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看梅兒一臉驚慌,急忙安慰道:“現在還不能這麼說,梅兒,你先回去吧。”
蕭天向李漠帆一揮手,李漠帆引著梅兒走了出去。
蕭天擰起眉頭,在室內來回踱著步,默不作聲。
“幫主,我看還是派人找一找吧。”李漠帆說道。
玄墨山人從炕上坐起身,吩咐幾個弟子道:“陽澤,你叫你師哥他們協助蕭幫主,去四周找一找。”
蕭天沉默了半天,突然說道:“這個鬼必須揪出來,要不山莊永無寧日。”
“還有外面那個鬼呢?”李漠帆打斷他道,“幫主,山林裡那個鬼該怎麼處置?他遲早要爲禍山莊的。”
玄墨山人盯著李漠帆,蕭天用眼神止住了李漠帆下面的話,他走到玄墨山人身邊,說道:“前輩,你安心休息,外面的事我來辦。”蕭天轉身吩咐陳陽澤,“從今日起要小心飲食,在那個人沒有抓住前不可掉以輕心,每頓飯食都要用銀針試過,記住了嗎?”
陳陽澤點點頭,說道:“我會寸步不離師傅的,蕭幫主,你也要小心。”蕭天微微一笑,難怪玄墨山人會如此喜歡陳陽澤,他功夫不見得最好,但是看一眼便知道,這是個赤膽忠心的人。
蕭天領著李漠帆走出雲煙居,望著頭頂上的大太陽道:“老李,現在召集人馬再去一次山林,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到你說的那個鬼。”
“好嘞。”李漠帆興奮地搓著手,“幫主,你一見便知道了,樣貌醜陋的連鬼都不如,咱這次可要帶足繩索弓箭,看他怎麼跑。”
集結的衆人用過午飯,馬匹餵飽了草料上了鞍子,便整裝出發了。這次蕭天把林棲和盤陽也叫上了,兩人武藝出衆,在衆人之上,此次出擊,想一把擒住那個鬼,不給山莊留隱患。
蕭天騎著大黑馬走在前面,他回頭望了眼山寨大門,在積雪的掩蓋下,只看見冒出尖的木閣樓,樓上站著三四個守衛的莊丁。他憂心地問一旁的李漠帆:“老李,今兒是幾號了?”
“二十六了,還有四天便除夕了。”李漠帆說道。
“是啊,”蕭天皺緊眉頭,一臉的憂鬱,“老李,我有種不好預感,總感覺要出事?但是又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
李漠帆扭頭望著蕭天,對於幫主的想法他從來都摸不出頭緒,不是不想爲幫主分憂,而是壓根就搞不清楚,兩人就像是走在兩條平行的線上,永遠不會有交集,但這絲毫不影響李漠帆對蕭天的崇拜。他知道最能瞭解蕭天的是明箏姑娘,可惜兩人如今又是這樣。
“幫主,那就當出來打獵,散散心好了。”李漠帆找不出其他安慰的話,就隨口說了一句。
蕭天嘴角浮起一個自嘲的微笑,拉了下繮繩,催馬前行。
十幾人的隊伍沿著山道上被大雪冰封的車轍的印跡迤邐而行。
傍晚時分,聽雨居傳來陣陣蕭聲,輕柔,涓細,似腳下不經意間潺潺流過的溪流。明箏聽著蕭聲,漸漸放下手中筆,不由入了迷,耳中的蕭聲雲捲雲舒,悽婉、清麗。
“夏木姐姐,誰在吹簫?”明箏問走進暖閣送茶水的夏木。
夏木莞爾一笑:“是郡主,明姑娘也喜歡?”
明箏點點頭,一臉的驚訝道:“兒時經常聽父親吹簫,好些年不聽了,但是沒想到郡主身爲狐族人竟會吹簫。”
“郡主吹簫是跟長老學的,哦……就是君王的父親,蕭老先生,”夏木充滿感情地說起往事,“那一年,蕭老先生在狐地的學堂,有一次吹蕭,不想吸引了郡主,非要拜蕭老先生爲師,老先生拗不過郡主,就收下了這個徒兒,沒想到郡主似有神助,短短數天便把蕭吹得如泣如訴,當時震驚了所有人,君王也盛讚郡主的蕭聲。”夏木說著,凝神望著明箏,“其實,郡主是個很善良的人。”
明箏看著夏木微微一笑,並沒有附和她的意思,但是聽到她說蕭天的父親也在狐地,便在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典籍中修改的部分是出自蕭天父親之手,也就是國子監祭酒蕭源之手,這個想法一出,心中的種種疑慮,竟然迎刃而解。
夏木看明箏神情恍惚,以爲是生郡主的氣,便尷尬地一笑,難爲情地說道:“明姑娘,你可不要恨郡主啊,她其實不是這樣的,她性情大變是,是因爲她……她心裡不好過,她的腿廢了,真的,明姑娘,你是一個大度的人,要體諒她些……”夏木說著,話語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見了。夏木知道很多時候,自己的郡主太過分,她傷害明箏的行爲,她也看不過去。
“夏木姐姐,我不會跟她計較的,”明箏一笑,這是她說的真心話,這幾天潛心抄書,煩亂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郡主對她的猜忌讓她明白了,其實她也是深深地愛著蕭天的,蕭天不願背棄婚約,是因爲郡主對他父子有恩,如果蕭天選擇了她,她能跟他一起揹負起背棄信義的罵名嗎?她的選擇是不能。
“你放心,郡主要求我做的事,我一定盡心做好。”明箏反而開始安慰夏木,想到手中典籍有一部分出自蕭源之手,明箏再看那些典籍,竟有了幾分親近之感,她回頭對夏木道,“夏木姐姐,放心好了,必在她大婚之前,把一套重新眷寫的典籍交給郡主。”
“明姑娘,你……你真是個好人。”夏木感動的有些哽咽起來。
“怎麼不見林棲?”明箏岔開話題,不想看見夏木難過的樣子。
“啊,你不知道?”夏木說起這個,臉上有了色彩,“聽他們說山林裡有野人出沒,形似鬼怪,可嚇人了,君王帶著人去山林裡擒去了,不知今日能不能抓到。”
“野人?”明箏畢竟還是童心未泯,“怎麼不叫上我呢?”
夏木笑起來,有意要討明箏開心,便說道:“叫上你,野人看見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還不搶了去呀……”
明箏笑著去追夏木,夏木抱起木托盤一邊跑出去,一邊說道:“明姑娘,我去給你準備晚飯了。”
夏木走出去,剛纔天邊還有一道晚霞呢,轉眼間便暗下來,夜幕已降臨,聽雨居四處都開始掌燈。夏木沿小徑向廚房走去,先是把郡主的晚餐差一個女僕和自己端過去,郡主的晚餐很簡單,郡主似乎是下午吹簫累了,只吃了一些粥,就躺下歇了。
夏木回到廚房,匆匆吃下一些東西,就張羅著明箏的晚餐,她整理好食盒,提著就走了。因爲君王吩咐過,不讓其他人進入暖閣,所以送飯都是自己親力親爲。沿小徑走到池塘邊,突然隱隱聽到一陣哭聲,夏木停下來,仔細一聽,好像就在前面灌木裡。
夏木放下食盒,走近那幾叢被白雪覆蓋的灌木,叫道:“喂,誰在裡面,喂……”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夏木走過去什麼也沒有看見。她奇怪地四處張望,突然一道黑影從一旁一掃而過,夏木一愣,發現從灌木裡跳出一隻貓,“嗖”一聲不見了。
夏木長出一口氣,走回去重新端起食盒,向暖閣走去。
明箏用過晚飯,就催促夏木早點回去休息,夏木一天之中要奔波在郡主和她之間,實在是太辛苦了。夏木知道明箏的好意,便收起食盒走出暖閣。
明箏走到銅盆邊,淨了手,走回書案,看著書案上寫完的厚厚一摞紙,有種滿足感。她重新拿起毛筆,去墨盒裡蘸墨,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明箏很奇怪,以前從沒有手抖的毛病呀?她用另一隻手抓住拿筆的那隻手,兩隻手抖得更厲害了。
明箏不得不放下筆,她望著窗外,雕花大格窗可以看到外面池塘,夜幕下一些家僕已點上燈籠。明箏突然跑到窗前,好奇地望著外面,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在哪兒?”
“明箏,明箏妹妹……”突然從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明箏好奇地推開暖閣的大門,向外面跑出去。迎面碰上一個正點燈的女僕,女僕吃驚地叫道:“明姑娘,你去哪兒?”
明箏好像沒聽見一樣,向池塘跑去。明箏飛快地跑著,臉上、雙手、和背心都出了一層汗,跑出去讓她舒服多了。正跑著,灌木裡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大聲叫著她:“明箏妹妹……”
明箏停不下來,她回頭看著這個人,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明箏很奇怪,自己的記性一向很好呀,怎麼會這樣呢?
那人的身邊還有一隻貓,貓比他倆跑的都快。
池塘邊那個女僕看見這可怕的一幕,轉身向西廂房跑去。夏木剛洗漱完躺到炕上,就聽見門被砰砰拍響,便披衣服坐起身問道:“什麼事?”“夏木姑娘,你快來吧,明姑娘,她一個人跑了。”
“什麼?”夏木一驚,不明白女僕在說什麼,忙叫住她,“你進來說。”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姑娘又唱又跳的跑了,我看著就像是被鬼附體一樣……”女僕說著瞪大眼睛,“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閉嘴,不許胡說八道。”夏木急忙穿好衣服,到這個時辰了還不見林棲和盤陽的影子,難道君王他們還沒有回來?這可怎麼辦?我該去向誰說呢?夏木想到雲煙居玄墨掌門在家,也只有向他們求助了。便吩咐女僕不要瞎說,自己向雲煙居跑去。
剛出門,就看見暖閣方向沖天的火光。
“救火呀,救火呀……”一些人從四處跑來,驚慌地大叫著。
“先救火……”夏木說著,向暖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