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之收了針,擰著眉頭看向躺著仍舊眉頭緊緊皺巴著的黎戎:“沒道理啊,按理來說,也該醒了。”
“您這意思是說,阿戎沒事兒?”馳蘅急忙問道。
“他中了毒,和老爺子一樣的毒。”
“什麼!”
馳蘅猛地起身來,身側桌案上頭的茶水都被他給碰翻了,面色慘白的瞧姜暖之:“他莫不是也是廢人了?”
翹著二郎腿一邊兒吃果子,一邊兒監工的小老頭頓時憤怒:“說誰廢人了?說誰?”
姜暖之堪堪將馳蘅碰倒了的茶壺給扶住,聲音不疾不徐的道:“慌什麼慌什麼?安心,畢竟誰也不會像是老爺子那般傻,人家丟個劇毒給他,說這東西誰吃都得死,他就真的給吞了。”
說罷,姜暖之白了小老頭一眼,看向黎戎:“他接觸的毒素少,又吃了老爺子抑制的藥丸,我還幫他排了毒出去,雖說這毒還有殘留,但該是影響不大。老爺子都生龍活虎的,正值壯年的他不成?這像話嗎?”
小老頭氣的直磨牙:“說誰呢?說誰呢!”
小二擔憂的同時,還分出些心來拍了拍小老頭的手:“師父,孃親這是誇你呢。”
小老頭:“.”
“等等,她怎麼知道我是怎麼中毒的!”這般說著,死死的盯著小二瞧。
小二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咳咳,我怎麼知道?師父要不去問問孃親吧?”
小老頭看了眼愁眉緊鎖的姜暖之,然後老老實實的繼續啃果子去了。
開玩笑呢,她儼然心情不好的樣子,誰去惹她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呢嗎?
只是,果子才吃了一口,便是瞧見姜暖之看了過來。當然,馳蘅幾個人也都瞧了過來。
小老頭嘴裡頭的果子咕咚一聲嚥了下去:“你你們看我做什麼?”
姜暖之纖細的手指摸著自己的下巴,瞇起眼睛:“您給他吃的什麼藥?我看這藥丸比您自己吃的那個大了不少,是不是藥的問題。”
“國師大人!您到底意欲何爲。”馳蘅拳頭都捏起來了。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架勢。
小老頭頓時瞇起眼睛來:“嘿,你還敢跟老頭子我叫板了?”
馳蘅抿了抿脣,面色很是不好看:“晚輩不敢。”
小老頭撇了撇嘴:“這還差不多。”
姜暖之:“.老爺子!”
聽見姜暖之說話,小老頭頓時縮了縮脖子:“就是多給他吃了一點麼,他那麼大一個人,比我兩個都重,可不是要吃大粒的。”
姜暖之揉了揉眉心:“.您那藥對身子沒什麼影響吧?他會睡多久?”
小老頭:“我也沒試過”
說到一半,眼瞧著大夥兒眼神都不對,他頓時輕咳了一聲:“但是,根據我以往的經驗,應該是無事兒的吧?”
空氣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就在小老頭琢磨著什麼藥能夠將人毒醒的時候,躺在牀上的黎戎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難處一般,忽的咳嗽了一聲。
衆人看過去,卻見黎戎通身冷汗沉沉,整個手腳都在發抖,甚至嘴脣已經被他咬破了。
姜暖之皺眉,隨手將一根筷子塞到他嘴裡,免得他繼續自虐。
只是,黎戎的力氣頗大,只聽咔嚓一聲,筷子應聲而斷。
姜暖之皺眉將斷筷拿走,免得竹筷刺入血肉,索性拿了面巾子塞給他咬。
“阿戎,阿戎,你醒醒!”
“爹爹!”寶珠也很是擔憂湊過來,軟軟的小手在黎戎寬厚的肩膀上輕輕拍:“爹爹醒醒。”
說罷,有些憂心的看著姜暖之:“孃親,爹爹好像在說話。” 姜暖之湊過去細聽
“阿阿姐!”
“阿姐?”寶珠皺巴著小眉頭:“爹爹有阿姐嗎?”
馳蘅聽了話,恍惚間面色一頓,看了眼榻上儼然陷入夢魘的黎戎,抿了抿脣,似有些出神,久久不語。
“原來是做夢。阿暖,你看,我說不是我的事兒吧?是這小子貪睡。”小老頭說著,到跟看了眼,只道:“你給他扎醒了不就是了。”
姜暖之:“這也不失爲一個法子。”
說罷。手執起銀針來,只還不曾落在黎戎身上。卻見黎戎猛地睜開眼睛。
“阿姐!”
隨著這一聲,黎戎整個人砰的一下坐了起來。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裡頭是濃郁的化不開的苦痛懊悔。
以至於姜暖之被這般視線瞧了一眼之後,也愣了好一會兒。
“阿阿暖。”
黎戎眸子逐漸清明,黑瞳中映襯著姜暖之一身素衣的模樣,再看向身側衆人,到底重重吐了一口氣。
“我又暈了?”
姜暖之點了點頭:“你可覺得哪裡不適?”
“我很好。”黎戎說著,起身自己穿了靴子:“對不住,房子燒壞了吧?我這就去收拾。”
姜暖之一把將人扯回來。
黎戎還想再起身,卻直接被姜暖之按著躺回去。
“不管有事沒事,今日必須躺在牀上養著。”
“阿暖,我.”
“有什麼話,等一會兒再說,竈上煮著藥呢,喝完了若是無事兒,你願意聊什麼我陪你聊。”說罷,姜暖之看向寶珠:
“寶珠,你今天的任務就是看好你爹爹,不許他下牀!”
“是!”寶珠頓時抱拳:“寶珠一定看好爹爹!”
姜暖之挽起袖子來:“好了,其他人收拾屋子的繼續收拾,閒著的和我一起備宴!爭取咱們半個時辰就吃上飯!”
小老頭和辛伯繼續修補房屋,陳樹、孫文兩個護衛,還有家中幾個將士也來幫忙。連帶著將院落都修整了。平兒去換髒了的被褥,小二繼續燒火。寶珠一邊兒剝大蒜,一邊兒盯著黎戎。
一時間,馳蘅和小郡主兩個面面相覷。
不過,下一秒姜暖之就拿了一個裝滿了花生的簸箕給了馳蘅。
“勞煩,幫我剝些花生仁,放在這個小碗裡頭就成。”
馳蘅呆愣愣的接過來:“嫂夫人,這”
姜暖之看過來:“嗯?還有事兒?”
馳蘅輕咳了聲音:“沒,那個我會盡快做好的。”
他有心想要再問問阿戎的狀況,也有心想要和嫂夫人說進京的事。
可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倒是明白阿戎爲何深覺愧疚這位嫂夫人了。他們這般一走,一家老小又落在了嫂夫人身上。且如今國師大人功力全失,若是被有心人知曉他如今的情況,怕是再無寧日,著實令人憂心。
“阿戎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治療,過了今日,我會同你說明白,你莫要憂心。”
馳蘅正憂心,聽到姜暖之不疾不徐的聲音,不由一愣:“嫂夫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