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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漆黑之子

我呆立在原地,看著這羣人帶著聖騎士離開這條甬道,這傢伙,是帶著必死的覺悟過去的。

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啊,我就是個傭兵,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傭兵。

或許在這個世界,對於力量和財富的渴望纔是正常的人麼?只有這樣纔不會被欺負,纔可以捍衛(wèi)自己心中的正義?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神級,那種力量對我來說太過遙遠了,我在十六歲的時候爲(wèi)了獲得活下去的力量,就被永遠定格在了三階武者的實力。

這一輩子,我再也有辦法提升一絲一毫實力。

用活下去的機會,換來的就是這些麼?

我看著離去衆(zhòng)人的背影,低下了頭。話說,我爲(wèi)什麼要做傭兵呢?

當(dāng)我有了三階武者的實力之後,那時候的我既然已經(jīng)斷絕了晉升的路,那唯一讓我感興趣的只有財富了。

但是因爲(wèi)我的貪婪,我也曾像是在淺林地打劫的傭兵一樣,我殺過人,殺過哪些辛辛苦苦從密林中出來的傭兵。

他們用命換來的錢,就被我輕易的拿走了,連同他們的生命。

在這中間,也有我的同伴死掉,他們有的是不值一提的人渣,有的想要阻止我這樣做下去。

可是我只有三階武者的實力,我只有這麼大的本事啊!如果我不去搶,我用命換來的這一生,就這樣像是垃圾一樣的渡過了麼?

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直到我遇見了那個父親被我殺死的孤兒。

無論我怎麼樣道歉,無論我給他多少錢,他都只能睡在貧民窟的角落裡,黑幫買下了他,僱用他做小偷,每天都要上交規(guī)定的數(shù)額,如果達不到,不僅僅連飯都沒有,還會遭到毆打。

一羣成年人毆打一個孩子!

真是垃圾啊!

可是那又能怎麼辦?就算是我殺死了這個小鎮(zhèn)上所有的黑幫成員,這個孤兒我也照顧不了。

就像是死在我眼前的同伴一樣,因爲(wèi)我荒唐可笑的貪婪,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就算將來他長大了,他也只會偷東西,被衛(wèi)兵抓起來,在牢房裡渡過幾天被放出來,然後繼續(xù)偷。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已經(jīng)犯下的錯誤,無論多少次的道歉,都沒有用了,於是我離開了那個小鎮(zhèn),隱藏了自己的過去,還有自己所犯下的過錯,成了一個漂泊的獨行傭兵。

我一個人面對著惡獸,用殺戮平息自己內(nèi)心的愧疚。

我走在生與死的邊緣,像是我這種人渣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沒有什麼負擔(dān),反而更輕鬆了。

我渴求著死亡,本能卻驅(qū)使著我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因爲(wèi)我用未來的全部賭注賭在了自己三階武者的實力上。

那樣的賭注,是父母對我最後的祝福,雖然我不可能成爲(wèi)英雄,但是起碼我能安穩(wěn)的渡過一生。

沒錯,我的父母並不期望我成爲(wèi)改變這個世界的英雄,他們只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我本可以加入一個不大不小的傭兵團,就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的渡過這一生。但是我所犯下的那些過錯呢?又有誰來償還?

我害死了同伴,害死了那些無辜的人,這些人的罪孽,又由誰來償還!

我一次次的死裡逃生,那是罪的詛咒,它在詛咒我,讓我不可能就那麼安心的死去。

直到命中註定一般,讓我遇見了這個聖騎士。

這個傢伙秉持著自己心中的正義而殺戮,所以他無所畏懼啊!當(dāng)他明白了自己犯下過錯,也不是用嘴上的虛言來證明自己。

他之所以跟著我,就是爲(wèi)了等這一天吧?他要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信仰,證明自己的正義……

原來,我不過還是那個只會逞強的人,和那個鎮(zhèn)子上的我一模一樣,就算是把那些事情都遺忘了,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最終還會被挖出來麼?

我坐在地上,背後靠在了那扇門。

就算是我想要逃避,就算是我躲到天涯海角,我曾經(jīng)做過的惡不可能遠離我,但是我爲(wèi)什麼要信仰那所謂的聖光,信仰那所謂子虛烏有的神呢?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讓我面對這所謂惡有何不可,爲(wèi)什麼要祈求神的寬恕?

我揚起嘴角,自言自語的說道“你這傢伙,我居然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居然還想讓我信仰聖光啊!”

“你做的沒錯,是你讓我看見了,就算無論是怎樣選擇,人類終究不過是人類,會有慾望,會被罪孽纏身,會做錯事。”

“但是如果僅僅是犯錯後悔改,讓神來清洗自己所做下的罪孽,自己就是清白的人了,就可以步入所謂的天國,那纔是真正的逃避吧?”

“我已經(jīng)逃避了很久了,現(xiàn)在,我不打算再逃避現(xiàn)實了,我願意揹負自己曾經(jīng)所犯下的罪惡,那些罪惡不是神能洗清的,也不是我能原諒自己的,就算是被我殺死的人再活過來,說他原諒我,我也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因爲(wèi)我要揹負起這份罪孽,還有我父母對我的祝福,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是負罪之人,因爲(wèi)逃避自己所犯下的過錯,因爲(wèi)痛恨父母對我的祝福,因爲(wèi)我的貪婪而承受的苦難。

所以我纔要活下去,這個世界,不是什麼非黑即白的世界,總要有人要弄髒自己的手。

如果因爲(wèi)無可避免的殺戮,那就交由我來,如果有善惡之別,那就由我來界定,如果有爭執(zhí),那就由我來做敗者,如果這個世界能成爲(wèi)一個正義的世界,那就讓我?guī)е@個世界所有的邪惡,隨著我生命的終結(jié),一同消散吧。

想到這裡,我忽然笑出了聲“如果勇者打敗了惡龍,帶著公主回到城堡裡過上的幸福的生活,做一條惡龍似乎比做一個喊厲害的村民要有趣的多吧?”

我果然,還是一個想要成爲(wèi)英雄的少年呢。

所有人都消失在了我視線中,我站起身,轉(zhuǎn)身看著這扇門後面,我有種預(yù)感,就在這扇門的後面,有著能改變我一生命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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