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墨漓將凌清歡輕輕放在牀上,整個人就要壓上來。
凌清歡嬌嗔道:“皇上,現在可是白天!”
簡墨漓在她耳邊吃吃笑道:“那又有什麼打緊?誰敢進來?”
一面說著話,細長的手指已經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游走開來。
凌清歡被他撩撥的也有些受不住,只好任憑他輕薄。
總算簡墨漓還記掛著她重病初愈,並沒有死命的折騰她,兩人繾綣一回也就雨收雲散了。
將凌清歡緊緊摟在懷中,簡墨漓忍不住低頭去看懷中的女子。
她微瞇著雙眼,三千髮絲凌亂的撒在胸前,嬌不勝衣的模樣會讓人產生一種只想將她揉碎在身體裡的錯覺。
這個女人他一直看不透,有時精明,有時怔忡,有時清淡如菊,有時妖豔的就像一朵蠱惑人心的罌粟花。
說她有野心吧,到手的權力都不要轉手送與了他人;
說她視名利如糞土吧,又張狂的說她要做皇后。
簡墨漓微微扯了扯脣角。
他不可否認這個叫做林嫵的女人已經在他的心裡佔據了一塊很特殊的位置。
或許是將她當成了那個人的替身,雖然這對她來說不太公平。
但至少已是自己能夠給她的最大的恩寵了。
做皇后嗎?
簡墨漓眼中浮上一抹哀傷。
今生今世,他會有妃嬪,會有子女,但可惜他永遠不會立後了。
那個位置只屬於一個女人。
可是那個女人死了,所以他終身不會再立後了。
至於其他的,只要自己懷中的這個小女人表現的能夠令他滿意,那麼想要什麼,他能給的就給她吧。
簡墨漓的手指無意識的一下又一下撥弄著凌清歡胸前的髮絲,撥弄的她癢癢的,凌清歡似夢非夢的,朦朧中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自己與簡墨漓兩小無猜,在山中追逐的累了,自己也是如此躺在他的懷中睡覺。
可是簡墨漓總不安分,最喜歡捻起自己的髮絲來逗弄自己。
凌清歡被癢的咯咯直笑,揮手打開簡墨漓那隻搞怪的大手,一邊嬌笑道:“墨漓,別鬧!”
話音剛落,凌清歡頓時被自己這句話嚇的驚醒過來。
天啊,自己剛剛究竟說了什麼?
她頓時發現簡墨漓的那隻手僵在了自己的身前,連她依靠著的胸膛也剎那間僵硬起來。
“你剛纔說的什麼?”
簡墨漓強自壓抑著心中驚天波濤,裝作毫不在意的問道。
天知道他這個一向以冷靜沉穩著稱的月朝國皇帝,居然被剛纔的那句話驚駭到幾乎失聲。
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凌清歡迅速的冷靜下來,緩緩張開眼,露出一個顛倒衆生、卻又夾雜著一抹嬌羞與忐忑的笑容,輕輕擡眼望向簡墨漓。
“皇上,臣妾失言了,請皇上恕罪。”
君王的名諱,又豈能被他人直呼?
簡墨漓漆黑不見底的眼中醞釀著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纔將心中的那股驚濤駭浪強壓了下去,淡聲問道:“剛纔又怎會直呼朕的名字?”
凌清歡笑的一片坦蕩蕩,眼中晶瑩純粹的彷彿就像流光溢彩的寶石。
她吃吃而笑,“臣妾做夢,夢見與皇上變成了鄉間最普通的農夫農婦。白日裡勞作辛苦,晚上並頭睡在一個枕頭上。臣妾累得要死,皇上卻不讓臣妾睡,拈著臣妾的頭髮捉弄臣妾。”
簡墨漓釋然,有些輕鬆,更多的卻是惘然。
是啊,她已經死了三年了,你懷中的這個即便長得再像她,也依然不是她。
簡墨漓扯了扯脣,農夫農婦嗎?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點子呢。
他俯下頭輕輕吻了吻凌清歡的臉頰,柔聲說道:“睡吧,朕還要回崇德殿看奏摺,晚上就不過來了。”
他徑自起身穿了衣裳,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凌清歡緩緩坐了起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剛纔,還真是驚險啊!
果然是自己最近太過大意了呢!
幾乎功虧一簣。
今後再若跟簡墨漓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了!
傍晚時分石寶給凌清歡帶來了一封華明軼給她的信。
信中譴責她做事不跟自己商量,隨心所欲、不顧後果。
華明軼是有名的大才子,信中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都是義正言辭的質問與譴責,看的凌清歡撫額痛苦不堪。
她知道華明軼是關心她,只是不贊成她的這種舉動罷了。信中言辭雖然罵的厲害,可字裡行間中,盡是滿滿的關切。
凌清歡搖搖頭,對石寶說道:“你是不是又在他的面前多嘴了?把我的傷勢誇大了無數倍?”
石寶暗中竊笑,想必是看她頭疼也覺得好笑,可又強自忍著,只說道:“華相也難免心中有氣。這一次去祭天的名單上又沒有他,有任何事情昭儀其實是可以跟他商量著辦的,但昭儀不僅自己做了,到最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唯有華相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能不生氣嗎?前些天小人見到他,他明明心中記掛著昭儀的傷,卻強忍著不問小人。今日寫信給昭儀,大概是實在忍不住了吧!”
凌清歡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話居然越來越多了,真該讓蘇嬤嬤拿了針線來,把你的嘴也縫上!”
梅青樂的直不起腰,蘇嬤嬤在一邊也撲哧笑出了聲,“這個小寶子,剛來的時候老奴還看得他是一個老實孩子,沒想到說話也是個促狹的!”
石寶呵呵笑道:“其實華相也就是發發牢騷而已,他只希望昭儀以後做任何事情還是要先以自身爲重,莫要再受傷了。”
凌清歡微笑道:“你帶話給他,就說我記下了,以後我會盡量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會再讓他擔心了。”
縈碧軒裡笑意濃濃,而暖芙宮卻清冷的幾乎就猶如墳墓一般。
因爲凌誘歡如今只有著貴人的位份,所以暖芙宮裡大部分的應制物品都被撤走了。
宮裡原本有十六名宮女,二十四名太監,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個紫玉貼身伺候著。
往日門檻都要被踏破,現今門可羅雀,連個上門的人都沒有。
整個暖芙宮裡冷冷清清,空空蕩蕩。
紫玉如今一個人要做許多事情,忙了一整天累的幾乎直不起腰,凌誘歡打發了她早早去睡了。
而她自己卻絲毫沒有睡意,胡亂裹了一件披風,坐在了暖芙宮的正殿門口,就這麼呆呆的望著外面。
夜幕深沉下來,四周安靜的到了極點。
凌誘歡仰頭望了望天空。
四堵高高的宮牆之上,小小的一片暗色,壓抑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今年才十七歲,可是從她出生起到現在,她都沒有走出過這片宮牆。
她會不會到了老死的那一天,依然會死在這座宮裡呢?
她死了以後,會被簡墨漓停放在他的陵墓內與他合葬,還在會被送回風凌國的皇陵?
不!她是簡墨漓的妃子,當然要與他合葬,她如今還有什麼面目回到風凌皇陵中去?
父皇在地下見到她,也一定會痛罵她這個不孝女兒的。
凌誘歡胡思亂想著,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個渾身罩在黑色斗篷內的人。
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面,凌誘歡卻偏偏一點都不害怕,咯咯笑了兩聲。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那個男人默然注視了她一陣,才淡淡問道:“你爲何不對皇帝說那句話?若是說了,你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凌誘歡冷笑。
“是,我若說了他或許還會留我麗妃的位份,但是那個人卻要回來跟我搶皇上!我又不是傻子!已經有了一個林嫵了,難道我還要再多一個對手嗎?”
凌誘歡突然又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那個人若是真的回來了,只怕就算有十個林嫵,皇上也不會放在眼裡了!”
男人冷笑:“你當真以爲,就算自己隱瞞了那個人存在的事實,那個人就不會重新回來?皇帝若是知道那個人還活著,只怕誰都無法阻攔那個人回宮的腳步。而你,”他又連連冷笑,“就在這座宮裡住到老,住到死吧!”
那人轉身欲走,凌誘歡突然發瘋似得尖叫起來:“你究竟是誰?那幾名廚子是不是你殺的?爲什麼要嫁禍給我?”
男人轉過身,雙眸如電,凌誘歡頓時渾身一抖噤了聲。
那人不屑的笑了笑:“嫁禍你?你還不配!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下毒的不是我,殺人的也不是我。”
凌誘歡怒道:“那是誰?”
那人聳聳肩,“不知道。”
凌誘歡氣結。
那人走了兩步來到她跟前蹲下,凌誘歡戒備的看著他,那人卻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只低聲淡淡道:“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憐,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你若早點將那句話告訴皇上,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凌誘歡高傲的擡起了頭,“皇上念舊,關我幾天也就消了氣,到時候我依然是風華無限的麗妃娘娘!你說的那些我一個字都不信,就算她沒死,也不可能再回到這裡。她可不像我這麼沒出息,願意心甘情願的留在這座宮中,如果她回來,也只會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皇上!我就偏偏不信皇上明知她要殺自己,還會將她留在身邊!我不會讓你們的奸計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們傷害皇上!”
那人微微一笑,緩緩站了起來,輕笑道:“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麗妃娘娘。”
說罷,轉過身就那麼飄然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