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除了宋禾，楊曼也像打了雞血一樣，這是她來警局之後第一個大案子，她像好好表現，她認爲犯人盯上了程芮，說不定程芮和犯人之間有著某種他們不得而知的共性，於是明天她要代替其中一個保護程芮的警察值一天班。
第二天程芮覺得依然呆在家裡，只是那個叫楊曼的女警察說要和自己談談。
“雖然你已經被詢問過很多次了，但是我還是有些想問的。”
“我可以詳細瞭解這次案子嗎？因爲不夠了解，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和那個人到底有什麼共性。”
程芮居然也和自己想到一樣，認爲他們之間有共性，楊曼把警方目前知道的都告訴了程芮，她認爲要解決問題，就要信任與自己想法一樣的人。
程芮聽完了楊曼對案子的敘述後，陷入了久久地沉思。
“你怎麼想？”楊曼想聽聽程芮的看法。
“犯人八歲時患上了嚴重的皮膚病，也因此種下了一生的陰霾，所以挑了兩個同樣是八歲的兒童下手，以此來滿足自己八歲時的遺憾，可是從何得知兩個孩子是八歲呢？醫院的孩子好說，病牀上有寫年齡，那另一個孩子呢？只是天天偷看孩子放學應該是不知道的，這麼在乎儀式感，就會專門挑八歲的小孩也不會胡亂下手，從老師那知道的？犯人認識老師？犯人那麼自卑小時候也不敢上學，現在也是遮遮掩掩的，這樣的人會交到正常人當朋友嗎？如果不認識老師，那麼就是通過認識的中間人從老師那得知，從小就接受治療，能夠認識並接觸到的一定醫生，那麼…’
“你是說，我們可以查一下第一個受害者的班主任的朋友或者是愛人什麼的是否是那家醫院的醫生嗎？”
“那你呢，爲什麼會盯上你。”
“我還是不清楚。”
“你八歲的時候也遇到過什麼事嗎？”
“八歲的話，只是...九歲的時候我的父母被分屍，我親眼目睹。”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事情，冒犯你了吧。”
“沒事，或許這真的是我和那個人之間的共性，就是慘敗的童年。”
楊曼想或許真的是這樣。
今天是週六，黎曦難得的一次假期，因爲她今天要見一個重要的人，是他突然加了黎曦的微信，也不知道從哪要到的，他從不愛與人交流，是自己一直的堅持不懈，死纏爛打，才能與他有所交集，黎曦無數次地幻想過與他的再次見面，沒想到這一天真正來了，她卻沒有想象中的興奮，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黎曦進到餐廳，一眼就看到了他，他還是習慣早來。但是他看上去好像老了，就像自己現在一樣，也老了很多。
“你來啦。”男人笑著看著走來的黎曦。
黎曦有很多事情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現在一看到他，就只想這麼靜靜地待著，什麼都不幹。
二人寒暄一番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大學時候。
“小曦，都怪我那時候出國太倉促了，沒留下你的聯繫方式，所以我們現在才見面。”
黎曦想到了些什麼，笑容也沒剛纔那麼燦爛了，“對啊，只是你爲什麼那麼著急出國？而且前一天我一直在找你…”黎曦頓了頓，“都沒找到。”
“出國要準備太多了，以後我們常聯繫就好，對了，我看了看你的朋友圈，你有女兒了？”
“嗯，結了婚又離了婚，現在和女兒兩人生活。”
“幾歲了？”
“七歲。”
男人微笑著點了點頭，“七歲啊，七歲正是可愛的時候啊！”
楊曼回去後查到了第一個受害者的班主任的丈夫就是那家醫院的醫生，她告訴了張衛民，張衛民準備馬上去班主任家中詢問。
“帶我去吧。”程芮在電話裡只對楊曼說了這一句。
這次宋禾也在，他本想跟著隊長去了解最新情況，但是張衛民把車轉到程芮家方向時，他就明白了，程芮已經參與其中了，其實他早該明白，從程芮在收到紙條時，她就已經參與其中了，或許更早。
程芮上車後，宋禾什麼都沒說，這讓程芮有些意外。
在車上程芮將自己的推斷都說了出來。
“小芮，你不當警察真是可惜了。”張衛民有些佩服。
宋禾依然什麼也沒說，只是看了看程芮，程芮也與宋禾對視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瞭解，宋禾不再阻撓，程芮也明白宋禾的擔心。
很快就到了那位班主任的家樓下了，程芮開車門前不自覺地深呼吸。
“您好，我們是警察，方便進來說話嗎？”
“好的，那進來吧。”班主任是一位中老年婦女了，她應該有些嚇到了，於是張衛民宋禾收起了警察的氣勢。
“阿姨，您認識照片上這位嗎？他叫胡超偉的。”宋禾禮貌將照片拿到班主任跟前。
班主任扶了扶眼鏡，“超偉啊，認識啊，他來我們家吃過飯的，哎呦，他現在長那麼大啦。”
“你們最近沒有見過？那您的丈夫呢？他們最近見過嗎？”
“他在午睡，你們等等，我去叫他。”
過了會兒，班主任的丈夫睡眼惺忪地和班主任一起走了出來，看到那麼多人在客廳裡好像也有些被嚇到了，馬上精神了起來。
“大哥，您好，我們就問幾個問題，問完就走。”張衛民儘量減少他們的不安。
“您還記得胡偉超嗎？您最近有和他見過面嗎？”
“有啊，我之前在醫院見過他，我們還聊了幾句。”
“都聊了些什麼內容。”
“那次見到，我本想帶偉超來家裡吃飯，但是在樓下遇到經常來我們家的小孩，那孩子在我老婆的班上，就聊了聊，但是他突然說還有事情就走了，哎，那個小孩就是後來出事那個，我夫人還傷心了好久。”
“您告訴胡偉超那個孩子的年齡了嗎？”
“對啊，告訴了，其實是他問我的，怎麼了嗎？這和偉超有什麼關係啊？”
對上了，程芮一直在旁邊聽著。
“您和胡偉超是怎麼認識的？”程芮開口問道。
“他小時候患過嚴重的皮膚病，所以他的父親要我到他的家給他治療，可是這孩子太可憐了，媽媽也不在身邊，我還經常看到他身上的傷痕，估計是他的父親打的，但是他的父親是院長我也不好說些什麼，所以我有時候會偷偷帶他來我家玩。”
“那麼嚴重的皮膚病，您應該和他相處了很久，應該很熟悉了，您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嗎？他最近有和您再聯繫嗎？”
“從那天之後我們就沒聯繫了，那天也是偶然碰到，他的住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是他住過的地方，因爲他絕對不去自己陌生的地方，那時候我帶他來我家，剛開始他還會一直髮抖，後來熟悉了就不會了，只有熟悉的地方會給他安全感。”
在程芮他們準備走時，班主任拉住了程芮的衣袖，這對夫婦含著淚看著程芮，班主任丈夫問道：“是偉超乾的嗎？要是這樣那個孩子豈不是我害死的。”
“叔叔，阿姨，這事不怪你們，有罪的是胡偉超，是他殺害了那個女孩，該受懲罰的是他，我們沒有必要爲了別人的錯感到自責。”
宋禾有些心酸，他知道這句話不僅是講給這對夫婦，也是講給程芮自己的，程芮經常怪自己爲什麼只有自己活了下來，爲什麼那個人不選擇將自己也分屍了，也有人猜測是當晚程芮父母將程芮藏了起來才逃過一劫，但是也因爲這樣程芮會怪自己如果真的藏了起來爲什麼不早點偷偷出來報警，也許父母還可以被救回來，看來程芮是真的看開了許多，或許終於可以放下負罪感了。
四．重拾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好！我們馬上趕回去。”張衛民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好幾個分貝，程芮和宋禾緊張地跑上前詢問，張衛民只是叫他們趕緊上車。
“到底怎麼了？”程芮心急如焚。
“程芮，我們先送你回家，我們要先回一趟警局。”
“張隊，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出來的？”
“你不是警察！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和小宋了。”
“您要是不說我是不會回家的。”
“又有孩子失蹤了，怎麼？你要和我們一起去抓犯人嗎？如果孩子已經慘遭不幸，你要和我們一起去看血淋淋的案發現場嗎？”
程芮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跨不出心裡那道坎。
“我家離警局太遠了，你們直接回警局吧，我從警局回家，現在時間重要。”
“就這樣吧，張隊。”一直沉默的宋禾開口了。
張衛民也沒再說什麼了，直接開回了警局。
到了警局後，張衛民沒顧得上程芮就直接進去了，宋禾則是和程芮說了聲路上小心，也跟著進去了。
希望那個孩子沒事，程芮想著。
黎曦在家中坐立難安，已經報警兩個半小時了，警方還是沒有傳來消息
忽然程芮的手機響了，是黎曦。
“程芮，程芮，你一定要幫我。”黎曦帶著哭腔，情緒有些事控。
“怎麼了？黎醫生，你彆著急，發生什麼事情了？”
“恬恬不見了，我已經報警了，一定是被胡偉超抓走了，他見過我的女兒，我還在我女兒的書包裡發現了紙條。”
“可是我要怎麼幫你呢？”
“那些警察只會叫我等，我知道你現在和他們一起追查這個案子，我求求你了幫我讓我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就算我對不起你好了，求求你，就只一次，我不想我的女兒出事，程芮我求求你了…”
黎曦的話讓程芮一頭霧水，但是失蹤孩子居然是黎曦的女兒這讓程芮很吃驚。
“她怎麼不見的？”
“是…是我今天帶她去藝術班上課，但是到了下課時間了她還是一直沒出來，問了老師，老師說他們早就下課了，然後我就在路上發現了恬恬的書包，裡面就有那張紙條。”
“那條路在哪裡？”
“在…”
程芮立刻折了回去。
“我們現在得知，犯人只去自己熟悉的地方，所以現在我們分頭……”
“現在馬上查出樂信別墅區是否有胡偉超名下的房子，他應該就在那裡。”
大家都非常驚訝地看著突然闖進來的程芮。
楊曼辦事效率很快，沒多久就找到了，胡超偉果然在樂信別墅區擁有一套別墅。
“這裡的人，除了程芮，其他和我走。”
“張隊，我也去！”
“程芮，別胡鬧了！”宋禾拉住程芮。
“不，宋禾，你聽我說，這次我一定要去，因爲是在樂信別墅，這就是爲什麼他會把紙條給我的原因。”
宋禾想起程芮父母出事時就在樂信別墅。
“好，我們一起去吧，快點，那個孩子很危險。”張衛民還是同意讓程芮跟著去。
三四輛警車發出瞭如同雷鳴般的警笛聲，火速地趕往了那棟別墅。
幾個警察撬開了大門。
全部人被眼前的景象所怔住，整個房子都塗上了奪目的鮮紅色，還好那不是血而是紅油漆，地板上散落著被‘分屍’的人體模特，牆上還掛著一幅詭異的畫，程芮立馬認出了這幅畫，畢加索的名畫——《格爾尼卡》
張衛民沒有時間留意這些了，眼看一樓沒人，就馬上帶人衝上了二樓，胡偉超已經將恬恬綁在了手術臺上，正準備注射麻醉劑，忽然看到一大羣人闖了進來，胡偉超嚇到躲在了手術臺下，輕易就制服了。
程芮還在一樓，她覺得自己已經動彈不得了，程芮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一切，就像是夢裡的場景，此時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音樂聲鑽進了程芮的耳朵裡，程芮頭痛欲裂，她用盡了身上最後一絲力氣跑了出去，程芮的胃部在翻騰，有一種強大的恐懼感包圍著她，她的雙眼模糊了起來，跑出去的程芮沒有任何支撐地摔倒在地，她不斷嘔吐著，哭喊著，她捲成一團，趴在地上不斷抽搐，宋禾也跑了出來，緊緊地抱著抽搐著地程芮。
救護車帶走了程芮和恬恬。
恬恬所幸只是驚嚇過度昏迷了，程芮因爲休克也需要住院觀察。
“爸爸，我怕。”
“小芮不怕，有爸爸在呢。”
一個穿著棕色衛衣藍色牛仔褲的男人正在瘋狂地用菜刀砸開程芮家的門，程芮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的一清二楚。
程傅雷忍無可忍了，衝出了別墅走到了大門那，“你再不走的話，我就報警了，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男人大聲地咒罵了一句，就拿著刀走了。
“老程，我們報警吧，怎麼會有這樣的學生！”
“算了，他是我的學生，我看他喝醉了才這樣的，明天週一上課時我去告訴領導，記過就好了。”程傅雷搖了搖頭。
晚上，門鈴響了三下，又是那個穿著棕色衛衣藍色牛仔褲的人，小程芮害怕地縮在沙發裡。
這次是唐詩雅陪著程傅雷一起出去的，小程芮一直盯著大門那邊，她希望他可以像下午那樣快點走，可是爸爸媽媽居然讓他進來了，但是他好像從身後拿出了什麼反光的東西，是刀！
“爸爸媽媽！”小程芮剛喊出口就已經看到程傅雷唐詩雅倒在了血泊裡。
小程芮從沙發上摔下來，她害怕地已經雙腿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了，她哭著爬向電話那裡，可是家裡的門開了。
“先不用那麼著急報警吧。”那個人帶著口罩，一手拉著程傅雷，另一隻手拉著唐詩雅。
小程芮哭得更兇了。
“別哭了！”他嚇唬程芮。
程芮再不敢發出聲音了。
他又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音樂盒，他打開音樂盒，裡面發出的音樂和別的音樂盒都不一樣，他就像伴著音樂跳舞的惡魔一樣，一刀一刀地分開了程芮父母的身體，然後又慢慢走近小程芮，他揮起刀，下一秒小程芮也要身首異處了，但是他忽然猶豫了，刀停在半空。
過了一會兒，他將刀收回包裡，幽幽地對著小程芮說“今天上午我沒準備好，所以我又來了，記住音樂盒放的音樂了嗎，哈哈，如果你有一天忘了現在的事，聽到這音樂一定得想起來啊。”
那個人站起來，活動著全身的筋骨，還發出了咯嘎的響聲，在走出去前還說了一句，“你現在可以報警了。”
小程芮拼命地忍住了顫抖雙手撥通了電話。
“不，不行，不！”程芮在病牀上驚醒。
“小芮，你終於醒啦。”一旁的林慧哭著握住了程芮的手。
昏迷了一天，程芮渾身無力，看著滿屋子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一直在流淚。
“芮芮，你終於醒了。”許欣然聲音在顫抖。
程芮閉上眼睛，淚水不斷順著臉頰流到枕頭上。
楊曼來到醫院看望程芮。
“你可算醒了。”
“胡偉超呢，抓住了嗎？”
“嗯，就在別墅二樓，他已經認罪了。”
“楊曼，我想問問胡偉超年齡多大？”
“31了。”
“比我大五歲，這樣得的人可以清清楚楚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的機率有多大。”
“嗯？你在說什麼？”
“別墅一樓的樣子和我家案發後幾乎一模一樣，就算他對這案子有了解，但是不可能連我家掛著的是什麼畫都一清二楚。”
“程芮，在我們調查的過程中，我有懷疑過胡偉超有幫兇，但是追捕他之後，我們都沒有發現有另一個人的痕跡。”
“有幫兇也不會被發現的，我和他的共性不是都有悲慘的童年，而是都被同一個人操縱著。”
“程芮，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家出事時就是在樂信別墅吧。”
程芮點頭。
“我會幫你的。”
楊曼相信程芮，因爲任何有關聯的兩個人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兩天後，程芮出院的日子，林慧堅持要求出院後程芮要到自己家住，所以早早地就來接人了。
程芮醒來後見了楊曼就一直沉默不語，每個人都很擔心她，但是誰都不知如何安慰。
醫院門口，程芮碰到了黎曦，她身邊站著恬恬。
黎曦看著精神狀態不好的程芮，心中愧疚不已，“程芮，你好點了嗎？我前天來過看你，但是宋警官說你的狀態不適合見面。”
程芮沒有回答，卻一直盯著黎曦。
林慧見狀，立馬解釋道，“對不起啊，我們小芮不舒服，纔不理人的。”
“程芮，對不起。”黎曦握住程芮的手，程芮能感受到黎曦有些顫抖。
黎曦見程芮還是沒有回答，只能先走了。
程芮有些失神地看著黎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