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惑小時候,就是六歲前,還沒幸運的遇到千年之前,她總是會不自覺的去思考死亡,因爲那個時候,身邊很多人,很多夥伴,在道了一聲早安後,就再也沒有出現,有些是在她面前永遠的閉上眼睛的。
這些和她同病相憐的可憐人,死的時候,嘴角上都是掛著微笑的,所以她一直以爲,死亡也不是件壞事,至少會讓人開心的。
在她這件開心的事輪到她的瞎眼義母的時候,她才感覺到恐懼,害怕,害怕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雖然可能對於她的瞎眼媽媽是件好事,她只能無聲的流淚,怕她離開時,會不開心。
現在她躺在牀上,全身僵硬冰冷,她很不舒服,耳邊又充斥著各種的聲音,讓她覺得煩躁,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死,很想遠離這一切,她也想像她的那些去世的夥伴和瞎眼母親一樣,掛著微笑離開。
她這麼想著,身子慢慢開始變輕了,那些身體的不舒服和耳邊的嘈雜也都消失了,眼前一片白光,她變的輕盈而溫暖,在這片白色的空間中,飄啊飄的,她開心的笑了,好舒服啊。
在白光中,顯現出了一點黑色,和紅色。
看到有所不同,雲惑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裡,想要看看是什麼,而她這麼想著,眼前的情景也就越來越清晰,感受也越來越真實。
灰色的被灌了鉛的天空下,被燒焦的樹木,和倒地的屍體,鼻尖瀰漫著煙火後的焦味和屍體的腐臭味,還有那沉重的絕望,沉沉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一批衣衫襤褸,滿面黑污的難民,在兵禍過後,路過這片土地,對這裡慘劇,只剩下麻木和冷漠,他們像禿鷲一樣,翻看著地上死人的東西,看有沒有吃的,或者銀子,脫下他們的靴子和衣服,和其它任何派得上用場的,通常都是難民說過之處,就連草地都被翻了一層,連草根都沒能留下。
在這處慘劇之中,一個白衣男子款款而來,他輕盈的走過路面,所過之處,那些垂死的枯草都綻放出了綠色。
雲惑心中壓著的那份絕望,也一下子消失了。她很高興,想要看清那個白衣男子的臉,可不管她怎麼用力的看,用力的想看,就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苦難的難民們,只是擡起頭,用那灰撲撲的眼睛望了一眼那白衣,並沒有多大反應,仍然蹲在地上忙活著,美與醜對他們已經失去了任何精神上的意義,他們心裡都只
塞滿了對食物的渴望。
“苦難的人們,想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去個沒有疾病沒有痛苦,沒有死亡的地方嗎”?白衣男子開口了,像個救世主般展開了雙臂,想要收取自己的信徒。
“媽媽,那個是人還是神仙,好漂亮,好乾淨,好像好好吃的樣子”,一個小孩子突然開口了,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帶血的匕首。
“那個是鬼,會迷惑我們,讓我們不要拿他們身體上的東西,死人多的地方都是這些”,那位已經臉和眼珠子一樣漆黑的女子,聲音粗啞的和男人沒有分別,頭也不擡的告誡自己的孩子,讓他不要停下手裡的工作。
白衣男子叫了兩次,都沒有人理他,男子似乎皺了下眉頭,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雲惑感覺他皺了下眉頭,然後他大手一揮,帶起一陣的大風,難名們和雲惑,都只感覺眼前一花。
等睜開眼睛是,已經是繁花似錦,果樹成排,果香四溢,鳥兒歡快的鳴叫。
這羣難民已經鈍化了的神經,呆愣了一會,有個男人最先反應過來,“這裡是天界啊,我們上天啦”,其它人一聽,全都歡呼雀躍。
“太好了,我們不用受苦啦”,“我們遇到神仙啦”。
這個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那個白衣男子的手段,只會是神仙般的人物了。
於是一個個都跪倒下來,匍匐著,嘴裡說著他們認爲最恭敬的話語,什麼大仙啊,神仙啊,和各類的感謝的話。
那個白衣男子卻不在看他們,而是擡起頭來,看著雲惑所在的方向。
從那個白衣男子把視線投過來後,雲惑就不在聽到其它的聲音,看到其它的東西,視線裡那張模糊的人臉慢慢的清晰起來,直到最後,清晰的似乎能夠觸手可及。
可是看到後,她卻也不得不驚訝,甚至驚恐了起來。
這,你,你是誰!她心裡只能發出這樣的不連貫的話語,也苦於此刻開不了口。
那是張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要不是身上的氣質不同,她真的會以爲自己是在照鏡子呢。
男子似乎聽到了她心裡的想法,只是微微笑著,那和雲惑經常性的痞子般的壞笑完全不同。
“我就是你呢”!
這下雲惑迷糊了,那我又是誰?!
人這種半死半生的狀態,會處在模糊的混沌中,就像我們在夢中,整個人的動
作都遲鈍很多一樣。
那個白衣男子又笑了,“我是鏡夜,可你現在還不是我呢,去吧”。
他的手一揮,又是一陣風颳過,她像片葉子一般,被狂風主導著,重重的落在了身體裡。
雲惑一下子驚醒了,喉頭一堵,習慣性的身子往牀邊一趴,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出來。
而她這一下,也驚動了房間裡的人。現在是半夜,房間裡只有盞油燈亮著。
房間裡有沈田之,和辰光,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要睡著了
糟老頭和平安,紫玉三人,已經打算去辦理她的後事了。
“你沒死”!兩個聲音,同一句話,帶著不敢相信和驚喜。
她這種假死的狀態,已經維持了快兩天了。若她在不醒來,明天天一亮,就要找個地方給她下葬了,在別人的地頭,沒身份地位的人,雪花堡是不可能會願意給辦喪事的,更何況這還牽扯著家庭的醜聞。
吐出黑血,她的感覺和記憶也慢慢回來了,“我吃了那有毒的糕點,感覺不對,就立刻吃下了幾乎一整瓶千年留給我的解毒丸,這毒性可能太強了,讓我一時閉過氣去了”,兩天沒吃喝,她的身子也虛弱很多,解釋完這幾句話,她就累的有些氣喘了。
沈田之和辰光都擠到她的牀前來,看到沈田之的臉,她想起了之前的不愉快表白,心裡有些疙瘩。
而沈田之因爲雲惑突然遭難,什麼難堪和不堪,全都拋去了腦後,心中只有難過和補救,才一刻不離的守著她。
“田之兄,我想雲惑可能餓了,你能去幫她弄點清粥過來嗎”?辰光想起了雲惑的身份,心想他自己一直賴在這裡不走,不就是怕她死了,還要晚節不保啊,想著最後換衣服也要他自己來幫她換才行。
沈田之被支走了,雲惑才鬆了口氣。
雲惑已經猜到了下毒的人,和下毒的原因,只是她什麼也沒問,辰光也就不再多做解釋了,這件事情,就算他們要追究也是沒有辦法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呢。還好都沒事,他也偷偷鬆了口氣。
WWW _ttκá n _¢〇 雪家父母和女兒在爭執後,就離開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死的只是個沒什麼身份地位的外人,管家僕人對這種事情見的多了,雖然是個只有雪泉七承認的情人,那也還什麼都不是,基本都會花點錢打發吧,雪花堡的八卦心理們,都是如此猜想的。
(本章完)