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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新年

秋去冬來,很快就到了年尾。甘田鎮(zhèn)的村民們開始忙著置辦年貨,伏羲堂到了年尾更是忙的不可開交。年關(guān)年關(guān),在民國初年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過年對很多村民來說真的就是一個關(guān)。伏羲堂在每年年尾的時候,都會義診,爲村民看病贈藥、發(fā)米發(fā)物。

“師傅,紅棗買來了?!卑⒊跆嶂淮蟠募t棗跑進來。

“好,”毛小方正在和偌瑤寫春聯(lián),“拿到廚房吧,這些紅棗要等到後天早上煮好紅棗湯發(fā)給村民喝。”毛小方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然後你去幫阿秀阿海,把桌子和米搬出來,我們要出發(fā)了?!?

“是,師傅?!彪m然這意味著又要忙碌一天了,但大家的熱情都很高。

“明天就是除夕了,又是新的一年。”偌瑤放下手中的筆,微笑的望著毛小方,過去的這一年對伏羲堂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難忘的一年,而即將到來的這一年對大家來說都是嶄新的一年,重要的一年。

“是呀,每年這個時候伏羲堂都會有很多事,這幾天你要辛苦了?!泵》秸f道,他們一大早就開始寫春聯(lián),準備一會兒發(fā)給村民。

“能儘自己一份力爲村民做點事我覺得很開心?!辟棘幬⑿χ?,這些事是偌瑤以前想做而從沒有機會做的。以前在家過年,家裡雖然是張燈結(jié)綵的很熱鬧,但偌瑤常常會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有時甚至還會有“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感覺”。但認識毛小方後,偌瑤才感覺到生活的樂趣、人生的意義。

“師傅,我們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fā)了。”阿秀從裡面跑了出來。

“好,我們走。”毛小方說道,大家推著車朝街口走去。

在街口,阿海阿初剛擺好桌椅很多村民就圍了過來。

“大家排好隊,我們伏羲堂每人發(fā)一勺米,還有平安符?!卑⒑Υ蠹艺f道:“還有免費爲大家看病送藥,發(fā)春聯(lián)。”

“毛師傅,你們伏羲堂每年年尾都爲甘田鎮(zhèn)送米送藥,我們真是,毛師傅,太謝謝你了?!币晃焕先思腋屑さ恼f道,他有一直不能根治的哮喘,這麼多年來常常都是毛小方免費的爲他看病送藥,老人家對毛小方的感激道不盡,只能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謝。

“老人家,你別這麼說,這是我們學道之人應(yīng)該的?!泵》教嫠淹昝},寫好藥方交給偌瑤。偌瑤照著藥方忙著爲大家抓藥,阿秀給村民發(fā)春聯(lián)。村民們排著長長的隊伍,有人領(lǐng)藥,有人領(lǐng)米,有人拿春聯(lián),有人請平安符。毛小方偌瑤他們既各司其職,又相互幫忙,一直忙到傍晚時分纔回伏羲堂?;氐椒颂?,大家又一起動手準備晚飯。終於,大家在忙了一天之後圍坐在飯桌前。

“哇,忙了一天終於可以吃飯了。”阿初開心的叫道,“師傅吃飯?!薄俺燥??!泵》秸f道。

大家開始吃飯,毛小方一邊爲偌瑤夾菜,一邊問正在狼吞虎嚥的阿初,“阿初,舒寧回家有五六天了吧,她什麼時候回來呀?”

阿初聽到毛小方的話,不禁用力的嚥下了口中的飯菜,不禁有一點點臉紅,“師傅,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什麼事呀?”毛小方吃著飯問道。

“我和舒寧想過完年後結(jié)婚,舒寧這次回家就是和家裡商量的,師傅,不知道您同不同意?”阿初期待的看著毛小方。

大家聽到阿初的話不禁又驚又喜,“二師兄,真的嗎?”阿秀問道,偌瑤在一旁笑看著阿初。

“好小子,現(xiàn)在才說?!卑⒑i_心的說道。

阿初沒有回答大家的問題,只是有點靦腆的笑,和平時浮躁的他竟派若兩人。

“當然同意,你和舒寧在一起這麼久了,是該結(jié)婚了?!泵》椒畔率种械耐?,高興的說道。毛小方平時雖然對幾個徒弟都比較嚴厲,但心裡一直把他們看的很重。

“謝謝師傅,謝謝師傅。”阿初高興的說道,大家也感受著阿初的開心與幸福感。

“嗯哼,”毛小方忽然故意板起了臉,“但這麼重要的事你現(xiàn)在纔對我們說,有點過分,所以今晚的碗由你來洗 。”

“啊”阿初想不到毛小方會有這麼一招,“師傅”

阿海、阿秀、偌瑤在一邊高興的看著,心裡爲阿初高興。

中國蠻荒一帶,自古就籠罩一層神秘面紗,魑魅魍魎四處遊走,瘴氣蘊繞山林。存在著各式奇風異俗,其中養(yǎng)蠱這種神秘巫術(shù)一直爲人稱奇,談蠱色變。

蠱在湘西地區(qū)俗稱“草鬼”, 所謂的放蠱方式和蠱到底是什麼樣子,除了代代相傳的說法,誰也沒有見過,但卻根深地固的留在人心。苗族幾乎全民族篤信蠱,只是各地輕重不同而已。在苗族的觀念世界,蠱有蛇蠱、蛙蠱、螞蟻蠱、毛蟲蠱、麻雀蠱、烏龜蠱等類。蠱在有蠱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蠱者本人(蠱主)進攻,索取食物,蠱主難受,就將蠱放出去危害他人。

今天就是年三十了,伏羲堂內(nèi),阿海阿秀正忙著打掃,偌瑤忙著擺放瓜果,毛小方正在和阿初貼春聯(lián)。

終於一切都擺放妥當了,伏羲堂內(nèi)一時間洋溢著新年的氣象。大家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心情舒暢極了。

阿秀開心的說:“今年我們多了偌瑤一起過年,明年我們就會再多一個舒寧了。太好了,師傅,伏羲堂越來越大了?!?

“是呀,”毛小方寵愛的看著偌瑤,偌瑤也正幸福的看著他。

“今天的年夜飯由我和阿秀一起動手,你們師傅三人負責吃就可以了。”偌瑤笑著說道,這一點是她和阿秀一早就商量好的。

“偌瑤,你做過年夜飯嗎,可不要到時讓我和師傅師兄餓肚子呀?!卑⒊醢胧菓岩砂胧谴蛉さ膯柕?。

“會不會晚上你們就知道了。”阿秀連忙說道,“現(xiàn)在我和偌瑤呢就要去買菜了。”

“是呀,”偌瑤說道,“對了,小方,好幾天沒有見到瑰姐了,她只有一個人,我們今晚叫她一起來伏羲堂吃飯吧?!?

“好啊”毛小方點點頭。

這時,阿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唉呀,我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呀?”大家見阿初忽然叫道,不禁奇怪的看著他。

“瑰姐前些天過來找?guī)煾岛唾棘?,恰巧你們?nèi)ビ^星亭了,她叫我告訴你們她去小蝦米那裡了,過完年再回來?!卑⒊跽f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好些天都沒來伏羲堂。”偌瑤說道。

“好了,師傅,現(xiàn)在我們可以去買菜了嗎?”阿秀有點迫不及待了。

“去吧”毛小方說道。

甘田鎮(zhèn)上下已經(jīng)洋溢著過年的味道,大家一大早就開始忙活著,街上人來人往的,賣年貨的,耍雜技的,賣煙花爆竹的,很是熱鬧。

阿秀拉著偌瑤這裡瞅瞅,那裡看看,兩人一時忘了買菜,開心的不得了。

這時有幾個男男女女走在街上特別的顯眼,因爲他們的服飾和大家很不同,很有民族特色。幾個女的穿著圓領(lǐng)大襟短衣,盤肩、袖口等處有少許繡花;寬腳褲,褲筒邊緣多飾花邊;包紮又高又大的青布或花布頭帕,戴銀飾。幾個男的穿著青色土布衣褲,包青頭帕。

“偌瑤,他們穿的好特別呀,是什麼人呀?”阿秀小聲的問偌瑤,看到那幾個女人的打扮,阿秀覺得很好看。

“我也不知道,她們的衣服真的好特別,好漂亮?!辟棘幰脖荒菐讉€女人的服飾所吸引,或者這就是女人的天性吧,對美的衣服或者事物總是很關(guān)注?!拔覀兛熨I菜吧,不然一會買不到材料就真的被阿初說中了?!辟棘幓剡^神來,笑著對阿秀說道。

廚房內(nèi),偌瑤、阿秀把阿海阿初幾個男人趕了出去,兩人開始了忙碌。

大廳內(nèi),阿海對著內(nèi)堂探頭探腦,“師傅,要不要我去幫幫忙呀,偌瑤和阿秀做年夜飯行不行呀?”平時偌瑤和阿秀做做家常菜還可以,做年夜飯阿海真的有點不放心。

“不用了,讓她們試試吧?!泵》捷p輕推動著杯蓋,笑著說。

“不是呀師傅,你還是讓師兄去看看吧,她們兩在廚房乒乒乓乓的,聽起來好危險呀?!卑⒊踹B忙說道,他偷偷跑到廚房好幾次了。

“什麼危險呀?”阿初話音剛落,阿秀偌瑤端著菜笑盈盈的從內(nèi)堂走出來,“二師兄,你對我們也太沒有信心了吧?!卑⑿汔街臁?

“不是,我是怕你們辛苦?!卑⒊蹩此齻兂鰜?,連忙接過偌瑤手裡的菜。

“這還差不多。”阿秀放下手中的菜,和偌瑤進去陸續(xù)把其它的菜端出來。

“蟹粉獅子頭、瑤柱碎鴨、太極兩儀、富貴魚絲、龍井蝦仁、八寶飯……..”偌瑤一一介紹道。

“哇,不會吧,師兄,看來你廚房的位子可以讓出來了,”阿初看著桌上的菜不禁讚歎道,“偌瑤、阿秀,你們什麼時候?qū)W會做這麼多菜?”

“是呀,每盤菜不禁樣式新穎,而且色香兼?zhèn)??!卑⒑R颤c頭讚道。

“我和阿秀第一次做年夜飯,要是做的不好大家不要見笑?!辟棘幮χf。

“嗯,確實不錯。”毛小方讚賞的說道,偌瑤和阿秀幾乎是第一次做這麼正式的菜。“大家洗洗手,我們先拜祖師爺?!?

“是”大家用事先準備好的水洗手,阿海阿初將香點好遞給大家。毛小方帶著大家行大禮,跪在祖師爺靈位前磕頭行禮。行完禮後便落座開始吃年夜飯,外面爆竹聲聲,伏羲堂內(nèi),甘田鎮(zhèn)內(nèi),被濃濃的年味所包圍,今晚的大家都被歡樂所包圍。

但是並不是人人都沉浸在歡樂中,也有人此時此刻正被悽風苦雨所包圍。

這個被悽風苦雨所包圍的人叫卓瑪,是苗人,她離開苗寨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尋尋覓覓,她來到了甘田鎮(zhèn)。因爲她打聽到自己的未婚夫可能在甘田鎮(zhèn),但她在甘田鎮(zhèn)找了三天了,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此時家家歡聲笑語,但是她卻形單影隻。卓瑪站在窗口,遠遠的望著天空中升起的無數(shù)煙花,煙花燦爛美麗,但是她的心卻絲毫沒有像焰火般燦爛?!鞍⒉迹愕降自谀难e,知道嗎,再找不到你,你就會….”卓瑪對著天空默默的喊道。

另一個旅館裡,幾個人正在討論一個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問題。這幾個人就是偌瑤和阿秀在路上見到的那幾個人,卓亞、阿公、卓蘇、阿史、阿金。

“阿公,卓亞真的也在甘田鎮(zhèn)嗎?”卓亞問道,阿公是他們苗寨的族長,在苗寨有很高的威望和地位。

“應(yīng)該沒錯,甘田鎮(zhèn)這麼大,我們一定要儘快找到卓瑪,不然,我擔心她會闖出什麼禍來?!卑⒐珖@道。

“阿公,您別擔心,我們每天分頭尋找,一定可以找到卓瑪?shù)??!卑⑹氛f道。

“希望如此?!卑⒐炜罩械难婊?,“今天的大年三十,沒想到要你們在外面過?!卑⒐y過的說道。

“阿公,沒關(guān)係呀,至少我們在一起呀?!弊刻K安慰道。

伏羲堂內(nèi),大家已經(jīng)吃好年夜飯了,阿海阿初在院子中放著鞭炮。放完鞭炮後,毛小方讓阿海阿初阿秀休息了,他和偌瑤將準備好的紅色小蠟燭紛紛點亮,將後將蠟燭從內(nèi)到外,擺在每一個房間內(nèi),然後是大廳,最後一支是在大門口,這個過程叫做守歲。

紅色的蠟燭將伏羲堂照得暖暖的,很溫馨。偌瑤看著周圍溫暖的一切,感受著溫暖的氣氛,她深深的起了一口氣,看著毛小方說道:“好暖和的燭光,好暖和的家?!?

“伏羲堂一直以來都是一半是道堂一半是家,但你來了之後這裡才真正的像一個家。”毛小方看著偌瑤平靜、柔和的臉頰,也被紅紅的燭光所感染,他不禁回想著兩人認識的點點滴滴。

“小方”偌瑤情不自禁的靠進了毛小方懷裡,小鳥依人般的偎依著他,此時對他們來說真的好幸福,在焰火下,在燭光裡,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心與心彼此傾聽著。

今天是大年初一,偌瑤和阿秀很早就起來煮好紅棗湯。一大早,很多村民都來伏羲堂給毛小方拜年。

“毛師傅,我們來給您拜年了。”牛叔他們帶著禮物紛紛說道。

“謝謝大家,阿海阿初,趕快替大家盛紅棗湯?!泵》竭B忙吩咐阿海阿初。每年的初一,村民都會來給毛小方拜年。

過了一會兒,宋子隆和父親也來了。

“毛師傅,我和爸爸來給您拜年了?!彼巫勇≌f道。

“宋廳長,你太客氣,你是長輩,我們來給你拜年纔對。”毛小方對宋子隆的父親宋廳長說道。

“毛師傅,你太客氣了,你爲甘田鎮(zhèn)做了這麼多事,還幫了我們警察廳這麼多忙,我們來給你拜年是應(yīng)該的。”宋廳長客氣的說道。

“宋廳長,宋隊長喝茶。”偌瑤端著茶出來。

“毛師傅,水姑娘真是秀外慧中呀?”宋廳長說道,他常常聽宋子隆提起偌瑤。

“宋廳長過講了?!辟棘幬⑿χ镜矫》缴磉叀?

“宋廳長喝茶?!泵》竭B忙招呼道。

伏羲堂這天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很是熱鬧。阿公、卓亞等人好幾次路過伏羲堂門口。卓亞奇怪的說道:“這個道堂人進人出的怎麼這麼多人呀,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道堂呀?!?

“別管人家這麼多閒事,我們找人要緊。”阿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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