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他的吻落下的時候, 自己睫毛顫抖的頻率。
——Wing
那種已經印入內心深處的愛戀是哪怕遺失了所有也忘卻不了的最初的感動。
大概是出於女性所共有的母性,在她愛上那個小男孩的時候,她想到的自己能爲他做的事情只有“保護”。
或者該說“守護”的吧。
正是因爲這個詞語, 所以最終的一切纔會變成這樣。
——在彩虹之子誕生的那一天, 到底發生了什麼?
Wing記得自己是想改變那個男子的命運的, 所以她花費無數時日研製、改進了時空轉換器, 然後呢?
在那道神聖的光籠罩住那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時, 她做了什麼?
……
**
那時候,當她從一片黑暗中醒來之時,Wing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一個事實:自己恐怕是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做出這樣的推斷的依據是——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的熟悉。
街頭隨處可見的意大利點心,談笑著的路人, 穿著花領子襯衫的男子, 用花哨的意大利語寫成的各式各樣的標語……
所以這裡應該還是意大利吧……
用眼角的餘光環顧周圍, 她這樣猜測。
可、爲何……總覺得這裡人的穿著有些奇怪呢,連太陽似乎都變得刺目了起來。
Wing瞇起眼睛擡頭望向天空, 她看了很久很久,乃至視野範圍內幾乎都變成了黑色也沒有低下頭。
自己的大腦仍在運轉,思維仍在活動,身體也可以自由控制,只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全部都失去了目的。
於是有著一雙湖藍色眼睛的少女就這樣呆呆地佇立在某個和她愛的男子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小城街頭, 從日出到日落, 一天又一天。
也許她是在等待什麼人來帶她回家, 也可能她就是那麼漫無目的地站著。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終於, 有那麼一天, 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彎下腰, 伸出手,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到了她的面前。
“可愛的小美人,眼淚流出來了哦。”男子的意大利語很柔軟很魅惑,比起記憶裡的那個聲音顯然是更爲典型的意大利男音。
沒有伸手去接手帕,Wing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而她面前的男人就站在原地朝她微笑了那麼久,讓她看了那麼久……
然後在那天夕陽西下的時候,他朝她伸出了手:“跟我回家吧。”
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頭。
大概是她終於想起來——她是在那裡等一個人的。
只是,那時候她的記憶還很混亂,她還沒有想起自己想等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不久之後,她知道了那個領她回家的男人的名字——白蘭?傑索。
他說:“Wing,這裡是幾十年後的世界,你病了,所以需要好好檢查,好好休息。”
那時候,她還無法組織語言,甚至連理解他的話語都很困難,只有那個單詞“Wing”聽在耳裡格外熟稔。
她也曾聽見他對另一個男人說:“小正你說,如果是時空轉換器的問題使她從過去來到現在,那她又怎麼會變成小孩子呢?”
白蘭用了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
到了後來,她知道那是日語,並且跟著那個叫入江正一的男子學習了日語。
在夜裡,和白蘭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原來喜歡睡覺時被人抱著的感覺,只是白蘭的手太涼了,反而讓她不舒服。
漸漸的,通過日常生活,她記起很多,並且不出一個月她就恢復了全部的記憶。
只是雖然內部世界裡的她很正常——她可以正常地思考判斷,她記得一切自己接觸過的人事物並且可以熟練運用,可一旦接觸到了外部世界,她便又變成了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娃娃——難以與人溝通交流、無法表達自我。
她只能和白蘭交流,確切的說,只有白蘭能夠理解她的詞不達意。
“Why……tell……cannot?”
僅憑這樣幾個簡單的單詞,他便能理解她想說的話語。
“Wing,你想知道你缺少了什麼嗎?”理著她睡亂了的長髮,男子的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他貼近她的耳朵,輕咬她的耳根,“是——靈魂哦。”
再後來,她有了完整的靈魂。
是白蘭賦予了她新的生命。
重生的她還記得一切,只是那一切僅僅停留在“記得”的層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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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在白髮的男子撫摸她的頭頂、髮梢,吻過她的眼睛,脣瓣,脖頸之後,他帶她來到了一個像是會議室的地方。
屋子裡有一個戴著眼鏡的橙發男人等在那裡。
在進門之前,他向她宣佈:“從今天起,你就是入江翼了。小翼,等在那裡的是你的堂兄入江正一,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哦。”
於是在原有的記憶基礎上,Wing又多記住了一個橙色頭髮的靦腆青年——入江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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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正一是一個好哥哥,他教她所有一切她應該會的東西,耐心並且溫柔。
所以很快的,她又能夠重新投身於科學研究了。
她的研究領域仍是主要涉及時空方面,包括研究武器,但是除此之外,白蘭還有意地讓她接觸了一些別的項目,比如——7的3次方。
她本來並不清楚這是什麼,但好歹因和黑手黨打過交道,多多少少了解彭格列這個家族。
於是幾乎是從零開始著手這項研究的她在很多次小實驗後,終於被白蘭認可了。
他賦予了她第一次正式任務。
——研製非7的3次方射線。
理所當然的,她接受了這個任務,並且、可以想象,一向被譽爲科學天才的她沒有失敗的可能。
在這些射線投入生產的時候,入江翼曾去生產車間看過生產流程和最終成果。
看著那複雜的流水線和龐大的嗡嗡作響的機器時,她並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只知道那是白蘭大人的命令,也是他對她提的第一個要求,她必須成功完成——
好在,她終是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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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頭,帶著尤尼逃跑的彭格列家族一面躲避著白蘭方面的攻擊一面尋找藏身之地,幾乎無暇思考其他。
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個例外。
他的大腦一半爲理性控制,帶領著衆人奔逃,一半卻是爲回憶所制約,滿滿的都是那個人的那雙眼,那種藍色從淺淺的湖藍漸漸變深最後成爲了一望無際的汪洋,將他完全淹沒。
究竟是爲什麼,她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完全是一副放棄了什麼的樣子……
突然,殺手的思維又跳躍到了之前屏幕上看到的那個纏綿的長吻上,一種從未有過的不甘於憤怒襲上心頭。
他還從沒有被別人搶走過重要東西的經歷……
從來沒有。
片刻後,握緊了槍,他躍上自己學生的肩膀:“蠢綱,稍作休整。然後——準備,這是最後的決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