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武道天人？”
陳瓊目瞪口呆地看著女人，轉(zhuǎn)頭向守著無緣的女尼問道：“那林子叫什麼名字？”
女尼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師父的狀態(tài)平靜下來，這時聽到陳瓊的問話，茫然說道：“什麼？”
陳瓊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逗逼，所以並沒有期待女尼的回答，看著那個女子喃喃說道：“難道是這林子有古怪。”
剛纔顧採就是從這個樹林裡走出來的，現(xiàn)在這女子也是從樹林裡出來，看起來倒的確像是樹林裡出產(chǎn)天人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人之森？
陳瓊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那個女人仍然聽得很清楚，看著他輕聲笑道：“你要不要進(jìn)去試試？”
“不要。”陳瓊很堅定地?fù)u了搖頭，“變男變女不一定的地方我沒興趣。”
顧採聽著兩個人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在心裡猜測女子的出身來歷，心中驚疑不定。
他倒是能猜到女子爲(wèi)什麼從樹林裡出來，畢竟除了一些特殊的功法之外，木遁最善於隱藏行跡，這附近就這麼一片樹林，女子不從這裡出來難道還能從天而降？
不過這個女人能夠藏在樹林裡避過自己的感應(yīng)，說明她的武道境界不在自己之下，至少也是恨境初階。
別看算上張正，這一天裡八九品的高手來來去去已經(jīng)有四五個人，甚至還有陳瓊這個疑似九品上，顧採很清楚那其實是因爲(wèi)蜀王反叛這件事才造成的意外集中，事實上九品高手在武林中已經(jīng)屬於稀缺品種了，武道天人更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要是傳說中的鳳凰長得比雞大的話，說不定全天下的武道高手加起來還真沒有一隻鳳凰身上的羽毛多。
只要想想號稱天下武林精英盡入彀中的羽林衛(wèi)裡只有顧採這一個武道天人就可以知道天人這玩意有多珍貴了。
所以不同門派的武道天人雖然不是老虎，沒有王不見王的規(guī)矩，但是湊到一起的機(jī)會也相當(dāng)渺茫，更不要說這裡除了顧採和女子之外，還有陳瓊這個雖然未入武道，但是已經(jīng)初具意境的奇怪道士了。
顧採只想了一下，就確定這不可能是個圈套，別說圍殺武道天人有多難，單從道理上來說，也不太可能有人敢針對地府弟子佈置什麼陰謀，要論背後的勢力，無論是周朝皇室還是地府勝地，自己都算得上當(dāng)今天下第一等的強(qiáng)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人會這麼恨自己，願意同時得罪朝廷和地府。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之後，擡頭看向女人，問道：“閣人意欲何爲(wèi)？”
女人站在樹林邊，看起來並沒有走過來的意思，她沒有理會顧採的問題，指了指李弦向陳瓊說道：“你們是在爭奪這個女孩子嗎？真是好眼光，我若是男子怕是也忍不住要出手。”
此言一出，李弦面紅耳赤，陳瓊顧採相對無言，彼此看了一眼，一瞬間竟然有了同仇敵愾之心。
女子恍若不覺，又向陳瓊說道：“你把剛纔的劍意再演一遍，我若看得滿意，就幫你趕跑這個臭男人。”
顧採一愣，忍不住瞄了一眼陳瓊，心想我是臭男人，難道他就是香的？看臉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
陳瓊看起來卻並沒有在意女子的用詞，他想了想問道：“爲(wèi)什麼？”
“因爲(wèi)我覺得你的劍意與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很像。”女人說道：“身份來歷可以作假，武功師承可不能，所以我要先確定你的身份，再決定要不要幫你。”
“你要幫他，不如直接動手。”顧採實在忍不住，向女子說道：“請。”
誰知道女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你聽不明白嗎？我總要先知道他是不是我要幫的人才能決定啊？如果他不是，我爲(wèi)什麼要惹上地府的人？”
顧採瞠目看著她，一時間覺得這段話裡槽點滿滿，簡直無處吐起，又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陳瓊?cè)粲兴嫉乜戳伺右谎郏c頭說道：“好。”
然後她倒轉(zhuǎn)長劍，將手中劍提在手裡，雙手抱拳向顧採說道：“請指教。”
顧採哼了一聲，他對陳瓊客氣，只是因爲(wèi)猜不出陳瓊的師承來歷，看出與自己同屬玄門正宗，所以要給陳瓊的師長留些面子。要說起來，地府弟子行走江湖，還真不用特別忌憚什麼人。
所以他只是淡淡說道：“好。”他負(fù)手而立，看著陳瓊說道：“來吧。”
論年紀(jì)，顧採年近三十，陳瓊不過二八年華。兩人差了接近一半。論武功修爲(wèi)，顧採早已勘破武道，陳瓊能不能躋身九品行列還得兩說，所以顧採自恃身份，主動取了守勢，讓陳瓊放手進(jìn)攻。
陳瓊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安慰自己武道天人也沒什麼可怕，只要自己劍意展開，撐個一兩招應(yīng)該沒問題，就算撐不住，那個女子應(yīng)該也不會坐視，然後長劍一領(lǐng)，踏前一步。
一步踏出，陽光消彌，夜風(fēng)驟起，點點月光如屑，從虛無中灑向大地。
顧採皺了一下眉頭。剛纔他已經(jīng)見過陳瓊施展劍意，不過那個時候陳瓊是爲(wèi)了牽制顧採救援無緣，所以劍意展開匆忙，凌厲有餘穩(wěn)健不足，而且他應(yīng)該知道自己不是天人對手，所以看到顧採放開無緣之後立刻就收斂了回去。
此時顧採才發(fā)現(xiàn)陳瓊的劍意竟然已經(jīng)頗爲(wèi)完滿，甚至比自己達(dá)到九品上之後衝擊武道的時候更勝一籌。
武道意境既然是天人的標(biāo)配，顧採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意境，所謂在“我的BGM裡沒人能打贏我”，武道天人在自己的意境當(dāng)中也可以發(fā)揮出超常的實力。所以正常情況下天人交戰(zhàn)，自然是意境全開，互相侵?jǐn)_，就算自己拿不到意境加成，也絕對不能讓對方順利展開。
但是這時面對的是明明還沒有勘破武道的陳瓊，顧採可丟不起這個人，更不要說旁邊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神秘女子，所以他雖然識得其中厲害，卻並沒有催動本身意境干擾，只是凝神看陳瓊出手。
陳瓊一劍出手，神劍合一，心中忐忑之意盡去，似乎回到了在師門時與兩位師兄相互切磋時的情景，口中低喝一聲，長劍在空氣中一閃而沒，化作點點月光，向著顧採疾刺而去。
顧採本來看陳瓊出手劍意蕭瑟，散而不凝，心中還在感慨少年畢竟修爲(wèi)尚淺，空有意境，突然看到散佈在劍境當(dāng)中的點點月光猛然凝成一束，瞬間直刺過來，心中一驚，念動身轉(zhuǎn)，腳下已經(jīng)一退數(shù)尺，堪堪讓過劍光。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忽生，凝聚成束的劍光突然消散無蹤，顧採只覺自己似乎置身室內(nèi)，屋外深空當(dāng)中皓月高懸，一束月光從窗外照入，然後化作滿地清光，虛室生白。
顧採心神一恍，陡然驚醒，匆忙中迸指彈出，只聽叮地一聲響，滿室清光盡破，陽光依舊，不遠(yuǎn)處陳瓊疾退收劍，滿臉的驚訝意外之情簡直滿得要溢出來。
顧採暗叫一聲僥倖，知道剛纔自己一時不查，差一點就傷在陳瓊劍下，最後關(guān)頭天人神通發(fā)揮作用，冥冥中一指彈中了陳瓊的劍鋒，這才靠著天人修爲(wèi)逼退了陳瓊，如果陳瓊也是武道天人，就憑剛纔那一劍，自己至少一隻手已經(jīng)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