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之斂了心神,當下從善如流地上前去。
“坐。”大長公主指著自己身側(cè)的位置,隨後又道:“你快來幫我瞧瞧糰子。”
姜暖之兀自看過去,卻見小糰子如今已經(jīng)醒了,只是它身上多處傷口,前腿只有一條好使,小尾巴卻搖晃得厲害,顯然對人很是友好。
姜暖之小心地幫它檢查了下骨頭,到底還是不足兩個月的小狗,恢復能力驚人。又幫著處理了下傷口,便是笑著道:“大長公主您放心,如今糰子恢復得很好,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痊癒的。按照之前給您的方子繼續(xù)喂就是了,今日可以放一些肉骨湯、肉糜、菜粥之類的。”
說罷,便是乖覺地站在身側(cè),並未按照大長公主說的,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垂頭等著大長公主的話。
竟然這般將她請過來,想必是有些話想要和自己說的吧?
“姜醫(yī)師剛剛從朝堂過來,不知道出徵之事商議得如何了?”
姜暖之倒是沒想到,這位大長公主如今竟然這般直白地問了出來,兀自詫異,隨後搖頭:“回大長公主的話,微臣也不曉得如今情況如何了。我被皇上請出來,如今衆(zhòng)位大臣還在御書房裡頭商議呢.”
姜暖之說的是實話,這事兒大長公主隨意便能打聽出來。倒是說的也直白。
大長公主聽了話,面上卻依舊帶著幾分笑意,恍惚間側(cè)頭向著姜暖之看過來,細細地瞧她:“姜醫(yī)師是個好孩子。的確非尋常女子可比。”
姜暖之沒想到等來等去竟是這句話,愣了一下。大長公主卻是輕笑了一聲:“怪不得黎戎怒髮衝冠爲紅顏。你們兩個,很般配。”
嗯?
姜暖之恍惚間怔愣住,尚且沒明白大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就見大長公主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來一個通體瑩潤的琥珀色鐲子,然後輕笑著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這個是本宮母妃給本宮的物件兒,你手腕纖細,皮膚白,帶上正合適,就給了你吧。”
姜暖之當下嚇了一大跳:“公主,這可使不得.無功不受祿.”
下一秒,大長公主卻是按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與阿雪是閨中密友,我一生無子,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她身子不好,去得早,留了黎笙和黎戎一雙兒女。阿笙那孩子也是坎坷,早早的就去了。
你.家中無婆母,也無長姐,如今孤零零入宮,無人提點。這個,全當我替阿雪這個婆母贈給你的。你收著就是。本宮瞧著,你和黎戎甚是相配。她若是在世,也必定很歡喜你。以後要是有什麼難處,只管來找本宮,本宮自然會與你做主就是”
姜暖之聽了大長公主的話,恍惚間怔愣了一瞬。
黎戎的母親嗎?
可,大長公主昨日不是這般啊.
況且,若是有大長公主照拂,阿戎和幾個孩子大荒的日子會過成那般悽慘樣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當她小人之心了,姜暖之還是褪下來,兀自雙手舉起來送回去。
“微臣萬萬不敢收下。公主,可這是您母妃留給您的”
“本宮母妃又不是隻留了這一個,還有一整個庫房的東西呢。這個你收下就是。”大長公主直接一錘定音,而後直接將鐲子強硬的給姜暖之套上。而後,扯著她的手細細的看,好一會兒才笑道:“好孩子,你坐下和我好好講你和阿戎是如何認識的。”
姜暖之沒法子,如今再不收便是真的得罪人了,索性從善如流,應聲坐下來,而後撿了大荒的一些無關緊要的趣事兒來和大長公主說。
只是,視線在觸及大長公主的手腕的時候,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
只見大長公主手腕內(nèi)縱橫著幾道疤痕,看上去是刀傷,從這樣的傷口便是可以看出,以前應該劃得頗深。
可大長公主如此尊貴,怎麼會有這樣的傷口。細細想想,大長公主已經(jīng)和親已經(jīng)是多年前的事兒了。這傷疤怎麼也不像是多年前的莫不是公主自己割的?
姜暖之正想要細細的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大長公主活動間衣裳已經(jīng)蓋住了疤痕。
此時,只見小太監(jiān)來小跑著進門來回話:“大長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給皇姑姑祖母請安.”
殿門猛的被推開,玄庭氣喘吁吁的進門,而後便是上前行禮,雖然在極力掩飾,但是卻是視線兀自看著往姜暖之身上瞧,見她人全須全尾的站在跟前,沒有受傷的模樣,方纔稍稍緩了緩面色。只是,他瞧著大長公主的眸子中仍舊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警惕之色。
“太子怎麼過來了?”大長公主挑了挑眉頭:“莫不是怕我害了這同你親近姜醫(yī)師不成?”
“皇姑祖母,您這是什麼話?父皇傳暖姨進門,卻沒想到暖姨來您這兒來,玄庭便是立即找過來,想著正好也只來瞧瞧您”玄庭笑的露出來一個小酒窩:“話說,暖姨怎麼在皇姑祖母這兒啊?皇姑祖母您大概還不知道吧,暖姨她是玄庭的救命恩人,瞧了,暖姨又是我?guī)熥饝?zhàn)神黎戎的妻子,您說巧不巧?”
大長公主恍惚間噗的一聲笑起來:“巧,巧合的緊,既然來了,你要不要坐下和我二人說說話?”
玄庭笑的靦腆:“不了,皇姑祖母,父皇等著著急呢,我們這就回去了。”
大長公主看著少年太子明顯的護犢姿態(tài),忽然笑了:“罷了罷了。”
她揮揮手,“本宮今日也乏了,你們就先回吧。“
說罷,她轉(zhuǎn)頭看向姜暖之:“姜醫(yī)師,且等改日,你我二人再慢慢敘話。”
走出長信宮,玄庭才鬆開緊繃的肩膀,小聲道:“暖姨,大長公主叫您做什麼?可有爲難?”
姜暖之搖頭,沒忍住在玄庭緊緊擰巴的眉頭上戳一戳:“大長公主不止沒有爲難,且對我還很好,你瞧,這鐲子就是大長公主送給我的。”
玄庭瞧見東西,不住狐疑:“這可不是皇姑祖母的做派啊?”
沉吟了下,玄庭又道:“暖姨,反正你要記住,千萬不能全然信任皇姑祖母,她這個人,古怪的很,沒人能摸清楚她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