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長剛下飛機,從機場回來的路上,恰好經(jīng)過火車站,當(dāng)他看到千語失魂落魄地站在公交車站臺上的時候,心裡也跟著提了一下。
主要是怕她跟霍展?jié)捎惺颤N彆扭,那自己可撈不著什麼好處,連忙讓秘書去把她叫到車上來。
“李伯伯。”千語彼爲(wèi)意外,常長在這百忙之中,竟然還留意到站在路邊的自己。
黨長滿臉慈愛:“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千語:“不用勞煩你老人家,我做公交車回家,順便還要去逛街。”
黨長點點,話峰突然一轉(zhuǎn):“對了,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怎麼了,霍總對你不好嗎?”
提起那個人,千語的臉不由自主一紅:“沒有,我……我只是在想結(jié)婚的事。”
“結(jié)婚?”
“對啊,我要和鄭好結(jié)婚了,就下個月的事情,到時候李伯伯一定要來喝我們的喜酒哈。”
“鄭好……你家以前的保姆鄭姨的兒子?”黨長心裡開始不安,千語和鄭好結(jié)婚了,那霍展?jié)蛇@條大魚怎麼辦?
幸好他那天從霍氏回去以後,把十年前關(guān)於凌家的資料都調(diào)出來好好調(diào)查了一番,所以才知道他家有鄭姨這個保姆,而且,還是千語後來的領(lǐng)養(yǎng)人。
千語並不明白黨長心裡的千迴百轉(zhuǎn),點點頭:“是他。”
“呃……對了,千語,你知不知道,鄭好的父親,以前也是在你們凌家做傭工的,可是後來,你還沒滿五歲的時候,鄭好他爸就死了,至於爲(wèi)什麼死的,我就記不太清楚了,而且這種事情,你爸也沒在我們面前提起過。”
千語心裡一抽,之前她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人跟她說過,而且,五歲以前的事情,她早就不記得了。
等千語一臉茫然的走掉之後,黨長老臉一沉,叫過秘書:“去查一下鄭好,把他的趣興愛好,在什麼地方上班,都查個清清楚楚。”他絕不能讓鄭好和千語結(jié)婚,絕不。
……
千語回到家,鄭姨便催著她和鄭好快點出門,去置辦結(jié)婚要用的東西,什麼新毛巾,小鏡子之類的,全是些鎖碎的東西。
當(dāng)兩個人走到人潮涌動的街上以後,千語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和鄭好聊天的好機會。
“鄭好,快要結(jié)婚了,我想在我們結(jié)婚之前,應(yīng)該去墳上祭拜一下我爸媽。”
鄭好:“嗯。”
千語接著說:“那你爸爸,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否則的話,他老人家怪我不懂禮貌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事情你回去問我媽。”
“也好。”千語沉呤片刻:“那你知不知道你爸在哪兒呢?”
“我知道。”鄭好無所謂的笑了笑:“他死了,就埋在老家的墳山上。”
跟李伯伯說的一樣,千語不自覺得略有些緊張:“以前從來沒有聽到你和鄭姨提起過,那叔叔他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鄭好看了千語一眼,想張嘴說話,想了想,又把要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裡去,左右言他的:“好了,別那麼多廢話了,快點買完東西,我還得回去玩遊戲。”
千語感覺得出鄭好有什麼事情隱瞞著自己,可她也不點破,若無其事的和鄭好轉(zhuǎn)街,買好了鄭姨要求買的東西。
不知怎麼的突然靈機一動:“鄭好,你陪我遊城吧?”
“遊城?”
“是啊,隨意坐上一輛公交車,你陪我就這麼在車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j市的城市風(fēng)光,你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打工,每天都那麼忙,都不知道我錯過了多少好景色。”
鄭好想了想:“也好,走吧。”
他們選擇了一路公交車坐上去,看似是隨意的,其實千語讓他上去的是去醫(yī)院的那條路,因爲(wèi)不上班,那條路他們一般不會經(jīng)過,但恰恰就是在那條路上,她無意之中看到了鄭姨在那兒吃羊肉串。
如果她沒有看錯,而那個人真的是鄭姨,那麼千語希望鄭好能和自己一起見證,然後把鄭姨送到醫(yī)院去做個檢查。
車子緩緩前進(jìn),千語撲在窗子上貪婪的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走了一會兒,鄭好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來了興至,拉了她袖子上一下:“哎,千語,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兩一起坐公交車去上課,那時候如果我心情不好,你就會在車窗子上畫一個笑臉給我。”
說起往事,千語也不由自主的揚脣:“記得啊,可是每一次我畫完後,你好像更不開心了似的,氣呼呼的不理我。”
鄭好:“哪有,其實我很喜歡你畫的笑臉,只是想開心也不好意思開心。”
說完哈哈的笑起來,笑了一半才發(fā)覺千語吃驚的看著他:“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鄭好連忙收集起笑容,抓抓頭,許久沒有這麼放鬆聊過天,聊完,卻讓自己陷入尷尬之中。
千語見他又變了臉,自己也不敢再笑了,兩個人都陷入難堪之中,快要結(jié)婚的兩個人,卻因爲(wèi)突然而來的一點小親密而極度尷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幸好在這時候千語再次看到了車窗外的鄭姨。
“鄭好,你看,那是姨嗎?”打破了僵局。
鄭好順著她的手指看出去:“沒錯,是她啊。”
可是,爲(wèi)什麼鄭姨會站在小攤販面前吃著烤肉,早上不是連早點都不想吃,吃不下嗎,爲(wèi)什麼現(xiàn)在還吃得下這麼油膩的東西。
公交車?yán)^續(xù)前進(jìn),車上的兩個人看著車外發(fā)生的一切,不敢置信。
……
千語先開口:“鄭好,你說……姨是不是爲(wèi)了逼我們兩個快點結(jié)婚,所以才說自己有病來騙我們。”
長久的沉默,之後,到達(dá)筒子樓底下的時候,千語終於說出心裡的疑問。
她只是希望這一切能夠弄清楚,如果鄭姨沒有病,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可她沒想到自己的話音才落,鄭姨便沒好氣的瞪著她:“你是不是不想結(jié),還說我媽假裝生病來騙你。”
“鄭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姨是假裝的,那不更好,難道你不希望她身體健健康康嗎?”
“我看是你不想結(jié),所以才找藉口的吧?千語,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了。”鄭好目露兇光,逼近她說完這句話後,轉(zhuǎn)身氣沖沖上樓。
等千語追上去,鄭好已經(jīng)打開門進(jìn)屋了,並且把門用力一摔,將千語擋在了門外。
“鄭好,給我開開門,我沒有帶鑰匙啊。”
千語敲了幾下門,裡面一點回應(yīng)都沒有,她知道鄭好一定是戴上耳朵打遊戲去了,心裡堵得難受,轉(zhuǎn)身頹然地坐到臺階上,懷裡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多麼諷刺的寫照,千語緊緊咬著脣,把泛紅的眼珠子往上抑,看著沉年樓頂,硬是沒有讓淚珠從眼眶裡掉出來。
……
一個小時後鄭姨回到家門口,吃驚的:“千語,你怎麼坐在這兒?”
“我沒帶鑰匙。”她很無奈。
“鄭好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
千語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苦笑一下:“姨,你快點開門,我胃不舒服,得回去喝點熱水。”
當(dāng)鄭姨困惑的打開房門進(jìn)去看到鄭好在他臥室裡打遊戲正打得歡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跑過去一把奪掉他的耳機;“作死,你個小王八蛋,竟然把千語關(guān)在門外不讓她進(jìn)來,不想活了是不是?”一連捶了他背上幾下。
鄭好被打得嗷嗷叫:“媽,你煩不煩。”
鄭姨:“煩煩煩……你就知道我煩,等老子死了,你想煩都找不著北。”
鄭好:“你不是一個病人嗎,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打人?”
千語一進(jìn)門就連忙進(jìn)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恰好出來聽到鄭好的這句話,而鄭姨的停頓也被她看進(jìn)眼裡,難道鄭好說中了?
鄭姨停頓了一下,立刻換上一張?zhí)撊醯哪槪瑒倓偟呐瓪庀Р灰娏耍俏嬷乜冢桓睔馊踹[細(xì)的樣子:“你……你個小王八蛋,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鄭好脖子一埂:“我和千語去做公交車的時候,看到你在街邊上買烤肉吃,你到是說清楚,是不是在騙我們,是不是沒病故意在那兒裝?”
鄭姨臉色一綠:“死孩子,你在說什麼,我這樣的身體,還能吃烤肉嗎?”
鄭好陰陽怪氣:“沒吃嗎,你看看你的嘴巴上,還沾著烤肉上的辣子沒有擦掉呢。”
鄭好的話音剛落,鄭姨竟然條件反射地真的擡手擦了下自己的嘴角。
這一下動作,把她的祥裝全都暴露了出來。
千語和鄭好都錯愕的看著她。
誰知道鄭姨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失態(tài)之後,竟然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我就快要死的人了,連吃點烤肉串都不行嗎,我一輩子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吃這些東西,現(xiàn)在都快要死了,反正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我吃了怎麼樣了,你們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嗎?我到底吃你們多少錢了啊,你們說?”
鄭好傻眼了:“別鬧了,人家聽到,把我當(dāng)成什麼人了?”
千語只能默默地扭了條熱毛巾遞給她:“姨,別哭了,你愛吃就吃,以後,我們誰也不說你。”
她心知肚明,鄭姨的病是裝的,可是她賴著不承認(rèn),自己也沒有辦法。
只是心裡好難受,如果鄭姨真的把她像女兒一樣疼愛的話,她捨得硬要將自己嫁給鄭好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