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加洛從皇宮出來, 等候在外面的花容立即迎了上去。
“怎麼樣?皇帝是帥哥麼?”
感情你也動著這樣的心思啊。加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這輩子都別跟我說起這個話題!”
花容看著加洛一副恨不得去死的表情,不知她經歷過怎樣的磨難,開始一個勁地追問。而加洛, 失魂落魄地回想著方纔的情形, 兩腳竟不知走向何處。
許久, 花容終於閉上了嘴, 加洛也停住了腳。她站在大街上, 眼前是扇硃紅的大門,兩邊是康莊大道,一時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
“我覺得你好像迷路了。”花容如是說。
“誰說的!我正要領你來這觀光呢。喏……”加洛受刺激後某種扭曲的心理讓她拒絕承認這個事實, 她仔細瞅瞅大門上碩大字讀到,“敬……端, 不對, 瑞王府。對, 敬瑞王府!”
“我覺得你就是迷路了!”花容斷言。
“胡扯!我這就進去給你看看。”加洛嘴硬,往前走了幾步, 要去拍那大門。
然而,手卻在離門幾寸遠的地方停住了。
唔,爲什麼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恐慌?看來這門上的椒圖果然有震懾小鬼的作用。
正在加洛爲要面子還是要裡子而糾結時,那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道縫,一個人從門縫中迅速閃過。
加洛也靈敏地閃身, 誰知那人卻橡皮膏一樣粘了上來, 抱住加洛迅速移動到一邊。
“喂, 喂!你幹什麼!”加洛驚慌地質問。沒想到從堂堂王府中能跑出如此猖狂的登徒子, 二話不說上來就抱。
“噓, 小聲點,幫個忙。”那人背對著王府大門, 把臉埋在加洛的長髮間。
加洛歪著頭,瞅見王府中跑出一串氣勢洶洶的女人,各個兇悍地操著傢伙,四處張望,只能攤開手腳以示無辜。
“你倒是配合點啊,沒看我被人追殺呢嘛。”那人摸索著把加洛的手腳塞了回去,扳過加洛的臉就把嘴湊了上去。
“嗚,嗚,”加洛掙扎。
“唔?”加洛瞪大了眼睛。
“官予君!你……”
“怎麼,突然見到我很吃驚?”官予君問,嘴角是淺淡而邪氣的笑意。
加洛眼睛在王府大門和眼前人之間轉了幾圈,突然覺得自己大腦短路了。
此時,那幾個掄著武器的女人已經逼近。
加洛開始閃火花了。
官予君又抱緊了加洛,臉對著牆,很鴕鳥地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街頭擁吻啊。”
加洛已經冒煙。
那幾個女人倒是不緊不慢地圍了一圈,一副街頭看好戲的姿態。而官予君也一動不動地繼續抱著加洛。
加洛開始著火。
“姓官的!你又街頭隨便勾搭女人!”一個紅色身影闖入圍成一圈衆女人們,衝官予君大嚷。
加洛被燒焦了。
官予君身子僵了僵,內心掙扎一下,決然地一轉身,拉著加洛的手不管不顧地說:“我就勾搭了,怎麼著吧!這是你新嫂子!”
加洛讓風一吹,散落成點點塵埃。
作爲一個合格的旁觀者,花容把這一切看得真切,在加洛大腦短路碳化的短暫瞬間,她的大腦以無以匹敵的計算速度閃過了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然後整整衣服,笑靨如花地走過去,鄭重其事地說:“姐夫在上,請受小妹一拜。”
“嗯,乖。”官予君滿意地衝花容點點頭,“晚上喊小蔡他們來喝喜酒啊。”
那紅衣女子的理想第十八次幻滅,周身如虹的氣勢頓時消散,只見她漂亮的眼眸中閃出點點淚花,無限哀怨地看著官予君,那眼神彷彿在說:表哥,這麼多年,我以爲你只是不想再娶,沒想到你根本是不願娶我。到頭來,你寧願將一個江湖女子領入家門,也不肯給我一席之地麼?
官予君看著她的眼神,心裡終是一疼:小玉,我怎能娶一個我終身當作妹妹的女子?王大人家的喜堂都佈置好大半年了,就等著你去拜堂了,你這麼多年的胡鬧他都不計較,可見是真心愛你。你就放心嫁了吧,又何苦一直在我這裡糾纏?
霍小玉眼神又是一閃:表哥,我……
花容在一旁看著這表哥表妹的眉來眼去,女性本能立馬出來叫囂:有姦情!遂立即站到倆人中間,阻斷眼神交流:“咳咳,姐夫,我姐姐她好像不太對勁啊。”
此時,加洛正四肢僵硬兩眼發直四十五度迎風仰望無辜的藍天,全然一副中風後遺癥的模樣。
這就高興傻了?官予君低頭淺笑,但馬上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老婆和下人們說道:“本王今晚就要擺喜宴,但是你們卻好像很閒啊。”
衆人一鬨而散,霍小玉從路人手中搶過寶馬一匹,絕塵而去。
官予君看著她的背影,清淺地嘆息,拉著加洛的手走進王府,卻碰到另一雙哀怨的眼睛。
“爹爹,你真的要娶加洛……”阿斗糾結,這到底該叫“姐姐”還是“娘”啊?
花容從加洛身後竄出來,搖著阿斗歡快地喊:“叫小姨,快叫小姨!”
得,看來倆人已然生米煮成熟飯了,如今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阿斗懊惱,最倒黴的是這輩分眼看著就往下掉啊,花容這丫頭已經可以不懷好意地喊自己“外甥”了!
但不論衆人懷著怎樣的鬼胎,這個婚禮在主角加洛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堅定地逼近了。
時隔多年,京城八卦的百姓終於又一次盼來了敬瑞王官予君的婚禮。於是一條條關於這場婚禮、這位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新娘的消息瞬時擴散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半盞茶的功夫後,小蔡已經宣佈美人閣停業半天,備齊禮物花枝招展地像敬瑞王府進發了。
一盞茶的功夫後,京郊最偏僻地段的一個小酒館,三個老頭湊到了一起,滿臉是打了雞血般亢奮的紅光。
“聽說王爺又一次拒絕了那位姑娘。”老頭甲說。
“必然的,嘖嘖,第十八次嘍。那姑娘也二十五六的人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老頭乙嘆息。
“你這個鹹吃蘿蔔淡操心的勁兒,”老頭丙嘬了口旱菸袋,“我有個小道消息,聽說這新娘子曾經是天下第一!”
“切。”另外倆老頭一起鄙視他,“這消息都快寫成告示了,還好意思說是小道。”
接著,老頭甲神秘一笑:“要我說啊,這場婚禮最大的看點就是——”老頭故意拖長聲音。
“啥?”
“色情業兩大巨頭的強強聯合啊!”
“此話怎講?”乙、丙老頭極爲八卦地往跟前湊了湊。
“小二,我下半個月的酒錢都記到他倆的賬上!”老頭甲衝著在一旁呆坐著聽閒話的小二喊道。
倆老頭內心掙扎了一番,最後金錢終於難得地被八卦踩於腳下:“你的爆料要是不夠勁兒,就倒請我倆喝半個月的酒。”
老頭甲“嘿嘿”一笑,呷了口酒緩緩說道:“衆人都知修月是醉花廳的老鴇兼最紅的姐兒,卻不知這醉花廳背後最大的股東,正是官予君本人。傳說官予君少年時跟修月就認識了,正是他一手撐起了醉花廳。至於那姑娘,我剛得到消息說她成功得了美人閣六成的股份。”
“如此說來,這倆人一個是最紅青樓的老闆,一個是最大男院的股東……”
“哦,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強強聯合’啊。”倆老頭瞭然,眼神中又多出了層可疑的興奮。
流言在繼續,婚禮也在繼續。傍晚時分,敬瑞王府就成了一片火紅的喧囂之地。
官予君跟加洛的面子有夠大,且不說皇帝親自登門賀喜,單說小蔡跟修月這兩派的出場,又帶動了大半個京城的騷動,如此一來,幾乎整個京城都在慶祝這場世紀婚禮。
美中不足的是,新娘子還是一副被雷轟過的僵硬表情。幸運的是,蓋上蓋頭誰都看不到她那張雙脣微張兩眼圓瞪的臉,不幸的是,衆人總覺得跟官予君拜堂這人四肢僵硬沒有關節般直來直往。
終於,一切塵埃落定,洞房裡,官予君看著加洛那張自上午就沒改變過表情的臉,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說道:“好了,人都走了,你有問題就問吧。”
加洛的問題很多,例如:你是否愛我,不愛我又爲和娶我?如果愛我,又是爲什麼?總覺得這場婚禮莫名其妙地很。
加洛雖然臉僵死了,但腦子好歹還能運轉,轉念一想,答案無非就是:你太能惹是生非了,需要一個人照顧之類的。
也好,那一瞬,彷彿站在官予君的心裡,加洛似乎看清了答案,她一路追尋官予君,與愛無關,只是爲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找一個如同家人般可以信賴依靠的人。恰好,他是個可以給自己這樣溫暖的人,如此,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加洛認命,終於艱難擠出一個微笑:“我知道你這麼做爲了什麼……”
“那就是沒問題嘍?”官予君笑,樣子很開心。
“不,有一個,”加洛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最終下定決心般問道,“你跟皇帝誰是撿來的?”
誰知官予君詭秘地一笑,說道:
“我倆是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