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溦溦一聽韋野平提起工廠被砸的事,剛纔她自己在這邊糾結的那些事,完全都拋諸腦後。
她馬上接過韋野平的話來:“哦……關於這件事……我是要馬上去跟你彙報的……情況是這樣的……”
談溦溦實在沒有考慮好說辭,不免有些結巴。不過她腦子裡有一個念頭是很堅定的,她不能讓韋野平知道這件事是朗如焜乾的。
“我已經知道了……”韋野平見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就笑了,“你去得及時,安排了恢復生產,還去探望了受傷的員工,你的工作很到位了……”
談溦溦搖了搖頭:“那些不算什麼,那是我的本職工作,都是應該做的。只是警方還沒有查清楚是誰幹的這件事,我猜想……說不定是以前的老闆與人結下了樑子,對方也不知道偉源生物已經易手了,你說呢?”
韋野平馬上衝她豎起了大拇指:“佩服!說實話,我有時候覺得你不做警察真是太可惜了!你真的是一個好警察,不光有一顆正義的心,你還有做警察的天賦!隨便猜一猜,就被你給猜對了!”
“啊?”韋野平這麼一誇,談溦溦反而傻眼了,“真是那個文總結下的樑子?你從哪裡知道的消息?”
“我知道工廠出事後,想了很久。這個地方我初來乍到,沒幾個人認識我,我又沒得罪過誰,不應該會招來這樣的麻煩。後來我想,不如給文總打一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可能知道那些人是誰。結果我電話打過去,文總就承認了,是他在國內時得罪了黑道上某個大人物的公子,這也是他急著轉手偉源,急著移民離開國內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樣啊……”談溦溦聽了韋野平的話,人便有些恍惚。
她想:哎呀,我錯了啊,原來這件事不是朗如焜乾的啊!我就那麼衝進他的店裡,把他拉出去痛罵了一頓,我誤會他了……可是他爲什麼不否認呢……哦,好吧,他好像否認過了,可是我沒有相信他,但那又如何?他爲什麼不否認到底呢?爲什麼最後他承認了呢?他這不是故意誤導我嗎……
韋野平見她好像走神了,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喂!想什麼呢?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談溦溦把心思拉回來:“哦……我聽到了啊,我是在想……這下我們可麻煩了,某個黑道大人物的公子……我們恐怕不是對手啊,就算警察查出來了,最後也抓不到關鍵人物,恐怕也是一些小弟去頂罪,然後那個大人物的公子會繼續找我們的麻煩……”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啊!”韋野平實在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腦殼,“是那個文總的仇家!又不是我們的仇家!我們只要讓那個大人物的公子知道,現在偉源生物的老闆已不姓文,姓文的已經跑到國外去了,他就沒必要再來找我們的麻煩啦!”
“噢,那可太好了。”談溦溦仍然心不在焉,其實韋野平前前後後說過的話,她都沒有認真聽進心裡去,她
還在想:是我誤會他了,他都已經淪落到被人殺追,躲到這裡來賣三明治維生了,我還要對他這麼兇惡,爲什麼我會是這樣一個歹毒的女子啊?
韋野平知道了真相後,便急著來告訴談溦溦,他實在是不想談溦溦爲這件事焦慮。
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她知道了真相後,會現出這樣迷茫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了一句。
“啊?”談溦溦再一次勉強把自己飄遠的心思拉回來,“沒事啊!我沒事的!可能是今天上午跑累了,這一會兒聽到好消息,鬆了一口氣,人就有些疲倦吧。”
韋野平一聽這話,馬上對她說:“那你回家休息吧,今天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了。”
談溦溦“哦”了一聲,卻仍然坐在那裡,神思恍惚。韋野平著她,就好像看一朵被濃霧籠罩的花朵。經過這麼多事,他終於可以離她這麼近,可他還是看不清她的心。
他嘆了一口氣,決定把她自己留在這裡發呆,讓她呆個夠。
當他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談溦溦卻突然喚住他:“哎!野平!”
“什麼事?”韋野平欣喜地轉過身。
“那個大人物到底是誰啊?你告訴我,我也許有辦法遞個話給他。”談溦溦想,她拿著高薪,總該爲公司做點兒有用的事情。
韋野平目光黯淡了一下,隨即便笑了:“對了,我怎麼忘了呢?你和楊阿姨都是羅局的好朋友呢。那個人在這個地方的勢力極大的,他叫孫必耀,是耀輝娛樂公司的老闆。”
“好的,我回頭先問一下羅局,說不定羅局有辦法給這位孫老闆捎個話呢。”談溦溦把這件事攬了下來。
“那就謝謝你了。”韋野平見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談完了公事,馬上低下了頭,不禁訕然失望,推門出去了。
談溦溦認真把這件事當成重要的工作去做,韋野平離開後,她想來想去,先給杜奮打了一個電話。
恰巧,杜奮正在處理一樁與耀輝娛樂有關的案子,與孫必耀接觸過幾回,他馬上答應了:“我去跟他說比較好,讓他心裡也有個數,警方已經知道他兒子砸了別人的工廠,他回家後應該會教訓一下兒子的。”
“謝謝師父。”談溦溦鬆了一口氣。
“你還在叫我師父,就說明你對警察這個行來還沒有斷了情愫,當這個破副總有什麼好?還是回警察局來吧,這裡有你熱愛的工作。”杜奮不放過任何把談溦溦勾回去當警察的機會。
談溦溦苦笑一下:“我叫你師父,只是習慣了這個稱呼而已,你要我改口也可以,反正我是不想再當警察了,真的。”
兩個人又閒聊了幾句,約好週末一起去喝茶,就掛了電話。
辦完了正事,談溦溦便又想起了被她冤枉的朗如焜。她心神不寧,坐臥不安,沒等到下班時間,她就拎起包來,離開了辦公室。
“
我出去辦件事,估計下班之前回不來了。”她跟董秘書這樣交待了一句。
然後,她下了樓,出了偉源大廈,來到“WEIWEI”三明治店的正對面,站在那裡,望著那扇玻璃門,猶豫著要不要去向他道個歉。
站了足足半個小時,眼看著下班時間就要到了,這裡馬上就要被下班的人潮擠滿了,她終於下定了決心,穿過人行道。
爲了怕自己反悔,她一路小跑,幾乎沒給自己停下腳步的機會。
當她果斷地推開小店的玻璃門,一步跨進店裡的時候,她愣住了!
這個時間,店裡沒有客人。
角落裡有一張方型小木桌,木桌的四邊圍坐了四個人。朗如焜背對著店門,正在低頭喝一杯冰咖啡,在他的左手邊,是和他如親手足一般的嚴小雄,在他的右手邊,是許久不見,據說因爲救了周小玉而備受朗如焜賞識優待的金莎,在他的對面,則是看起來又老了許多的周小玉!
他們四個人本來有說有笑,談溦溦一進門,那說笑聲戛然而止,四個人用四種不同的眼神,看著談溦溦。
周小玉瞇著眼睛,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談溦溦只看她的眉梢跳動就知道,這位老人家對她是極其不滿的。
而嚴小雄則是一副年輕人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勾著脣角,意味深長地笑著,看看談溦溦,看看金莎,再看看朗如焜,好像很希望他們鬧出點兒什麼事情來,他也好看個熱鬧。
至於金莎,她的表情十分淡定,她一向都這麼淡定,又或者因爲她來到這座城市,就已經有看到談溦溦的心理準備了吧。
只有朗如焜對她的到來,表露出最明顯的厭煩情緒來。他回頭瞪了她一眼,不耐煩地問道:“你怎麼又來了?這次又來找我什麼麻煩啊?”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談溦溦滿心的話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心裡像是砸進去一塊巨石,無比沉重。她深深地吸氣,深深地呼氣,然後默默地轉身,推開店門,走了出去。
她離開的樣子十分從容,像只是不小心走錯了門兒一樣。可是她的內心十分狼狽,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人用棒子打出來的狗,失魂落魄,渾身都痛。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來到這裡啊,原來他不只是帶了一個好兄弟來這裡啊,原來他也不僅僅是帶了奶奶來這裡啊,原來跟他一起來的人……還有金莎!
她的心像是被錐子扎透了,透著涼氣,尖銳地疼痛。
她默默地往前走著,腳步無比沉重。
這個時候,她聽到身後有人喊:“溦溦……”
是金莎的聲音,她對這個聲音十分熟悉,也十分討厭。所以她裝作沒聽到,並且突然加快了腳步。
可是她好像並沒有擺脫掉金莎,因爲她聽到身後傳來了追趕的腳步聲,金莎以爲她真的沒有聽到,所以一聲比一聲大:“溦溦!溦溦!你等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