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漓頹然坐在地上,狂風的夜晚來臨,他的話她還是聽不見。
殃黎端著藥碗進來,見他依然伏在那兒,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
把那藥碗遞到他手中,徑自走向屋裡的紫玉香爐。
“你在幹什麼?”槐漓嘶啞的聲音響起,隔著幾尺仍舊讓他感覺渾身被寒意包圍。
手指微抖一下,順手蓋上蓋子。
“沒什麼,填些香料有助她早日康復!”殃黎回身低著頭,淡淡的說道。
“你最好別再動什麼心思!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槐漓聲音陰測測,端起手中的藥碗自己先喝過,慢慢的起身半跪著身子,細心的將藥汁一點點喂進女子口中,絲帕輕柔的擦過流下的藥跡。
“我浪費那麼大的力氣救了她,怎麼會現在出手害她!”殃黎眸底閃爍一抹明亮的光華,垂首。
槐漓知道他的心思未盡,每次端來的藥汁,他都飲去小半,將剩下的大半餵給古善瑤,即便他想動手,也不會毒害槐漓。他爲護她安然,不惜自己試藥。當真是瞧得起他殃黎。
殃黎站在原地,見他將那大半碗藥全數餵給古善瑤,默默計算著時間。
槐漓靜靜的放下碗,頓了下說道:“你說的最好是實話,否則她……”
話音未落,槐漓眼前一黑整個人順勢栽倒。
殃黎眼疾手快,在他眼眸合上之前,一把扶住他。
“進來!”門外蠱雕等人立刻衝進內室,打開窗戶。
“送他去休息吧!”殃黎緊皺著眉頭,那迷香的味道甚重,他本身就對氣味異常敏感,雖早已服過解藥,卻還是被這氣味嗆得不輕。
“主人那碗藥裡也加了解藥,君上會不會沒一會兒就醒來?”欽原一邊動作麻利的打開窗戶,一邊替古善瑤掖緊被子。
“能睡一時也好,這**藥量很重,他不會那麼快醒來,一會兒你融瞭解藥,再喂瑤姑喝下去。”殃黎交代了幾句,將人交給蠱雕,匆匆的出去。
幾人相視無奈,不知道君上醒了以後會不會大發雷霆,他每日裡這樣衣不解帶的照顧古善瑤,水米不進的折磨自己,他們著實拿他沒辦法,纔會出此下策。
槐漓醒來,已是兩日後的清晨。
姬淰曦和欽原正爲瑤姑梳洗,槐漓披著黑袍,腳上的鞋襪都沒來得及穿,就這麼莽撞的衝進兩人的視線裡。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睡著了,甚至來不及去想,一心想著那牀榻上的人會不會忽然間消失。猛然醒來顧不上梳洗,只想確定她還在不在。
姬淰曦看著面前有些慌亂又有些狼狽的男人,或許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從瑤姑昏迷至今,他就像丟了魂一樣,無喜無怒甚至聽不到他講話,只有守在古善瑤身邊,他纔會對著牀上的女人時喜時悲,自說自話。
欽原愣了一時,盯著他的白皙的玉足。
槐漓見兩人楞在原地盯著自己,垂眸掃了掃自己。
他的樣子確實有些狼狽,髮絲凌亂的散在背後,幾縷髮絲繞在胸前,黑色的衣袍隨意的垮在身上歪歪扭扭,露出胸前大片的白皙肌膚,斜襟的衣帶上下系錯了位置,掩在黑袍下白嫩的玉足溼漉漉的踩著地板,一時間有些羞怯無地自容。
“你們出去?。 被崩煊行琅?,不知是在惱自己,還是面前看到他如此狼狽的兩個女人,口氣亦冷了幾分。
“君上!你……”
“出去??!”欽原本想勸他,卻被他冷冷的喝住……
“娘子,你又害我丟人了!”房門合上,槐漓鬆開脣角,輕嘆了口氣,走到牀前對著榻上的人似哀傷無奈又似撒嬌。
伸手試了試旁邊盆中的水溫,輕輕的解開衣衫,替她擦身。
“主人呢?”蠱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在裡面?!币妰扇苏驹陂T外臉色不好,蠱雕也不敢貿然開口,拿著槐漓的鞋襪罩衫,靜靜的守在門外,等他出來。
“可是有事?”槐漓早已聽見蠱雕的聲音,安頓好古善瑤,開了門。
蠱雕見他出來連忙把手中的鞋襪遞給他,待他穿戴好,蠱雕且道:“主人,飄河上……”
“不用說了!”
槐漓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真是煞費苦心!哼!!”
“主人,是知道這背後搗鬼的人?”蠱雕站在他身後,靜靜的揣測。
第一次巡查河岸時,槐漓便發現不對勁了,可他卻沒有命人去查,反而縱容幕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這根本不像他所瞭解的槐漓。
“本君正需要一場得人心的暴雨!”槐漓眼眸比較之前更加深邃了,陰寒的冷笑掛在嘴角。
蠱雕跟在他身後出門,暗自揣度他話裡的意思。
若他命人去查,幕後人必有其他招數,如果順勢而爲,將飄河上激增的邪靈一併解決掉,即可收攏魔界老臣和民衆的心,穩固他在魔族的地位,再則透過此事印證他的能力,亦可震懾魔族內部紛亂的局面,三則穩住那背後的黑手,防止他再出什麼陰狠的招術。
蠱雕暗暗思索一路,總算理出點兒頭緒。不多時,古晏槐海前,一抹碧色的虹光一閃而過,落在雙郗門前。
古一不在,欽原隨時守在古善瑤身邊,生怕出一點差錯。
感覺到有人進來,欽原以爲是姬淰曦,沒有防備,頸後一痛,沒看到出手的人是誰,便已失去意識。
來人靜靜的站在榻前,緊皺的劍眉昭示著主人內心的矛盾和痛苦。輕輕的坐在榻上,盈白的手指撫上榻上人兒的臉頰,若她當時肯聽他勸,如今也不會變成這副樣子了。男人心頭痛惜極了。
“我帶你走!我們走的遠遠的,不再理這凡塵世事了?。 蹦腥藦娙讨娜绲督g的痛苦,擠出一抹悲涼的笑容。
男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榻上絕豔的女子,朝門外去。
“冥君,何以私闖我古晏槐海?劫走我娘子?”槐漓和蠱雕定身立在不遠處。
陰冷的聲音鑽入耳府,冥曜眼底掠過一抹異色,旋即恢復安然。
“放開我娘子!本君或可饒你一命!”槐漓渾身凜然周身聚著冷凝的殺氣。
冥曜斂神收思,眸底寒意漸深,沉聲道:“槐漓,你還嫌害她不夠嗎?上次在軒轅我便已發現她報了必死之心,沒想到,如今她還是沒能逃過……”
槐漓聞言渾身一寒,周身戾氣陡增。
“今日,你想帶她走。除非,我死!!”石階下男人烈烈黑袍被淅瀝的雨水打溼,神色凜然,語氣決然泛著騰騰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