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感覺,沒有找到那種冥冥中,如小丑兒父親所說的感覺,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他有種預(yù)感,若是強行的打下了第八結(jié),將會面臨一場前功盡棄的失敗。
所以秦無憂在這兩個月來,第一次,放下了那髮絲,將其收起,不再去強行將其打出,而是讓自己平靜一下。
“我需要找其他人來試驗一下這草結(jié)記事之術(shù)形成的玩偶,唯有這樣,纔可以確保那第八個結(jié),不會出錯。”秦無憂雙目微微閉合,如今已經(jīng)是寒冬臘月,距離每年的第一天,已經(jīng)很近。
按照家鄉(xiāng)的習(xí)俗,每年的第一天,是這一年裡最重要的日子,家家戶戶都會團圓在一起,美美滿滿,被歡樂與溫馨瀰漫。
秦無憂還記得去年的那一天,他還是在小丑兒的家中養(yǎng)傷,那是他這輩子,在離開了雪峰後,遇到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溫暖,這溫暖與雪峰峰不同,但同樣珍貴。
那是母親的感覺,那是父親的呵護,那是妹妹的歡聲。
“小丑兒一家……該團圓了……”秦無憂輕聲喃喃,陳大喜的靈魂與肉身在數(shù)日前已經(jīng)完成了融合,隨時可以甦醒過來,秦無憂之所以等了兩個月沒有將其帶回小丑兒的家中,是因他還在觀察,觀察這烈火宗在趙衝死後對自己的舉動。
兩個月來,他已經(jīng)放下了心,確定了烈火宗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此事。
秦無憂正沉吟中,他擡起了頭,看了一眼遠處後。便不再理會,閉上眼,默默打坐,時間不長,卻見在那遠處的雪地裡,走來幾個身影,當首的正是錢辰,他神色陰沉,手中拿著一個袋子,踩著積雪臨近時。在秦無憂的十丈外停下,表情遲疑。但片刻後則是冷笑起來。
“陳師弟,這地方不錯吧。靈氣充足,雪景很是漂亮,更重要的是這裡夠安靜,夠偏僻,是個修生養(yǎng)性的好地!”
秦無憂神色平靜,置若罔聞。這錢辰剛開始的一個月很是殷勤,可第二個月便漸漸來的次數(shù)少了,每次來臨時,都會神色猜疑的打量自己。
“嗨呦,居然不說話,陳師弟,你說你從外宗下來,和我實話實說就是,我也不會過多難爲你。給你安排個雜役活幹著,你走你的路,我管我的事,咱倆相互不得罪!
可你呢,竟敢騙我,若非是我讓人去外宗查了一下你的來頭,還真被你給矇騙過去,剛剛拜入山門不到一年,你師傅在兩個月前失蹤,而你因爲什麼都不是,所以被趕出了外宗!
你倒奸猾啊,來我這裡作威作福起來,這地是你能來的地方麼!我告訴你姓陳的,你……”錢辰越是越是來氣,他生氣的是自己居然看走了眼,以爲對方來頭很大,可實際上竟是這樣,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打擊,讓他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淬鍊出來的看人本事,出現(xiàn)了錯誤。
這是他無法原諒的,尤其是他完全被埋在鼓裡,若非是看對方這都一個多月了都沒有絲毫與外宗聯(lián)繫的動靜,而且外宗那裡彷彿也都忘記了這個人,若是換了其他時候這也不是很出奇的事情,但要知道如今已近年關(guān),這個時候的外宗,會有每年一次的年關(guān)****,若是高手的話,無論是修爲還是背景,都會在這****上露下面。
以往這錢辰所遇到的那些外宗被責罰下來的弟子,有絕大多數(shù)都是在這個時候被召回的,可他等來等去,卻沒見秦無憂這裡有任何來往之人,暗自著急之下,發(fā)動他的力量,讓那些之前被他安排出去的雜役,探尋消息。
可那些被一一傳回來的信息,讓錢辰倍受打擊,愣了很久,最終狠狠地跺著腳,那些信息裡,將秦無憂的來臨交代的清清楚楚。
“姓陳的,小小年紀竟如此狡猾,今天說不得,師兄讓你知道大話不是隨便說的!”錢辰怒氣衝衝,擼起袖子,他身後那幾人也是如此,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
“來到我這地,還敢得罪我,今天我不但打你,還要將其發(fā)配到其他地方去,這裡,不是你可以呆的地!”錢辰邁著大步,眼看就要臨近秦無憂之時,秦無憂的雙眼緩緩睜開,平靜的看了這錢辰一眼。
這一眼沒有任何威力,但秦無憂目中的平靜,卻是讓這錢辰在看到後,腳步驀然一頓,更是雙臂伸開把身後要衝上來之人攔住。
他內(nèi)心突然怦怦加速跳動起來,他看著秦無憂的雙眼,漸漸神色凝重,以他的閱歷和見識,若是換了自己是對方,此刻必定驚慌,可眼前之人實在太鎮(zhèn)定了。
這種鎮(zhèn)定,讓他漸漸頭皮發(fā)麻,疑神疑鬼起來。
“莫非是我搞錯了……不可能,這小子就會裝神弄鬼,之前他就是這麼一副樣子,讓我以爲是個高人,什麼狗屁高人!”
錢辰眼睛一瞪,想到這裡,他獰笑中再次上前幾步,掄起拳頭就要砸去之時,他忽然看到了秦無憂目中有那麼一股讓他心底發(fā)毛的光閃過。
他的動作嘎然而至,更是退後幾步,盯著秦無憂看了半晌,雙眼兇光閃動,冷哼了一聲。
“罷了,看你還是個孩子,我也不與你計較,但這裡你不能居住了,我給你三天,呃,七天的時間,七天後,我要把這裡收走!
到時候你若不從,哼哼……”錢辰冷笑,帶著身邊幾個人,快速的離開,直至離開了很遠,他才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看,內(nèi)心嘀咕起來。
“還是有些不對勁啊,看來此人雖說沒有什麼後臺,但他自己應(yīng)該小有些本事,不過也沒用,七天後等年關(guān)****結(jié)束了,老子請些人過來鎮(zhèn)一鎮(zhèn)他。”錢辰冷笑中,忽然身子哆嗦了一下,彷彿打了一個冷顫,他連忙把皮襖緊了緊,低聲罵了幾句後,帶著身後之人去了侍女處……
“還是找?guī)讉€小娘子暖和暖和身子纔好,唉,這纔是生活啊,在冬天裡圍著火爐,抱著小娘子,多好,我錢辰的命不錯。”錢辰哼著小曲,忘了方纔突然哆嗦了一下的事情,快步走去。
秦無憂看著錢辰遠去,以他的修爲,只要微微散出一些氣息,就可將這錢辰直接震死,且不會讓外人有絲毫察覺。
但他卻沒有這麼做,在他的手中,此刻多出了一根黑色的頭髮,這頭髮,屬於錢辰。
“此子送來的也是時候,正好借他,來揣摩一下草結(jié)記事之術(shù)化作玩偶後的各種妙用!”秦無憂面無表情,用著髮絲打起了結(jié)。
年關(guān)漸漸臨近,整個烈火宗的外宗,在數(shù)月的準備之後,展開了一場烈火宗的弟子****之事,這種****是他們烈火本宗之事,與其他火宗無關(guān),每年一次,但之所以會這樣,是因那在其他宗門內(nèi)心至高無上的劍族,會在每十年,舉辦一次整個星球內(nèi)的劍族****。
爲了這場盛典,此星球的劍族各附屬宗門,都緊鑼密鼓的準備著,且每年的年關(guān)當外宗弟子比試結(jié)束後,除了選拔第一名爲內(nèi)宗弟子外,也將展開內(nèi)宗弟子的****,也是對第一名,有著豐厚的獎勵。
不過此事與秦無憂無關(guān),在年關(guān)的這一天,在外宗弟子開始了****的這一天夜晚,天空依舊飄著雪,秦無憂從盤膝中站起,向前一步邁去。
這一步落下,他的身子立刻模糊,消失無影。
出現(xiàn)之時,他已然在了那烈火宗山峰的腳下,他的身影幻化而出,神色淡然的,一步步向遠處走去,烈火宗的護山陣法,似對他沒有絲毫的用處,直至他遠去之後,整個烈火宗,對於秦無憂的離去,沒有任何人察覺。
實際上,也沒有人回去把過多的視線凝聚在秦無憂的身上,畢竟他看起來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天空的雪很大,秦無憂走在半空,迎著風(fēng),迎著雪,一路平靜的走過了下方大地的雪山,雪原,還有那被冰雪覆蓋的山林,直至在他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林子。
這林子是白色的,因爲那泥土被白雪覆蓋,因爲那林子的樹幹上,也蓋著一層厚厚的雪,壓的樹枝彎下腰,似在恭迎秦無憂的到來。
這片林子,在每年冰雪融化後,在那春暖花開時,將會瀰漫桂花的香,這裡,是那片桂花林……
從這林間的間隙處,可以看到秦無憂熟悉的村落內(nèi),家家戶戶的燈火,那燈火的顏色,在這深夜與雪天裡,讓人在看到後,有著格外的溫暖。
秦無憂臉上露出微笑,踩著雪,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向著前方一步步走去,在他的前面,是一間很尋常的屋舍,那屋舍的紙窗上,透出了燈火的光,還有一個梳著角發(fā)的小女孩,顯露出的身影。
快一年了……從秦無憂離開,直至他如今回來,已經(jīng)快要一年,此刻,在這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裡,秦無憂站在那屋舍外,看著那燈光,看著那窗戶上映著的身影,他輕聲的喃喃。
“小丑兒,狗剩哥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