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著名的古典愛國主義思想教育片《武林外傳》中, 芙蓉郭大小姐最著名的言論是“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不好”, 然後配以安慰衆生卻安撫不了自己的動作。
由於加洛穿越時間不明, 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否認識芙蓉小姐, 但此時她卻和郭芙蓉一樣, 終於爲自己的暴躁付出代價了。
於是深吸幾口氣,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討巧地笑著:“大王, 小女子方纔出言莽撞,得罪了諸位, 還請見諒。但這婚姻大事萬不能莽撞啊。”
“不莽撞還是山賊麼。”老九從老四身後探出半個身子說。
“那, 那總得有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迂腐!”老四“嘿嘿”笑道, “我們這裡不興這個虛禮。”
被古人斥之迂腐——這感覺真像被一個三歲奶娃含著奶嘴說幼稚一樣啊。加洛嚥了咽口水,不甘地說:“我不會做壓寨夫人啊。我不會喝酒, 不會訓話,更不會打劫啊。”
“壓寨夫人也沒什麼難做,”老四體貼給加洛寬心,“也就是給山上的兄弟們洗洗衣服做做飯,以後有了孩子再洗洗尿布什麼的。訓話這事初一一回十五一回就行了, 其中大部分還是我來做。至於喝酒, 這寨子裡物資也不充裕, 所以酒都是摻了水再喝的, 拿海碗喝除了想上廁所也沒什麼其他感覺了。”
加洛啞口無言, 原來這大青山上的壓寨夫人,是地道的山寨版老媽子啊。
不甘坐以待斃, 加洛決定做自食其力的英雄女主,結果爬牆逃跑途中,卡在牆頭被人扯著腳拽下來捆了個結實。打算踢翻個桌子打碎個茶壺割斷繩子逃跑,又被壺裡的開水燙了個半死。
正當加洛繼續尋找逃生的土辦法時,老四顛顛跑進來:“我知道,不讓你表表烈女姿態,就這麼嫁人了不甘心,所以千方百計地想要逃跑。”接著往她手裡塞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喏,這匕首你拿著,小心割到手。自己先在這裡玩一會,等喜堂布置好了咱就成親。”說完揉揉加洛的頭髮,歡天喜地地走了。
加洛苦悶。天,大哥你自我感覺也忒良好了吧。
而大青山寨的另一邊,已經洋溢起歡快的氣息。木訥卻又手巧的老八,剪出了一串紅鴛鴦紅雙喜。老四則拿出了壓箱底的大紅衣裳,捏死了上頭的蟲子套到身上,當然,因爲是照著少年時的身材剪裁的,現在穿起來難免有點空間緊張,所以一彎腰後背出現碩大一條縫隙。十三拿出針線粗枝大葉地連著兩塊布的同時,也順手縫上了老九那張因邀功而喋喋不休的嘴。
“呵,早知道結婚這麼喜慶,老四你就該多結幾回!”十四在旁邊說。
老四哀怨地一瞪十四:“你以爲我不知道結婚好玩啊,但這方圓百里內的女人,哪個會自投羅網。就這撞木樁子上的傻兔子,也是好幾十年纔有一個的啊!”
與此同時,大青山下一個紅色的身影正在崎嶇的山路間靈巧地跳轉騰挪。
用文藝小說中慣常的形容就是:來人身上佈滿了重重矛盾。火一般招搖美豔衣裙與大青山上終年的綠色形成了絕利的對比。而有如此窈窕婀娜的身姿的人,似乎從來不會如此奔放地大步奔跑……總之,那人如被鬼追了一樣,迅速靠近山寨。
正當加洛被硬塞進一套大紅衣服裡,常青作爲孃家弟弟送她去拜堂的時候,那人已經來到山門下,看到漫山的大紅燈籠不禁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看山門,確定了此地確是大青山寨,這才扯扯衣裙踏著堅定的步伐進來了。
“我說,”加洛看著身旁跟山賊們打成一片樂呵呵的常青,“你怎麼這麼高興呢?”
“話說能勾引個壓寨夫人一直是我的終極夢想啊。”常青一瞟四周,湊到加洛跟前小聲說,“雖說你這壓寨夫人有點名不符實,但名聲在,以後咱跟人吹牛也好歹有資本不是。”
加洛無望地瞅著不遠處老四那張歡樂樸實的大叔臉,在心裡左右開弓甩了自己倆大嘴巴,自己這是何苦呢,早知道就跟著官予君這大款回家享福去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喜歡惹是生非的單身女人獨自漂泊在江湖上,真是後患無窮啊。
現在,是一頭撞死在那硬邦邦的桌角上徹底做個貞潔烈女呢,還是洞房花燭夜講個鬼故事嚇死老四呢?
但是,就在此時,就在加洛被迫跟老四拜天地的時候,一個身穿紅色華服的人竄了進來,大喊道:
“快!給我找幾個女人!”
老四順手就把眼前的幾案衝來人扔了過去:“靠,你大爺我等了半輩子好容易娶回媳婦,還等你這廝來搗亂!”
那人敏捷地閃身躲過,接著身形一晃,竄到老四跟前抱住老四的脖子撒嬌道:“四哥,人家好想你!”
加洛看清來人的臉龐,也不管此時場面多麼怪異,也衝了過去抱住那紅衣人喊道:“予君哥,人家也好想你!”
衆人看著這三個穿著大紅禮服抱成一團的人,覺得用“姦情”“三角戀”來形容三個人的奇異關係,實在是辱沒了這兩個詞,於是都自覺地在一旁擦冷汗,看好戲。
老四往下扯那個人,嚷道:“你誰啊,邊呆著去。”
那人也往下扯加洛,粗暴地說:“你誰啊,邊呆著去。”轉頭對著老四換了副甜甜的嗓音,“四哥,你不認識人家啦?”
加洛在這水嫩嫩嬌滴滴的聲音裡抖了三抖,但無奈,誰讓此時的官予君就是沙漠裡的阿拉丁神燈,不管裡頭的小精靈多麼扭曲多麼反常多麼人妖,都要抓住了,於是,也嚥了咽口水發嗲道:“予君哥哥,你不認識人家啦?”
“予君哥哥”打量了加洛半天,掏出把刷子在她臉上稍作修補,恍然大悟:“呀,你就是上次金盆洗手的那個加洛啊。你居然在這兒!”
裝吧,你就接著裝吧。分別不過半個多月,就這麼一副“我不認識你”的嘴臉!
站在一旁的老四卻突然醒悟了,試探地問道:“你是……修月?”
長著官予君臉的修月高興地說:“是啊,四哥,你怎麼才認出我來。”
“嘿嘿,你不是一直做裝女人的麼?”老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眼前的修月雖然身著女裝,但臉著實是張男子的臉,看著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加洛也在旁邊訕訕地笑道:“呦,原來是修月大哥,你的打扮……還真是後現代啊。”
修月不理加洛,只是轉向老四:“四哥,我這次回來有急事,你趕緊給我找幾個女人來!”
大青山寨原本就是修月的,而在外闖出一番天地的修月近年來也沒少幫扶過山寨,所以他的要求老四都是有求必應的,但這次——
老四一攤手:“兄弟,你這不是爲難哥哥麼?你也知道這寨子裡一直缺什麼。你瞅瞅,現在除了我老婆這山上哪還有第二個女人啊。”
修月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最後才把眼睛定格倒加洛身上:“哦,你就是我四哥的老婆啊?”
加洛憤怒,雖說她不承認自己是老四的老婆,但好歹這屋子裡就她一個女人,用得找這麼費勁地找麼,於是又開始暴躁:“修月,我告訴你,我不是他老婆。你要是當官予君是朋友,就救我出去。”
聽了這話,修月竟然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瞅了加洛一會,正當加洛等著他用“你跟官予君什麼關係,我憑什麼要救你”這個問題刁難她時,修月對老四說:“四哥,你真不能娶她。”
老四欲哭無淚:“兄弟,你平常在醉花廳裡也不缺女人啊,哥哥我可是等了大半輩子纔等著這麼一個的啊。你看,這脾氣又差態度又橫的,你還是別惦記了。”
“不是我,是我一朋友託我找她的。話說朋友妻不可欺,再說我要逃跑還要靠她啊。”
“我也不是官予君的老婆。”加洛直覺地知道修月所謂的朋友就是官予君,也直覺地發現這話裡的問題,唉,自己倒是從來沒想到能有如此桃花運,隨便個男人都直接跳過相識相戀這一關,直接跳到“老婆”的步驟了!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官予君在外娶的十八姨太被歹人劫走了。他還放話出來,找到的有重賞。哼,這小子又要欠我個人情。”
十八姨太……
修月則好笑地看著加洛:“你這個人真奇怪,總是依賴他卻對他一無所知,他處處關心你,你卻死活不承認是他的女人。”
老四到底是男人,關注的問題跟加洛明顯不同,不懷好意地湊過來問修月:“你有什麼急事要女人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