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好處,至少不會在女子受盡委屈的時候孤苦無依,我看這位王妃口口聲聲在說我妹妹的不好,不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就來自小門小戶的,所以纔會吃不到的葡萄嫌酸呢。”
沈佳凝十分平和沉穩(wěn)地說道,蔣語瑤聽了,倒是有了一會兒的沉思。
然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來一般,說道:“你看我,一遇到了和自己投緣的人,就想要多說幾句,都忘記了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了,姐姐,我知道五皇子的心思始終是在你這裡的,就算是你的心裡憋著氣,也不能不周全五皇子府裡頭的顏面,不如這一次就算了,夫妻沒有隔夜仇。”
沈佳音的眼角揚起,她看著面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心裡頭是可氣可嘆。
氣的是,自己原本是握住了一手的好牌的,但是卻打得一塌糊塗,讓蔣語瑤佔盡先機。
嘆息的是,蔣語瑤這麼好的年華,就要被這無窮無盡的猜忌和爭奪給佔據(jù)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到了自己年華老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連她最想要認真經營的愛情,都沒有。
“我和牧褚之間的事情,從來也不需要被人來插手,妹妹,你如果知道我的性格,最好就少管閒事,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等下會不會讓你離開。”
沈佳音還是沒有辦法和蔣語瑤一樣的圓滑,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蔣語瑤的面前,不卑不亢地維護自己的尊嚴。
蔣語瑤似乎很喜歡看到這樣的局面,她笑道:“若是別人,我當然是可以得過且過了,只是如今您是我夫君的正妻,我希望五皇子好,所以我今天是一定要請您去了。”
沈佳音的眉眼微微地下垂,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沈佳凝,沈佳凝仍然是十分嚴峻的樣子。
今天,沈佳音也是應該將信息送到牧褚那裡去的,可是蔣語瑤突然橫插一腳,如果自己就真的跟她回去了,對於自己威望的樹立十分不利,若是不回去,牧褚得不到第一手的資料,也是不顧全大局的表現(xiàn)。
這麼想著,耳邊已經傳來了沈佳凝那打圓場的意思了:“既然這位側王妃什麼事情都考慮得十分的周全,不如妹妹你就給她點面子,要不然人家這麼千里迢迢地來一次,若是無疾而終,豈不是很不給別人面子麼?”
沈佳音的眉眼之間慢慢地蘊藏了笑意,手裡頭的小動作從來也沒有停止過,她笑著說道:“語瑤,就我跟你的接觸中,你一直都是很溫文爾雅的,現(xiàn)在你都上趕著來我的沈府接我了,我若是不回去,按照你這敏感多疑的性格,是不是要難過了?”
蔣語瑤不以爲意,只是沉沉地笑道:“我個人倒是小事,只是五皇子府裡頭的聲譽纔是最大的事,還請姐姐你受累點,跟我回去吧。”
沈佳音剛纔聽出了沈佳凝的言外之意,如果自己有一點走錯,最好的辦法是挽回而不是縱容,沈佳音不愚蠢,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止損。
“瞧瞧我妹妹這伶牙俐齒的樣子,你說我都答應回去了,你怎麼還是喋喋不休自己的忠誠呢,道理我都懂,不需要妹妹來教我怎麼做,你明白麼?”
蔣語瑤不動聲色,不管怎麼樣,她的目的是達到了,所有的人都看到她進了沈府中,所有的人也都看到了她低聲下氣地請沈佳音回去,就算是牧褚有心要偏袒沈佳音能怎麼樣,人心向背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此,沈佳音就和家裡頭的人一一告別,由著蔣語瑤送自己回去了。
到了王府的門口,沈佳音遠遠就看到管家在那裡等著了,這蔣語瑤生怕自己好的名聲傳得不夠開,還讓管家來了,這管家可是太后的心腹,王府中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要由他報告給太后老佛爺,這麼想著,沈佳音就收拾起了自己原本冷漠的表情,在萱宜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到了管家的面前。
“參見王妃,參見側王妃。”
管家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可是沈佳音冷眼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的心裡頭攢著多少對自己的不喜歡。
“平身。”
沈佳音緩緩地說道。
老管家這才站起來,笑著說:“王妃總算是回來了,這家不可一日無主,在王妃離開的時候,奴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是側王妃有本事,能讓王妃您歡歡喜喜地回來。”
說著,老管家分明是和蔣語瑤再行了一個禮。
沈佳音笑道:“管家這話倒是不假,語瑤怎麼說也是府裡頭的老人了,什麼事情都能照顧得很周全,這府裡頭若是沒有我,我看什麼也都不缺。”
管家忙說道:“看您說的,奴才可從來沒有這意思,奴才知道,側王妃有沒有這個意思,請王妃不要誤會。”
“誤會?我有什麼好誤會的,好了,我也累了。”
說著,沈佳音連正眼都沒有再看管家一眼,就去了。
“姐姐何必這麼生氣,老管家也是爲了整個王府著想的,他和姐姐你要更不同一些,姐姐只需要照顧自己的脾氣和性格,他卻要從整個王府的形象出發(fā),當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蔣語瑤說著,兩人已經慢慢地來到了圓方齋正門前的一片池塘旁邊了。
沈佳音笑著說道:“也不知道妹妹從哪裡來的精氣神,這話是一句接著一句的來,我還真是不明白了,你有這樣的閒情逸致說我的不是,怎麼不想著要怎麼哄牧褚的開心呢?”
沈佳音說著,轉過頭來,眼神中已經是帶著讓人覺得戰(zhàn)慄的冷漠了。
蔣語瑤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掛不住,她說道:“我從前就已經和五皇子說過,只是他的謀臣,其他的恩愛,讓別人來成全,所以凡事都從大局著想。”
沈佳音嗤之以鼻:“原來如此,那一個只從大局著想的人,怎麼會只揪著我不放呢?”
蔣語瑤道:“我從來沒有私心,只是王妃自己做得不對了,纔有這麼多的心肝脾肺在想這些,王妃可千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你!”
萱宜聽到蔣語瑤這麼口無遮攔地說出來,早就是義憤填膺了,可惜已經被沈佳音抓住了手。
“蔣語瑤,我提醒你,人呢,在自滿和膨脹的情況下,總是會掉進別人精心挖好的陷阱,你不要以爲你已經足夠聰明瞭,若是心裡頭只想著謀害別人,你自己未必可以善始善終。”
沈佳音這麼說著,再也沒有看蔣語瑤一眼,已經朝著圓方齋走去。
“來了。”
沈佳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牧褚已經起牀,只是昨天晚上處理政事太晚了,再加上並沒有讓沈佳音來侍奉著,就讓下人幫他將衣服穿上。
“是。””
沈佳音聽到牧褚這麼說,就款款地步入了房間中。
牧褚差遣走了所有的人後,纔來到他的面前,抓住沈佳音的手,說道:“我已經知道了,蔣語瑤還真是從我這裡**出來的女子,什麼事情都想的很好。”
沈佳音聽了,心裡有些不痛快,已經將手給抽出來,酸酸地說道:“是啊,是你**出來的人,自然做什麼事情都深得你心,但是我就慘咯,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以爲我是一隻母老虎,都以爲我是悍婦呢。”
這麼說著,沈佳音就走到了椅子旁邊坐下來。
“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你怎麼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這麼多,可見這些天來,你也受了不少氣。”
牧褚跟隨沈佳音走過來,眼神始終就沒有離了沈佳音。
“我受了多少的委屈倒是沒有關係,只是心裡頭想著,能趕快在你和我父親之間取得聯(lián)繫纔是最重要的。”
沈佳音忙轉了自己的神情,十分嚴肅地說道。
“說到這個,你的父親是怎麼說的。”
沈佳音直視著牧褚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看牧褚的眼睛,總覺得他的眼睛中有澄澈的透亮,這種透亮帶著小孩子的幼稚和純粹,恰恰是在這麼紛亂的時局中可遇而不可求的。
沈佳音這纔將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牧褚,牧褚沉沉地敲了桌子,說道:“如此,這太子還真是老謀深算,他原本說是要去打獵,父親自然是不會在意,而且圍獵場和福華寺之間,也不過是隔著幾裡地,太子想要暗度陳倉也不是不可能。”
沈佳音微微地頷首,說道:“沒錯,而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們應該怎麼做出決斷,按照我父親的意思,還是要你親自去實行相關的行動,我父親只是在背後做一個提供線報的人,這樣如果有什麼差池,也不至於兩敗俱傷。”
牧褚笑道:“你父親也算是老狐貍了,這麼周全的心思也就只有他有。”
沈佳音有些不高興:“老狐貍可不是什麼好詞,你可不要亂說,我父親現(xiàn)在做這麼多的事情,還不是爲了輔佐你?”
牧褚忙解釋道:“你看看你,平白無故的,生氣什麼,我只是打一個比方,既然我說你的父親是老狐貍,那我是中年狐貍,怎麼樣?”
沈佳音被牧褚這嘴給逗笑了,她說道:“我有的時候還真是不懂你了,嚴肅起來又是讓人害怕,可是開起玩笑來,也是極有意思的。”
牧褚的眉目之間好歹有了放鬆,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說道:“這有什麼,只是這世人只能看到我將自己遮掩起來的一面,卻看不到我敞開心胸的一面了。”
在圓方齋正對面的位置,就是他佳麗三千所在的小宮苑了,這裡面永遠都不缺乏世間獨一無二的美女,可是鶯鶯燕燕之中,掩藏的,不過是牧褚如天地一般廣闊的私心罷了。
現(xiàn)在,這個宮苑是他唯一可以讓自己隱藏起來的地方,即便是沈佳音都不可能窺探到他的內心,他要將自己最柔軟的地方完全地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