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瑤的思緒還停留在他說“我還記得你說過，阿唸的爹爹與他有著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上。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阿念爹爹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如何知曉我就是阿唸的孃親？……“
莘瑤怔怔的望著他，泛紅的眸中，閃過一抹犀利。
她絕不可能對外人講過這些，便是冥曜，都不曾知道。
若說，眼前的至高無上的男人，之所以會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槐漓輕蹙了蹙眉，他話中的漏洞，竟語就被她聽出來了，他本不想讓她這麼快知道的。
“是，你猜的沒錯！那夜的人……就是我！……“
男人望著她的眸光，深邃的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他沒回答她的話，而是鄭重又認真的承認了那夜的事。
莘瑤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整個人呆愣在原地許久。
門外的冷風，吹過樹梢，掠過屋頂，攜著漫天的雪花漫進透著一條窄縫的窗戶裡。
屋裡安靜極了，淡淡的薰香升起淡紫色的煙霧，瀰漫在房間裡，軟榻前爐火燒的正旺，偶爾發出一兩聲“噼啪“的爆響。
莘瑤的臉上由驚愕轉變成惶然不知所措，此刻，她的下巴微偏了偏，避開男人鬆了的手指。
臉上，顯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這種茫然，只在她三年前剛醒來時有過，那時，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的所有都是蒼白的。
槐漓見她不言不語的靜默模樣，胸口一陣發堵，悶重的他透不過氣，他靜靜地注視了她很久，也不見她有所反應。
“我想，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你了！“男人異常平靜的聲音，低沉蠱魅，頓了頓，又說道，“你跟阿唸的話，我都聽到了。“
面前的女子聽到“阿念“兩字，她靜默的眸子才顫動了兩下，長長的睫毛落下去，闔了闔眼。
“……或許，我就是阿念口中，那個忘記了你們母子的男人？“
槐漓緊緊凝視著低眸的莘瑤，說出了他心中最爲大膽，甚至很是荒謬的推測。
自從聽到阿唸的話，他幾乎沒有想，就已經認定了，他和她，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或者，更荒誕的是。
她，就是當年，那個嬰鸞花選中的女子，那個死在他懷中的女子，那個央著他，讓他別傷害那些人的女子。
也是那個，讓他有初始的記憶，唯一一次感到過心跳，感到過難過的女子。
莘瑤垂著的眸子，在聽到他的話時，遲緩的擡起來，對上他的一雙藍眸。
她的一雙眼睛，明澈的好似山間的溪流，泛著紅色，讓他渾身一緊。
槐漓想都沒想，長臂伸出去，便將她撈進了懷裡，他的下巴窩在她的頸窩裡，低聲喃喃，“…四千多年前，發生了許多事，我從那個時候徹底甦醒過來，而我的懷中，卻抱著一個身著紅衣，傾世絕色的女子……“
……
莘瑤窩在他懷中，彷彿親身經歷了那麼久以前，那場驚心動魄，蕩氣迴腸的故事。
只是，他對於他懷中那個女子，知之甚少，想到那個女子，莘瑤總覺得心口好像**了一刀，尖銳刺痛，讓她不知不覺中，整個臉上都沾滿了淚水。
“…所以，你一直在等她嗎？已經四千多年，你還要等下去嗎？……“
莘瑤聽著他淡淡的聲音，驀地出聲打斷道。
“……不會。“
槐漓環著她後背和腰身的手臂緊了緊，頓了頓，微涼的脣瓣貼近她小巧的耳朵，緩緩出聲，“因爲……我已經等到了。“
莘瑤聽著他潺潺低語的性感聲音，一時有些恍惚，沒懂他話中的意思。
她的手微微推開男人的胸膛，一雙通紅的眼睛，略帶疑問的望向他。
男人沒有迴應她的話，而是深深的凝望了她片刻，他的脣，輕緩的湊近她的臉，軟軟的貼在了她的眼睛上。
莘瑤眼眸闔上，遲鈍的輕顫了顫，她還來不及感知，男人的脣已如蜻蜓點水一般，離開了。
莘瑤微怔的蹙了蹙眉，她的手便被男人牽起來，落到了他的左胸口處。
她疑惑的揚起眉眼，望向滿臉柔和，似是還帶著淡淡笑意的男人。
“你看，它跳了！“
男人欣喜的抓著她的手，脣角似有若無的那抹笑意，瞬間綻開，比那冬日的紅梅，更加妖嬈蠱麗。
莘瑤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張俊臉，移不開眼，順著她的手心，涼涼的體溫帶著明快的躍動的觸感，連著她的心臟，似乎都跳動的格外快。
“是你！是你的淚，讓它活了過來！所以……“
“所以……那個女子，她是，我嗎？“莘瑤接過他的話，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男人。
怎麼可能？
她不是冥曜的未婚妻嗎？她明明答應了冥曜，等這次從鎮北關回去，她就與他早日成婚。
但眼前的男人，這個世間人人懼怕的魔鬼一般的男人，他的故事，就彷彿她親身經歷過，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是她無論如何都欺騙不了自己的。
“這…這怎麼……“
“主人，冥生樓樓主欽原來了！“
莘瑤正搖著頭，心底掙扎著，望著男人。
便聽到了門外蠱雕稟告的聲音。
莘瑤望了眼男人胸前被她的淚水打溼的衣衫，心焦的斂住自己的情緒，拿出隨身帶著的絲帕，擦了擦他衣衫上沾染的水跡。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般的自然，讓低著頭，目光黏在她臉上的男人，平靜的藍眸中，翻滾起波濤洶涌的巨浪。
“讓她進來！“
男人出聲應了，目光卻依舊焦灼在認真擦拭著他衣衫的女子身上。
欽原推門進來時，見男人的寢殿中，似乎多了些什麼，她皺了皺眉，一抹淡淡的薰香香氣撲入鼻中。
“君上！“欽原俯首施了個禮，恭敬喚了一聲。
“起來吧。“
男人的聲音依舊如往常，平緩冷淡。
欽原卻疑惑的擡起頭，望向了他，若她沒聽錯，他的聲音中明明隱著一絲少有的愉悅。
連他的臉色，也不如平時那般森冷無情。
莘瑤洗了臉出來，剛巧見一身武裝的女子，面容英氣，正盯著男人，不知在看些什麼。
那女子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滿臉疑惑的盯著她。
“我，我去看看阿念……“
莘瑤望著女子的臉，神色有些恍惚，她隨意的扯了個理由，便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不用走！…欽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