顧總管安排的人,假裝神志被迷,監視所有的人的行動,一旦讓他知道了我們的舉動,就會壞了整個計劃……”

“唔!”九眺先生道:“這倒不可不防。”

卓少華道:“第二,照你老人家所說,這些人都是武林的前輩,一旦解去被迷神智,豈肯和弟子合作?”

九眺先生微微頷首道:“你這顧慮不無道理,只不知你有什麼行動的計劃呢?”

卓少華道:“弟子一時也想不出來,所以想請師傅和四師叔商量後再作決定。”

九眺先生道:“目前咱們連要去什麼地方?芙蓉城主有些什麼舉動?都一無所知,很難預計應付之策,你說的沒錯,待爲師和你四師叔研究研究再說。”

卓少華道:“弟子認爲我們這趟水程,對解除‘無憂散’最爲有利,因爲在神志恢復之前,要有一盞熱茶工夫的昏睡,才能清醒,而且清醒之後,大家坐在一起,也容易彼此交換意見,所以弟子之意,師傅和四師叔決定之後,在船上這段時間,務必把大家解醒過來纔好。”

九眺先生道:“對了,你可知道還有三路人馬,是些什麼人嗎?”

卓少華道:“弟子聽秋月說過,第一路令主就是爹……”

九眺先生心頭一凜,暗道:“大師兄分明已經遇害,這人分明不是大師兄了。”但他這話,一直藏在心裡,沒跟卓少華說過,接著問道:“第二、第三路呢?”

卓少華道:“據秋月說,那第二、第三兩路令主,也是武林盟主,只是不知他們姓名。”

九眺先生心中一動,說道:“那一定是三湘盟主鐵指綿掌張椿年,和河北各省盟主金刀李千鈞二人了,唉!想不到他們二人也會是芙蓉城的手下,足見芙蓉城主處心積慮已非一日了。”

說到這裡,接著又道:“哦!少華,這秋月是不是顧總管派來的人,你凡事可得小心,須防她一著纔是。”

卓少華道:“秋月姑娘本是顧總管的心腹,但現在已經不妨事了,師傅和四師叔的解藥,就是她幫助弟子下在酒中的。”

“哦!”九眺先生雖然不敢用眼睛去看卓少華,但他是規行矩步,對門下管束極嚴的人,聽了卓少華的話,自然可以想到秋月是顧總管的心腹,怎會反而幫助卓少華呢?

其中必然涉及了男女私情,他自然不願自己門人,品行有污,非要問個明白不可!這就問道:“她爲何會有這大的轉變呢?”

卓少華自小跟隨師傅,凡事都不敢瞞騙,只好把昨晚在車中,秋月說的話和盤托出,給師傅說了一遍。

九眺先生聽得暗暗點頭,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果然不欺暗室,心中大是告慰,一面說道:“你做得很好,只有以誠待人,人家纔會以誠相待。好了,此番行動,也許對武林整個大局,關係十分重大,爲師須得和你四師叔妥善研商,方可決定,你且休息一會吧!”

卓少華就自顧自的倒了一盅茶喝著,他是此行的令主,趁師傅和四師叔以“傳音入密”

交談之際,暗中觀察其餘十一個人,是否有形跡可疑之處?但靜靜的看了一陣,覺得大家都在閉目枯坐,沒有一個人睜眼朝其他的人看過,好像他們對此番行動,都漠不關心一般!

約莫過了頓飯光景,只聽師傅(九眺先生)又以“傳音入密”說道:“少華,爲師和你四師叔研商之後,初步決定,趁大家都在船上的這段時間,先替天、地、黃、洪、荒、日六人解去‘無憂散’,等他們清醒之時,由爲師和四師叔分別告以經過,希望他們能全力合作,仍然裝作神志被迷,大家能共同商量出一個對策來。”

卓少華道:“那麼還有五人呢?”

九眺先生道:“元字爲師和你四師叔都不識此人,對他出身來歷,一無所知,自然很難加以說服,至於月、盈、昃、辰四人,都是黑道兇人,解去迷藥,不易加以控制,你既有令牌,可以指揮他們,還是不給他們解藥的好。”接著又道:“只是這解藥,仍須由你交代秋月姑娘,要在晚餐時先設法讓他們服下才好。”

卓少華道:“師傅但請放心,此事弟子自會交代她的。”

天色漸漸接近黃昏,船篷裡面,早已暗下來了!

秋月翩然從中艙走出,朝卓少華欠欠身道:“啓稟令主,酒菜已經準備好了,請令主回到中艙用餐吧。”

卓少華一手託著下巴,問道:“他們這裡呢?”

秋月道:“章管事也已準備好了,快送來啦!”

正說之間,已有兩名水手裝束的人,提著食盒走入,十三個人,仍然分作兩組,前面六人和後面七人各有一個食盒,由兩名水手各自從食盒中端出五盤菜餚,在他們中間的艙板上放好,另有兩名水手,扛著一大箱白飯,放到中間,四名水手便自退出。

卓少華問道:“怎麼沒給他們準備酒麼?”

秋月道:“這要問章管事,小婢也不知道。”

卓少華道:“章四虎人呢?”

章四虎就站在艙外,連忙應道:“小……小的在。”

卓少華道:“你爲什麼不給十三位使者備酒?”

章四虎陪著笑說道:“回……回令主……,這……這路上,只……只給令……令主準備了酒,使……使者沒……沒準備……”

卓少華問道:“這是誰的主意?”

章四虎酒糟鼻有些發紅,囁嚅的道:“回……回令主,這……這是顧……顧總管交……

交代的。”

卓少華道:“不行,本座有酒喝,十三位使者自然也要喝酒了。”

章四虎爲難的道:“這……這……”

秋月在旁道:“令主率領第四路的人,自然要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下,你不用多說,還不快去拿酒來?”

章四虎看了卓少華一眼,只得應道:“是,是,小的這就去拿。”

卓少華喝道:“快些!”

章四虎那敢怠慢,口口喏喏連聲,很快的退出舵去。

卓少華即以“傳音入密”朝秋月道:“你準備六份解藥,待會他取酒回來,就說‘令主賜酒’要他斟酒,你給我一個個的敬去。”

秋月不會“傳音入密”,她只好用眼睛朝卓少華投了一個詢問的眼色。

卓少華立即再以“傳音”說道:“你記住了,只有元字後面四個,不給解藥。”

秋月暗暗點了下頭,迅快一個轉身,朝中艙行去,取了一個酒杯,才行回過身來,這時纖掌之中,已經暗藏十二粒解藥。

正好章四虎也雙手棒著一大壺酒,送入艙來,諂笑道:“令……令主,酒……酒送來了。”

卓少華從秋月手中接過酒杯,隨手遞給了章四虎,吩咐道:“你給本座斟酒。”

“是,是!”章四虎不敢違拗,口中連聲應是,接過酒杯,斟滿了酒。

卓少華道:“秋月,你代本座給每位使者敬酒,告訴他們船上準備的酒不多,每人只有一杯,大家不用站起來,就坐著喝好了。”

秋月答應一聲,站到卓少華身邊,嬌聲道:“各位使者,令主吩咐章管事給大家準備了酒,只是船上酒準備得不多,諸位只好每人喝上一杯,這是令主一點心意,有酒同喝,現在令主要小婢依次給諸位敬酒,令主說的,同在船上,大家就不用站起來了,各位原位坐著,小婢自會依次送上。”

九眺先生聽得暗暗點頭,忖道:“這位秋月姑娘果然能幹得很。”

秋月話聲一落,立即從章四虎的手上,接過酒杯,俏生生朝天字身前走去,口中說道:

“使者請用酒。”

她在轉身之際,已把兩粒解藥放入杯中。

天字果然坐著不動,從秋月手中接過酒杯,說道:“多謝令主賜灑。”

舉杯一飲而盡,把酒杯送還給秋月,又說了句:“謝謝姑娘。”

秋月嫣然一笑道:“不用謝。“轉身回到卓少華身邊,伸手道:“章管事,斟酒。”

章四虎應了聲“是”,連忙雙手捧壺,又斟滿了一杯,秋月捧著酒杯,又朝地字送去。

這樣等十三人一齊敬完了酒,回到卓少華身邊,嫣然一笑道:“令主,現在可以回中艙去用酒飯了吧?”

卓少華點點頭道:“好。”一面朝十三個黑衣人道:“諸位請用飯吧!”回身朝中艙走去,一面說道:“章四虎,你隨本座來。”

他怕章四虎暗中監視十三人的行動,看出師傅等人以“傳音入密”交談,故而把他喚到中艙去。

章四虎應著“是”,緊隨秋月身後,走入中艙。

這中艙早已點燃了一盞氣死風燈,小圓桌上放好了兩副杯筷,和五盤精美的菜餚,令主吃的,當然要比十三位使者吃的萊精美多了。

卓少華在上首一把木椅上坐下。

秋月也老實不客氣在左首一張木椅上坐下,她要在章四虎面前,儘量裝出她和令主的關係,已是十分親密,舉起纖手,斟了兩杯酒,臉頰飛紅,嬌滴滴,略帶羞澀的說道:“令主請用酒了,小婢陪你一杯。”

卓少華回到了中艙,自然毋須再嚴肅了,也故意裝出一副好色的模樣,笑道:“好,好,本座也陪你。”

兩人對乾一杯。

章四虎雖然胸無點墨,但察言觀色,趨迎奉承這一套,他可懂,連忙欠著身陪笑道:

“令……令主請慢……

慢用酒,小……小的告退。”

卓少華道:“慢點,本座還有話問你!”

“是,是?”章四虎垂著雙手,站停下來,陪笑道:“不……不知令……令主要……要問什麼?”

卓少華只是要把章四虎留在中艙,其實也沒有什麼話問他的,這就含笑道:“本座聽說你會畫老虎?”

章四虎一聽令主都知道他會畫老虎,心頭一高興,酒糟鼻子登時紅了起來,囁嚅的道:

“回……回令主,小…

…小的畫是會畫,但那……那是照……照著花……花樣描的。”

“花樣?”卓少華問道:“什麼叫做花樣?”

秋月在旁說道:“花樣,就是繡鞋頭花的樣了,章管事是說給他乾孃在鞋頭上畫的老虎頭,都是依樣葫蘆,照著老樣子描的!”

卓少華問道:“這麼說,沒有樣子,你就不會畫了?”

章四虎的臉上微紅,說道:“不……小的畫老虎,本……本來就是描的,要……要有樣子,才……才能描……”

秋月嗤的笑道:“所以大家都叫你笨貓咯!”

章四虎脹紅著酒糟鼻,說道:“大……大家說我老虎頭畫得好,除了乾孃,上個月顧總管也找我畫呢!”

秋月披披嘴道:“你畫得再好,也不過是替老太婆描描鞋頭的老虎頭罷了!”

卓少華點點頭道:“但他總比一般丫頭使女描的老虎頭要好得多了。”——

綠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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