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它的兩隻小眼睛滴溜溜盯了我們許久，最後落在戴馬身上，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仰頭，竟然張開嘴說話了。

“戴馬，你還沒死？”

戴馬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難以相信面前的黃鼠狼竟然說了人話，或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我沒有聽出說話的“人”是誰，而戴馬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不過有什麼東西塞住了喉嚨，似乎他也在想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它真的是武三通？

“你還懷疑我的身份嗎，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嗎？”

許久，戴馬才說話：“是，我是猜到了，但是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模樣，難道是借屍還魂？”

“呵呵，借屍還魂，別提了，我受的罪何止這些，都被那老東西騙了，我現(xiàn)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拜他所賜。”武三通越說越激動，兩個爪子緊緊扣在胸前。

“到底是怎麼回事？”戴馬又進(jìn)一步詢問道。

化身黃鼠狼的武三通並沒有理會戴馬的問題，而是盯著我問道：“你是誰？”

“我是常不瞳的徒弟，就是我用合神術(shù)把你打敗的。”我對他的無禮表示氣憤，心想一轉(zhuǎn)眼怎麼就不認(rèn)識人了，接著我貼近戴馬的耳邊，輕聲說道：“戴前輩，我看我們還是走吧，怕是他又有什麼陰謀來騙我們。”

同時，我見到武三通神情黯然地跳到地面，垂低著腦袋。好像一個垂暮的老人。

“罷了，罷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終於弄懂了，你們都被騙了，在你們眼中的武三通根本不是真正的武三通，他不是我。”

武三通背對著我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過語氣既憤怒又無奈。

“你憑什麼這麼說？”戴馬突然問道，其實他在套話。

武三通背身一轉(zhuǎn)。盯著戴馬說道：“就憑我現(xiàn)在被困在這個身體裡。被困住這所老宅子裡，你說我騙你們有什麼好處，媽媽的，我現(xiàn)在還不如一具殭屍。每天只能像吸鴉片一樣去啃食死人的骨頭。太可笑了。實在太可笑了，該死人不死，不該死的人卻生不如死。報應(yīng)啊，這就是報應(yīng)啊！”

戴馬問道：“自作孽不可活，記得當(dāng)年你在蟒山引我們?nèi)刖郑呀?jīng)報仇了，爲(wèi)什麼還要三番四次去害人？”

“我做的一切只是爲(wèi)了報仇，除了報仇，其他我不管，也輪不到我管，我現(xiàn)在看到你只是意外爲(wèi)什麼我的精心佈局沒有成功，但也沒關(guān)係了，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害人了，以後我不會再找你們了，你們走吧！”

“沒那麼容易，你害死龍前輩，還害死小寶他爹和許許多多無辜的人，豈能輕易放過你，看我替天行道。”我手捏一道黃符，像對付殭屍一樣對付他。

不料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東西對我沒用，我既不是殭屍也不是鬼魂，更加不是人，如果要殺我，一把刀足夠了。”他慢慢走進(jìn)我，仰起脖子繼續(xù)說道：“只要在我的喉嚨劃一道，像殺雞一樣慢慢放幹我的血，興許我還能死得舒服些，來啊，來啊……”

怕死的人不可怕，不怕死的人最可怕，尤其是一個不是人的人對你說這番話。

我被他的舉動唬住了，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側(cè)目看向戴馬。

戴馬一步擋在我的面前，拎起武三通的脖子，便往蠟燭上放。

“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武三通大叫著，不停蹬著雙腿。

“你不是要死嗎，我滿足你，不過我沒有刀，用火可以快點。”戴馬面無表情地說著。

武三通一聽就急了，連忙求饒道：“不不不，我開玩笑的，你放過我，我最怕火了。”

戴馬還是沒放，說道：“放了你也行，但你得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來龍去脈一字不漏。”

“放心，放心，既然你還活著，一定發(fā)現(xiàn)了那份送給汪精衛(wèi)的密件，如果我真的要害死你們，就不會讓你們知道背後所有事情的操縱者，那是我故意沒有拿走，讓你們發(fā)現(xiàn)的。”

“胡說八道，當(dāng)時你根本沒有後悔的意思，只是你疏忽大意，自以爲(wèi)是，才讓我們有機(jī)會逃出來，看我不點了你。”

經(jīng)他一提，我才恍然大悟。

心思縝密的戴馬假意要燒死這隻黃鼠狼，其實是爲(wèi)了一解許久以來的謎題。不錯，這隻黃鼠狼確定是武三通不假，而背後之人果然是在蟒山的地下實驗場裡那份密件裡所寫的墾骨道人。

關(guān)於墾骨道人的身份之前已經(jīng)有所提及，他幫助日僞軍制造了地下實驗場中千具飛屍，他還是蔣人壽和戴馬、魯剛的師父，也是秦凌的師叔，不過經(jīng)戴馬推測，當(dāng)時已有一百三十歲高齡的墾骨道人現(xiàn)在又過了十年之久，難道說真有人這麼長命？

傳聞中，在中國，除了壽達(dá)八百八的彭祖爺，能稱得上仙壽的還有兩人，分別是出生於康熙年間，壽達(dá)二百五十六歲的李清雲(yún)，以及出生於乾隆年間，壽達(dá)四百四十三歲的陳俊（人稱“菜籃公”）。他們?nèi)说墓适码m有豐富的史料記載、敘述，但自當(dāng)是題外話，如果現(xiàn)實中真有人能活上一百四十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對墾苦道人的印象，他只不過是個聲稱“走地仙”，卻是個盜墓賊的陰損之輩，想來老天爺爲(wèi)何不收他，難道他有什麼方法讓自己益壽延年，長生不死？

雖然我對武三通這個人不是很信任，但還是願意聽他說下去，因爲(wèi)我一直以來覺得整件事的背後沒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果然，武三通接下去的話，讓我、戴馬再次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年代。

既然是聽故事，戴馬可不能一直像拎只雞似的拎著武三通這隻黃鼠狼，而是把他扔在了供桌上，我在想，如果這時候有不知情的人走進(jìn)門來，一定以爲(wèi)是黃大仙顯靈，不跪拜不可了。

一個下午沒有吃東西，戴馬拿了些軍隊的野戰(zhàn)乾糧——壓縮餅乾給我，可是很乾，我想起院子中成熟的大桃子，果斷去摘了幾個，就著壓縮餅乾吃起來。

（我沒想到，我們上當(dāng)了。）

武三通說出了很多我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