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纏雲(yún)
洛州城外土地廟。兩個修道之人御劍而來,在廟前緩緩落下。
來者是兩個俊秀的後生,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色道袍,青色腰帶,上面繡著金絲遊線。
“趙楚師兄,你說掌門叫我們來此地查看,到底所爲(wèi)何事啊?我看這周圍的痕跡,也不過是普通之人的鬥法而已。”說話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這男子身高體長,眼睛炯炯有神,下巴上留著一撮小鬍子,看上去像是少數(shù)民族。而跟他站在一起的另一位白衣少年,也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英氣逼人,相貌端正,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不凡的氣質(zhì),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纏雲(yún)山羽靈宗大弟子趙楚,羽靈宗掌門雲(yún)中子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江湖上公認(rèn)的羽靈宗接班人。
“佳俊師弟,你看這地上燒焦的痕跡,已經(jīng)滲入地下好幾尺,再看眼前這破廟,鬥法之人在廟前施展法訣而絲毫未傷及到此廟,便足以說明他們道法之高深,真氣運作之巧妙。”趙楚看著地上的痕跡解釋說。“看來師父派我們來到此地,必定是有什麼大事。”
趙楚解釋完畢,忽然從背後祭出寶劍,一柄銀白色飛劍立刻出鞘,直飛向廟內(nèi)一個角落,在一堆茅草前停下來懸在半空之中。幾乎是同時,趙楚以迅雷之勢躍進廟內(nèi),對著茅草堆喝道:“閣下是何人?爲(wèi)何躲藏於此?”
茅草堆後,張青陽慢慢站了起來。
“我……我叫張青陽,是來,是來參加羽靈宗招徒大典的。”
“張青陽?那你爲(wèi)何會到這廟裡來?”
“我,我是想著今夜在此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就去纏雲(yún)山的。”
“哼,就你?”佳俊也已經(jīng)走進了廟內(nèi)。“我看你這熊樣,還是早日回家去吧,免得明日比賽之時被人打傷了,到時候,可就沒人救得了你了!”
“你可知我是誰?”趙楚問道。
“我,我不知道。”張青陽答道。
“我就是羽靈宗雲(yún)中子坐下大弟子趙楚,青陽兄弟,你可否告訴我們方纔此處發(fā)生了什麼事嗎?”趙楚問道。
“你,你是羽靈宗的人?”張青陽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一下子從草堆後面跳了起來。
“對,小兄弟,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此處發(fā)生什麼事情了嗎?”趙楚又問道。
“我……”張青陽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胸前的口袋,說道“我不能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我,我只能對羽靈宗的雲(yún)中子說。”
“混賬,雲(yún)中子也是你叫的!”佳俊大怒道。
“佳俊師弟,莫要生氣,我看此事必有蹊蹺,不如我們將這少年帶到纏雲(yún)山,讓掌門親自詢問吧。”趙楚對佳俊道。
“哼,真是便宜了這小子了。”佳俊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對張青陽道“小子,你願意跟我們回纏雲(yún)山見雲(yún)中子掌門嗎?”
張青陽擡頭望向趙楚,趙楚輕點了一下頭。
“我,我願意,但是,你們先等我一下。”張青陽說完,朝著土地神像跑去,找出二人正感到奇怪,卻見張青陽從神像背後拿出了一柄紫色寶劍。
“好了,我們走吧。”張青陽拿寶劍走到二人面前。趙楚看了一眼張青陽手中的寶劍,心頭微微一怔。
緊接著,趙楚口中念動真訣將自己的寶劍祭到空中,那柄寶劍立刻擴大了許多倍,而一旁的佳俊也沒有半點遲疑,念動真訣,一柄赤紅色寶劍立刻飛到了佳俊眼前。
那二人雙雙跳上寶劍,趙楚見張青陽抱著一柄如此難得的寶劍卻站著遲遲不動,心中也明白了一些。
“青陽兄弟,如果你不嫌棄,與我同乘一柄仙劍吧。”
“嗯嗯,謝謝趙楚師兄”張青陽答了一聲,跳到了趙楚的仙劍之上。
“青陽兄弟,你可抓緊了!”趙楚說道,下一刻,兩柄仙劍一前一後飛到空中,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去,月光下,就像兩顆流星奪目而過。
長這麼大,張青陽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飛翔的感覺。仙劍在雲(yún)層中穿梭,往日裡繁華的洛州城從上面看去就像一個四方的盒子,城內(nèi)燈火通明,不知道正在發(fā)生著怎樣的故事。冷冷的風(fēng)從臉頰兩旁劃過,帶來一陣陣清涼的感覺,張青陽閉上雙眼,讓風(fēng)吹著自己的衣服和頭髮,這感覺,難道就是自由嗎?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一座巍峨的大山出現(xiàn)在眼前,只見那座大山處處充斥著青翠的顏色,山峰高聳入雲(yún),半山腰間雲(yún)彩纏繞,山上坐落著許多房子,山頂是一塊平坦的地界,從遠(yuǎn)處看去有千百畝不止,平地之上是一座氣宇軒昂的大殿,由於距離太遠(yuǎn),只能看清楚它模糊的樣子,不知道從近處看是怎樣的一番樣子。
趙楚和佳俊駕馭著仙劍,卻沒有再往更高處飛去,而是繞到山後,徑直向山腳的一塊平地落了下去。
這邊羽靈宗守夜的師弟們看到兩柄仙劍落下來,再看這劍氣,便知是趙楚和佳俊二人來了。
“趙楚師兄,佳俊師兄,這麼晚了來到修竹院有何貴幹?”說話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原來今夜是子律師弟當(dāng)值啊,我們是奉了掌門真人之命來此,還有一件小事要麻煩一下子律師弟。”趙楚說道。
“趙楚師兄那裡的話,有何事你說來便是了,子律一定照辦。”子律對趙楚道。
“是這樣的,這位是青陽兄弟,還請子律師弟爲(wèi)青陽兄弟找個住處住上一晚,明日我自會來接他上山。”趙楚說道。
“哦,我當(dāng)何事呢,既是掌門真人吩咐的,我一定照辦,青陽兄弟,請隨我來。”子律道。
“即是如此,我?guī)熜值芏吮阆然厝ハ蛘崎T真人交差了。”趙楚道,說罷又轉(zhuǎn)向張青陽說“青陽兄弟,今夜便委屈你一晚吧。”
然後,趙楚佳俊二人又祭起仙劍向著山上疾駛而去了。
山下修竹院內(nèi),張青陽跟在子律身後,子律帶著他不知在這修竹院中轉(zhuǎn)了多少個彎,到最後總算在一個小院子裡停了下來。
“青陽兄弟,這修竹院乃是羽靈宗新晉弟子的住宿所在地,這間屋子便是趙楚師兄剛進來時住過的,因爲(wèi)在修竹院最內(nèi)部,所以一直以來都閒置著,今夜就委屈青陽兄弟一晚吧。”子律指著眼前一間小房子道。
“不礙事的,多謝子律師兄。”
“即是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青陽兄弟好好休息。”子律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小院。
張青陽走進屋內(nèi),藉著月光,只見這間小屋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座燈盞,一套茶具,牆角是一張單人牀,牀上放著一牀被子。除此之外,屋內(nèi)別無他物。
張青陽沒有點燈,而是徑直走到牀邊坐了下來。
回想起白天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張青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他從懷中拿出那枚黑色戒指,暗黑的遊絲還在裡面來去穿梭。張青陽看著它,輕嘆了一口氣,想來成爲(wèi)絕世的高手也不過如此,不知何時便命喪黃泉了,想到此處,蕭留風(fēng)的容貌又出現(xiàn)在他腦海之中,那個老頭,他再也吃不到烤兔子了。或許,天堂之內(nèi),他烹飪的技術(shù)會有一點長進吧……想著,兩道淚痕從張青陽的臉上滑落了下來。
……
羽靈宗,真武大殿內(nèi),雲(yún)中子穿一身灰色道袍,若有所思地站在正中央,花白的鬚髮間,不知隱藏著多少鮮爲(wèi)人知的故事,歲月已經(jīng)告訴這個老人,也許再過幾年,自己也該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趙楚和佳俊在真武大殿之外,看雲(yún)中子獨自站在裡面,也不敢打擾他,只好在門外等待。
少時,雲(yún)中子對著門外道:“你二人進來吧。”
趙楚佳俊二人走進殿內(nèi),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們?nèi)ヂ逯莩峭猓纱蛱降绞颤N消息了麼?”雲(yún)中子問道。
“師父……”趙楚說道,然後不知什麼原因又停了下來。
佳俊見狀,補充道:“師父,洛州城外是發(fā)生了一場鬥法,看那痕跡,怕是一場大戰(zhàn),只是不知道鬥法之人是誰,我們過去時,只在土地廟內(nèi)找到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我們已經(jīng)將他帶到了山上,現(xiàn)在已在修竹院內(nèi)住下了。”
“嗯,好的,佳俊,你先下去吧。”雲(yún)中子聽了,點了點頭,對著佳俊道。
佳俊頓時如丈二的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但掌門真人發(fā)話,也不得不聽,於是向雲(yún)中子道了別,一臉迷惘地退了下去。
佳俊走後,雲(yún)中子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趙楚道:“楚兒,有什麼事情你說來無妨!”
趙楚稍緩了一口氣,向雲(yún)中子道:“師父,今日我們在土地廟裡見到的那個少年……他……他手中所拿的寶劍好像是……”趙楚說道一半,又停了下來。
“是什麼?”雲(yún)中子又問道。
“好像是紫光劍!”趙楚擡起頭道。
雲(yún)中子心中一怔,臉上的表情變得稍有凝重。
“楚兒,明日帶那少年來見我。”雲(yún)中子對趙楚道“天色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
趙楚見雲(yún)中子發(fā)話,也不敢再多說,道了句“弟子退下”便反身走了。
雲(yún)中子站在殿內(nèi)看著大殿外面的月光,一切好像和幾百年前並無兩樣,但一切彷彿又都發(fā)生了變化,他苦笑了一聲,口中喃喃道:“看來,江湖上又要有大事發(fā)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